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南道:“这个姓姜的孤儿此时已精研医术多年,他的医术多好,那也不必说了。他知道了这事,便请缨前往黔中救人。姜绝之本来不允,但是他不断地求师父,说。”就算这场大疫是邀月蛊所为,我以俗家打扮,隐姓埋名,前往救人,就算得罪了邀月族,他们也不知道是谁救的,绝不会牵累本门。再说,到底疫病起因为何,也还未知,无故想到邀月人头上,只是加深邀月太昊隔谟,实为不智。姜绝之总算被说服了,这才放他下山。
“他以往虽也曾经出山几次,但都是为了帮务,身边有大批的师兄弟跟著,最多十天八天就回天雄山了。这回他只身下山,又一去数月,每个人都很担心他,若是他真的死于邀月人之手,或是也染上疫病,不治身亡,那全天雄山派将会有多么悲恸!平日里大家什么也没说,可是心中却都挂著他的安危。渐渐的,半年过去了,黔中出现一名神秘的青衫客,以独步天下的医术解除了疫病的消息,也渐渐传了出去。天雄山派的弟子们欢喜骄傲,要不是姜绝之严命不许对外声张这名青杉客的身份,恐怕大家会忍不住到处去说,说本门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师兄。姜绝之表面上不许声张,但是他眼里的光彩和笑意,也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的。”
“有一天他终于回来了,身边还带著一个一身是病、丑陋不堪的女子。”
“这个姓姜的孤儿告诉姜绝之,说这个女病患是他还没医好的。他报告师父:黔中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不需要他的医疗,可是这个女子的症状,却必需长期医治,他为了不让她感染其它的人,所以把她带上天雄山,希望能慢慢治她。姜绝之当然答应了,让这名女子在后山的一处小苑中养病,这个姓姜的孤儿每天都细心医治她。”
“姜绝之曾问过他这个女人的病症,而医术独步天下的他,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说。”虽然是疫病,可是却比别人沉重。那女子体弱孅孅,如果病得比别人沉重,早该死了,这么总是不好不死的,这不是很奇怪吗?
林爱念道:“这也难说得很,也许病去如抽丝,怎能疑心她……”
林天南道:“谁说疑心她来著?有一天却出了大事。”
“大事?”
“在天雄山派有块禁地,是锁拿妖孽之处,叫做锁妖塔。这座锁妖塔不是何年何月所建,据说在天雄山派成立之前就有了,塔内的世界怎样,凡人是不知道的。只知在极古老之前,天雄山遍地是魔,有神灵费尽辛苦,将天雄山出没的邪魔都抓了,囚禁在锁妖塔内,并传授了天雄山派祖师降魔除妖的剑法心诀,让天雄山弟子看守此塔,并继续负起擒魔的任务。可是一代一代下来,魔迹渐匿,天雄山的弟子也专心习武,渐废擒魔的开基之意了。”林天南道。
宋祖这才知道为何天雄山派的功夫神妙变幻,半武半仙,原来是师传不同于其它门派。
林天南续道:“有一天,几名守著锁妖的弟子竟暴亡在塔外,这件事轰动了天雄山派,有什么高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上天雄山?有这样的功夫,又为什么只杀死几个武功不高的小弟子,却没去动到掌门、长老们?”
林爱念惊道:“难道……难道是那个女子……”
林天南道:“姜绝之也是这样疑心的。于是有一天晚上,他暗暗前往后山小苑,想知道这名女子是真的病了,还是有所图谋,混上天雄山。他知道爱徒的心地单纯善良,极有可能是被手段高明的人给蒙骗了。而叫姜绝之震惊心碎的是:他见到了他作梦都没想到的场面。”
“他见到女子的身影,不知羞耻地依偎在爱徒怀中。而一向正气浩然的徒儿,居然也情话绵绵,不堪入耳。那名女子根本没病,他印象中溃烂的脸孔,此时光滑白晰,美丽绝伦。姜绝之简直不敢相信弟子会这样欺骗他,他不动声色地离去,五内如绞,反覆想了一整夜,实在不明白爱徒为何会变了个人。第二天,他便私下把这个姓姜的孤儿叫到丹房中,说。”你所行茍且之事,我全知道了。这姓姜的孤儿脸色苍白,立刻跪了下来,低著头什么也不敢说。姜绝之叹道:“只怪我对你保护太甚,你不识人心险恶,未经魅惑,才会轻易失足!这次我可以既往不究,给你一个机会,速速将此女赶下山去,终生莫再与她相见,为师便当没有此事!想不到这姓姜的孤儿说道。”她体内的疫毒尚未驱尽,将她赶下山去,她只有死路一条啊!姜绝之厉声叱道:“一派胡言!若是她疫毒未清,为何容貌娇艳,与平常所见完全不同?这姓姜的孤儿登时张口结舌,回答不出来。”
“见到不擅说谎的爱徒无法自圆其说的样子,姜绝之又恨又气,说道。”本门修道入圣,行三清戒律,你留恋美色,不惜欺师,依照门规我已该将你逐出师门!念在你解救苍生的大功德,以前功抵后过,这次我可以不论你的罪,你立刻将她赶下山去!你不赶,为师我亲自动手。姓姜的孤儿发著抖,突然用力地叩了好几个响头,叩得额头都破了,血流满面,说道:“弟子一生未尝违逆师父,但是,若师父要将她赶出天雄山,不留她一条活路,弟子只怕……也无法对师父尽孝了。姜绝之一听,当场气得头顶一虚,晕了过去。”
听到这里,连爱打岔的林爱念都屏著气,不敢开口,不知道到底要怎样解决这处境。
林天南道:“姜绝之悠然醒转,突然便拔出剑来,往后山小苑奔去。这姓姜的孤儿连忙追去,不管他怎么哀求,怎么请师父听他解释,气昏头的姜绝之只是提剑直奔,头也不回。这下子惊动了天雄山上下,不少长老及弟子们都追奔上来,想知道到底怎么了?一对情逾父子的师生,怎会一个气成这样,一个急成这样?当时,我的天雄兄弟还是个小弟子,这个姓姜的孤儿平日很是疼爱他,他也跟著众人追了过去,围在后山的小苑之外。”
“不管几百双眼睛看著,姜绝之以掌门之尊,提著宝剑,脸色铁青地大步走上前,道。”祸水!你混入本门,诱骗天雄山弟子,是何居心?那姓姜的孤儿立在一旁,脸如死灰地看了看小楼内,又看了看师父。
“见到外头密压压的天雄山弟子,那女子脸包著麻布,俏影孅孅,正坐在窗边绣著腰带。她不慌不忙地收针,咬断了丝线,将那条色彩斑烂的花带子缠在她细不盈握的腰上,这才起身走了出来,倚在门边,望向那姓姜的孤儿,说道。”青郎,你师父说我诱骗于你,你说呢……
林爱念忍不住又开了口:“他叫做青郎?”
“当然不是,这是那妖女私下叫他的名字。”
“为什么叫他青郎?”
“我怎么知道?”林天南道。
第15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