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聿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只知道中毒,至于什么毒?到现在,医院里也没能给个结果。
只知道是种慢性毒,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去解。
看着时聿一天天就这么等死下去,黎彦急了,但却是有心无力。
他这辈子好不容易决定找个人安定下来时,老天却他妈偏偏耍他,难道他就那么不受待见吗?
什么顶级专家乱七八糟的都来看过了,都是一帮废物,连个屁都没瞧出一个。
不过与越来越狂躁的黎彦想比,病床上的黎彦则要淡定多了。
只要能看见闵呈来,时聿这一天精神就会好很多。
但只要闵呈一离开他就又回到了那种很不好的状态,甚至是更不好。
于是,黎彦就更烦躁了,时聿那么不待见他,那他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但一想到时聿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他而起,他就又放不下了。
要不是他把他拐上床,要不是他手贱的把那些玩意儿发给姓闵的,时聿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说到底,黎彦还是把大部分的罪过都推到了闵呈身上。
对,不管推理也好,还是纯属个人敌对仇视也罢,他就是一口咬定了这毒就是闵呈下的。
可就是因为没有证据,就是因为这人渣在暗他在明,他才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但,证据,证据,他就是查不到他想要的证据,真他妈邪门了。
不过,他既然认定了要查个水落石出,那就一定会查到底,他就不信了,这个世上能有不透风的墙。
闵呈几乎天天都来,随着时聿身体状况的变化,闵呈也来得越加的勤快了。
有时甚至一陪就是一天,所以有时候时聿睡过一觉了都还能看见闵呈还在,所以他很开心。
只是这种开心全都被时聿化作了深深的凝望。
而每当这时,黎彦都极其矛盾的离开了病房,烦呐。
当然,每当这时,他就会看见那个有着与时聿相似眼睛的女人坐在走廊的座椅上,里面的人渣待多久她就等多久。
而黎彦就从没见过她有一丝烦躁和不耐,好像这等待,理所当然。
黎彦已经知道这女的是谁,也知道了这女的名字。
但,除了上次那一句问话,他们之间再无交流。
黎彦不知道她多大,看起来顶多二十岁的样子。
但黎彦知道这女人实际年龄绝非如此,可一般人却很容易就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那不施粉黛的面容却可以意会的出这女的是何其的狂傲。
甚至说她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更别提那些自认为自己很漂亮动不动就比较一番的女人了。
这人可没那闲情跟你比比跟她较量的,在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自己而已。
好吧,这后面的是我加的,要知道,此时的黎彦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去欣赏思考一个女孩子。
最多多看几眼,然略一沉思就过去了,更何况该想的都想了。
至于这些边边角角对他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所以这些,咳!我扯的。
但,不得不说他很难将她给忽视掉,即使她不言不语,她的这种存在感也太过强烈。
她可以做到忽视所有,可却让旁人无法对她忽视。
黎彦想,他该不该说这个女人很可怕,可能,这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而有所顾忌吧。
只要闵呈来,初华就一定会出现,而闵呈带给时聿的这些食物都是初华做的。
可惜,现在,初华做的东西却越来越清淡,时聿已经开始不能食物下咽。
坐在门口,初华有时还会听见时聿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但大多都是听不清的,更多时候她什么都听不到,因为那时门是关着的。
不过,她却从未踏进这门里一步。
我说过了,时聿是不会想见到她的,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终于这事儿再也瞒不住,时聿的家人知道了。
起初,是时聿让黎彦不要告诉他家里人的。
但现在似乎是瞒不住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这事儿无疑把黎彦和时聿的家人给劈了个里焦外嫩。
于是病房里开始上演了一场悲欢离合的大戏。
这天初华依旧在门外,病房里哭声一片,除了哭声还是哭声。
而初华听着听着居然扯开唇角极快的淡笑了下。
而后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坐那儿发呆。
可惜不巧的是,这一幕居然恰巧被刚出病房准备透透气的黎彦捕捉到了。
也仅仅是这一瞬间,黎彦的神情就恍惚了下。
心里顿时咯噔了下,难不成是她?难道他真的被私心所包弊,所以才忘了其实这个女人才是最可疑的。
卧槽!他是有多蠢呢?他居然把她就这么给直接忽略了。
所以说这女人会蛊惑人心一点儿也不为过。
不过,我想说,你更蠢的还在后面呢。
摸着良心说,初华这笑真不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她是发自内心笑了下,当然这笑的确是因为里面的哭丧,但绝不是因为时聿快不行了才会如此。
其实若是黎彦的眼神儿再好点儿仔细点儿,就会发现初华的那一丝淡笑,其实是一记自嘲。
至于为什么?嘿嘿,我就不告诉你,你咬我啊。
也许你们觉得她挺烦人的,天天跟着闵呈后面往这跑,有意思没?
但,我想说,我就喜欢她来捣蛋的。
不过,言归正传,她还真不是来捣蛋玩儿的。
答案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别急。
病房里那种悲痛的哭泣持续不断,而时妈妈早已哭昏了过去。
此刻,病床上的时聿除了那已经虚弱的不能再虚弱的眼睛时不时地眨巴一下之外,再说不出话来。
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为他伤心哭泣,可他却连安慰一下都做不到。
闵呈则是退到了一旁,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不言不语。
时聿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头,他知道自己就快撑不过去了,但他还是想说点儿什么,要对闵呈说的话。
“弟,你要什么?”时聿的姐姐揪心的看着自家弟弟,慢慢的抬起手指着一边,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时聿指的方向是闵呈,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时聿的动作看向闵呈。
而闵呈却是从容的走到了时聿的面前,抓住了他半举着的手,轻声柔语的说道“我在”
此刻,闵呈是不会在意时聿家人的目光的。
只要时聿想,他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因为这些或许就是时聿最后的愿望了,他不可能不帮他实现,这就当是他对他最后补偿吧。
“我想,单独和他,待会儿”这是时聿家人进这屋来时聿说的第一句话,很弱很弱,弱到不仔细听,就会很容易给忽略了。
然而,病房里的每个人却都听见了,到了此时时聿的家人才发现时聿和闵呈之间的不寻常之处。
但与这些看似重要却已经没有意义的事儿相比,那也比不过此时就快不行了的时聿重要。
所以他们都退了出去,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这两人。
等人都出去了,时聿才把看向门口的眼神儿给收了回来,转向了闵呈。
以前,那种幽深乌黑的眼眸,此刻也就只剩下黑黑的了,这不是病入膏肓是什么。
时聿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脸上的氧气罩给拿了下来。
而此过程中闵呈却没有动一下手,甚至一个指头。
因为,此刻的闵呈已经读懂了时聿将要出口的话,然而他不会插嘴。
既然时聿想说,那就让他说个够吧,毕竟他的时间已不多。
时聿对着他笑了笑,温柔的,只是此时看来却有点儿凄凉。
“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声音依旧虚弱,甚至气喘吁吁。
闵呈没有搭话,就只是这么与他对视着。
时聿又扯了下嘴角,不在意的自顾着说道“可你来了,我很开心”
时聿此刻就像一个人的回忆,喃喃自语“不过,我还是恨,恨你,更恨她”
要不是因为她,我怎么可能会被你给毁了,要不是因为她,我现在又怎会躺在这儿,一切都是因为她。
即使他时聿再大度,也不可能大度到即使有人要他命他还会笑着给的,他又不是傻缺。
然而,他却傻缺是的恨着接受了这一切。
闵呈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只是清淡的蹦出两个字儿“恨吧”
只要你觉得舒坦,随你怎么恨,恨了,也许我会觉得安心点儿,这很公平不是吗?
是,时聿知道了,并且早就知道了,他不是傻子,怎可能身体有异样而不去查。
就是因为查出来了,所以他才会一次次拒绝了黎彦的提议,因为根本治不了,他能做的唯有等死。
而那一瞬间,他的心犹如沉入了寒冰谷底,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那一次也是他中毒以来第一次晕了过去,他真的不敢想象这一切。
为什么?他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然而没人能给他答案。
因为他知道这毒是谁给他下得,是他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却也是他最最深爱的人对他做的。
只因为他劈腿了吗?
不,他悲催的想到,这不是他要对他下手的理由。
而是因自己被人弄脏的地方有与那人相似的地方,这就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所以他才不再碰他,所以他的眼神里才会时常透露出一种无法忍受的神色,对,是嫌他脏。
第10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