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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阴霾

布拉格,一座浪漫与古典相结合的城市,在灯红酒绿的时代中保持着它特有的色彩,古典、细致的建筑令身处其中的人产生时空的错觉,大街小巷里,美妙的乐声在路人的心中纠缠起丝丝入扣的情绪,红色的夕阳为查理大桥蒙上了一层朦胧而静谧的色彩,整个城市仿佛都陷入了沉静的空气中。
少女伫立在一张巨大的宣传海报前,海报上是一个妩媚妖娆拥有着俄罗斯血统的金发女子,眉目流转间无不透露着张扬、自信与魅惑,火红的礼服衬托着她白皙的肌肤,黑色的富有光泽的小提琴架于肩上,修长的指间是长长的琴弓,虽然是一张静态的海报,却着实刻画出了女子动态的风采,即使没有听到她的琴声,也确实能感觉到她的琴声必是充满激情而奔放的。凯瑟琳.拉曼,被称为“小提琴女王”的女子,年仅二十六岁,便在小提琴这个领域里获得了令人羡慕的成绩,她是一个小提琴天才,没有人可以否认这点,她的演奏冲破了古典的枷锁,将小提琴的音色发挥到了极致,无懈可击的演奏技巧和充满力量与激情的现场演奏,几乎得到了所有业内人士的认可,也为她赢得了一大批忠实的拥护者,以至于没有人在意她混乱的私生活。
宣传海报前的少女静静地凝视着那个激情如火,妖艳如霞的女子,紫色的中长发在风中轻轻地飘扬,白色的细毛衣、及膝的白裙、纯白的短靴,在夕阳的红光下,她如天使一般完全融入了自我的世界之中,没有人去打破这幅静谧而有些不真实的画面,少女身上有一种纯粹而淡然的气质,令人想要靠近却又无法靠近。忽然她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转身不再留恋地离开,仅留下一道纯白的裙摆。
漫步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令人有一种岁月蹉跎的伤感与怀念,少女只是缓缓地走着,直至天边再也找不到夕阳的痕迹,红色的晚霞被微沉的夜幕所代替。她偶尔在一些街头艺人前停留片刻,静静地聆听那些自由而充满希望的乐声,终于在一家地下PUB前停下了脚步,这间PUB没有人们印象中对传统PUB的感觉,相反,它显得很有格调,甚至令人觉得是为了这座城市特别而建的。
停留片刻,少女伸手推开了PUB的门,一阵悠扬而略显颓废的歌声从中飘出,少女毫不停留地来到吧台前,这里的生意很好,以至于吧台前的服务生们都显得有些忙碌,感觉有客人到来,一个穿着制服的吧台服务生还来不及抬头,只能先开口问道,“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的吗?”
“一杯君度,谢谢。”清冷的语调,流利的捷克语,少女顺势坐到吧台前说道。
那名服务生的动作顿时停下,当看到少女时,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Dawna……?”她有些犹豫地叫出少女的名字,看到少女露出一个微笑,年轻服务生顿时笑了起来,“啊,我的上帝,真的是你吗!”
名叫Dawna的少女看着女子欣喜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不用请教上帝他老人家了,的确是我。”
“多久了?三年多没有你的消息了,我还以为你在也不会来了。”女子有些伤感地说,“这几年你到哪里去了,都不回来看我,我还以为……”
Dawna或者说是希然,忽然有些感动,这名服务生是希然五年前初次来布拉格之后认识的,格蕾杰当时就已经在这间地下PUB工作了,此后希然只要到布拉格总会来看看她,可是自从三年前的那起事件发生之后,希然忘记了过去自然也忘记了布拉格与格蕾杰,重见时,希然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还是有人记得她为她挂念的。
“这次来布拉格,你打算呆多久?”格蕾杰将君度递给希然,想起五年前,那时候希然还是一个小女生,却面不改色地品尝着君度的样子,不由一笑。
希然看着晶莹澄澈的酒水中透明的冰块,鼻尖是浓郁的酒香,其中夹杂着清新的薄荷味,顿时令她有些忘我,“大概两三个星期吧。”
格蕾杰不知道希然是做什么的,当然她也不在乎,她只知道希然这个朋友值得真心对待,而希然也会真诚地对待她,这样就够了,“你住在宾馆吗?”
“嗯。”
“那今天就别回去了,好久没见了,今天你的酒水全都由我包了。”
希然笑了起来,差点忘了,格蕾杰的母亲就是这家PUB的老板,“好啊!”其实仔细想想,自己每次来这里喝酒好像都没有付过钱。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快到凌晨时,希然被格蕾杰拉回了她家过夜。窗外的天色深而黑,因为时差问题,希然完全没有睡意,耳边传来格蕾杰细软的呼吸声,希然轻轻地将格蕾杰眼前的碎发理到耳后,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她的肩膀盖住,然后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双眼凝视这头顶的天花板。
白忧稚嫩而倔强的小脸忽然在脑中浮现,想着那小鬼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希然忍俊不禁,因为是白灵风的弟弟,白忧多多少少受到了他姐姐的影响,不喜欢接近陌生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总是用冷漠来伪装自己,然而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天生的童心使他并不像白灵风那样冷漠理智地不存在感情,孩子的心总是柔软而善良的,希然能理解洛汐将白忧交给聿临的原因了,聿临是个热情而不失分寸的人,虽然有时候有些玩世不恭,但是该认真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马虎的,也许也只有聿临的热情能够感化白忧令他敞开心扉,想到前几天见到白忧的情景,希然知道聿临也的确已经做到了。
可是剩下的事情却是令希然头疼的,自从在东京公园见到白忧之后,在几天后的飞机上,希然又再次见到了白忧。看白忧的态度,似乎是特意来找她的,而且特意选择了和她同一次航班,但是令希然不解的是,白忧究竟是如何知道她会坐那一趟航班的?当她问白忧为什么要跟着自己的时候,那小鬼的回答真是令她哭笑不得,“我知道你比山口聿临那家伙厉害,所以跟着你肯定比呆在那家伙身边来的安全。”
虽然希然也有一瞬间的动容,想过要带着白忧,但是她无法忘记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如果跟着她,白忧只会更危险,更何况,白忧目前还不知道她就是Tourrnaline,希然知道洛汐已经将当年的事情为白忧解释过了,可是自己毕竟还是杀掉他姐姐的人,希然无法忘记,当年白忧提起Tourrnaline时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她并不是害怕白忧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她不希望让好不容易得到解脱的白忧再一次附上仇恨的枷锁,他应该过着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轻松无忧的生活才对。
所以希然在到达机场后毫不犹豫地甩掉了白忧,虽然心中微微有些担忧,但她清楚自己必须狠下心,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方式,当年的一切她不想再解释什么,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挖出来重提,当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没有人会再去在乎这一切究竟谁是谁非,等白忧长大了,也许他便能够了解这个道理。
遂于当年的事件,希然也曾经想过许多假设,如果自己当时真的死了,一切是不是就会完全不一样了,每当这个时候,希然总能冷静下来,看清自己活着的价值到底是什么,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
夜凉如水,希然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不知道在天际外的另一个世界里,那些逝去者的亡灵是否得到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