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府。
偌大的吕府,近两个月来,竟是出奇地静寂。
府内的过百婢仆,近来每踏前一步,脚步皆要放轻,每说一句话,亦要压低嗓门,更不许高声浪叫。
全因为吕府之内,住着一个不许俗世凡尘滋扰的神,刀神独孤败!
却原来,与颜锋定下三月后的约战之后,独孤败并未有即时回归河东,反而留在吕府,每日更不分昼夜,闭关练功。
独孤败此举固然有其原因,盖因自长安回返河东需时甚久,策马来回也许一月,他若在三个月后决战颜锋,便仅余下两个月提升自己,故他宁可暂居吕府,争取一分一刻练功,以应付这场他平生最期待之战!
由此可见,他如何重视颜锋,如何欣赏颜锋!
以其刀神之惊世修为,居然仍为三月后之战而不断提升自己,缘于上次与颜锋短兵一试,他早已试出颜锋的刀道修为,绝不逊于自己,只要颜锋能专心一战,不为儿女私情分心,那末,他所迸发的力量,就连独孤败自己,亦没有信心可以击败。
可惜的是,纵然独孤败为了与颜锋之战,而不惜留在他绝不喜欢的吕府,以争取时间专心练功,然而今夜,还是有些令他分心的事来了。
“咯咯咯咯咯。”
一阵轻得几已微不可闻的敲门声,戛地在独孤败处身的练功房外传来,听那阵敲门声之轻,可见敲门的人,如何小心奕奕,如何战战兢兢,不敢骚扰独孤败。
而独孤败不用应门,便已知道来的是谁,以其超凡耳力,早已听清吕府内所有人不同的脚步声,但见一直闭目练功的他双目微张,更从喉头沉沉吐出一句话,道。
“吕天,是你?”
来的果然是吕亭儿之兄吕天,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独孤败,恭敬地道。
“是我!刀少门主不愧是刀中之神,好惊人的耳力!”
对于吕天的刻意奉承,独孤败却仍漠然如故,事实上,自其出道以来,万胜门的所有门下,与及其他武林同道,皆对他阿谀奉承,早已麻木。
“吕天,这么夜了,有什么事要禀告吗?”
禀告?听来多么可笑!吕府本属吕天,独孤败远来作客,却竟问他有何禀告?吕天好歹也是一府之主,何时变得如斯犯贱,如斯沦落了?
唯江湖的规则便是如此!江湖的残酷也是如此!武林,向来皆以强者为尊!只要谁强,谁便有权呼风唤雨,践踏苍生尊严如同草芥!
故对于独孤败这句话,吕天纵有恨于心,却仍不敢造次发作,他仍若恭若敬的道。
“刀少门主,你吩咐我们在这段日子窥视颜锋,我们已经照办辦。为怕婢仆不力,今夜我更亲自前赴那个山洞,悄悄窥视颜锋情况。”
“卡那里真的如刀少门主所料,洗血诀真的能令他的一张兽面,逐渐回复人样,依次推断,他体内的疯血,亦应已逐渐受到控制。”
听罢吕天所言,独孤败那漠然如神明的眼神,竟罕有地露出一丝喜色,总算像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很好。”
“那总算不枉我费了一番功夫,弄来无比珍贵的华陀神鉴,为他血洗疯心。”
独孤败此言乍出,吕天身后,忽地也传来一个声音娇笑道。
“不错!更不枉刀少门主一番安排,要我佯装对那非人非兽的丑八怪余情未了,以令他能振作,一洗颓风啊!”
什么佯装。余情未了?难道这个说话的人,是?
对!这个幕然在吕天身后娇笑的人,正是。
吕亭儿!
万料不到,就连吕亭儿对颜锋所说的一番余情未了之言,也是独孤败要她说的,看来,独孤败为要颜锋回复最巅峰的境界,所干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他,是非要一战“最强”的颜锋誓不言休!
对于吕亭儿这声娇笑,独孤败却感到厌恶极了,事实上,对于这个美得叫世上所有男人也要垂涎欲滴的女子,独孤败真的连半点感觉也没有,只因为他的眼,比他的刀还要锋利,还要厉害!
他一眼便能看透,像吕亭儿这种只懂崇拜强者的女子,只像一座空有华丽外表的琼楼玉宁,内里却无半点醉人琴音,空洞得令他见而远之,更遑论要与这样的一个女子共谐连理!
反而,十憐在这段日子为颜锋所干的,独孤败一直皆有留意,像她这样的女孩,才配当强者背后的女人!
然而在独孤败心中,纵然对吕氏兄妹厌恶已极,唯他仍不动声色,缘于他太明白,吕亭儿在其眼中尽管一文不值,但在颜锋眼中,却始终倾国倾城,他还要好好利用她,以刺激颜锋的战意。
故此刻的他,也没讲任何厌恶流于言表,只是淡然地道。
“嗯。既然,颜锋的疯血已逐渐受到控制,那,也是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此言一出,吕天立时一愣,问。
“刀少门主。你的意思,是要离开。我们吕府?”
独孤败微微颔首。
“是的。距离与颜锋所定战约,还有二十多天,我既早已广邀武林群雄齐集黄山之颠,见证我与颜锋之战,如今便须先赴黄山,为这次黄山大会好好打点一下。”
一语至此,独孤败不管时正夜深,竟真的已坐言起行,一站而起,似要即时动身。
讵料就在他甫站起来之际,插于其畔的不败刀,戛地嗡的一声,竟然抖动起来!
不败一动,独孤败向来如止水不动的心,霎时亦骤生一股莫名感觉,动了起来!
那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一股就像暴风雨即将降临的感觉。
而这场暴风雨,更似与独孤败有莫大关连!
“不败。连你也感觉到了?”
“看来,一件你和我最不想见得事情,即将发生!”
“我们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去吧!”
第2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