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决战势在必行,林天南一剑劈至,宋祖急忙脚踩方步,踉跄地避开林天南这一剑,道:“前辈请三思!晚生实无意冒犯……”
“咦?”林天南发现宋祖的“谢公行处苍苔没”步法虽不甚高明,发足闪身却快若鬼魅,这是内力过人的特徵。
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之上,他看出宋祖剑法虽然高妙,但是内力根基可以说是半点也没有,这样的身手打败林爱念是绰绰有余,但未必是他林天南的对手。因此,这次他前来尚书府,已打定主意:若是宋祖对林爱念做出任何有辱门风之事,便不惜取他性命,带回女儿。
甫一交手,林天南惊觉短短的数日之内,宋祖的内力陡增,这下子胜败未定,他原先的计画已未必能行。但是林天南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越是有挑战性的对手,他越要比个高下。因此他不怒反喜,更是非与宋祖决战不可。
林天南冷冷一笑,道:“冒犯?好大的口气!拿出你的真本领吧,否则,死在我剑下,作鬼休怨!”
话声未落,又是一剑刺到,当的一声已被宋祖拔剑架开。林天南喝道:“好,第三剑,眼睛放亮吧!”
林天南说是第三剑,却是两剑飞蚊似地接连紧刺,忽上忽下,向前紧逼。宋祖只忙著以剑相迎捍格,尽是守势,手中的铁剑飞舞,像一朵黑云般护住了他的周身。林天南的快剑竟找不到一丝破绽,只听得锵锵锵,飕飕飕,两剑转眼已相战了数十招,不相上下。
林天南只顾进逼,不料咻的一声,宋祖竟回剑疾挥,神贵莫测的一式“庐山秀出南斗旁”画破了林天南的胸前衣裳,虽只画破了衣服,但是剑刃隐含的内力,竟令林天南的肌肤隐隐生痛。
林天南脸色略变,这小子的不但内力变得高强,连剑法都进步了不少,如果是他自己苦练的结果,那么他可说是个罕见的习武奇才。
赶至一旁观战的林爱念见两人斗作一处,宋祖处处退让,不得已出剑画破林天南衣服,令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叫道:“爹,你输啦,别赖皮!”
林天南恼羞成怒,叱道:“少啰唆,胜负未分!”
林天南振剑反击,紧攻急搠,可是宋祖实在闪避得太过灵活了,而手中的铁剑更是神出鬼没,总是由林天南意想不到的方向攻来,逼得林天南不得不改攻为防,总是无法得手。更让他火大的是:宋祖一边舞剑,一边说道:“前辈小心,我要刺您腹结穴了!”
一剑果然直取林天南的左腹,林天南急忙抬臂倒转剑身,当的一声挡去宋祖的剑尖,倒像是两人套好的一般。
“列缺,前辈留神!”
林天南急忙转腕收剑,宋祖的剑侧滑过他的手臂,又道:“期门、华盖!”
林天南舞剑护身,锵铛两响,电光石火之间又接了两剑。林天南剑随宋祖之命而出,简直像是被宋祖指挥似的,越来越是气恼,认为宋祖是有意在林爱念面前羞辱他。
事实上宋祖也是有苦说不出。他的剑使得渐渐顺手,越来越凌利,他怕自己一时手快,不小心伤了林天南,所以才出声警告。但这正触犯了武林的忌讳,若是围观的还有第三者,那林天南可就名声扫地了。
虽然此时在场的只有林爱念,这对林天南来说也是受辱不小。
宋祖与林天南两剑纠缠激斗,舞得像两条飞藤,只听宋祖又道:“至阳,小心!”
林天南哼的一声,喝道:“胡说八道!”
至阳穴是在背后中央,现在宋祖的剑被他缠住,怎么可能回剑到他背后去刺他至阳穴?因此林天南不作防备。不料眼前一花,宋祖的剑竟如长蛇脱穴一般,滑了出来,一招“鸟飞不到吴天长”绕过他的肩,身随剑飞,已跃至背后,一剑往他的至阳穴刺去!
林天南绝对来不及回身相格,若是平时决斗,他必定被一剑刺穿了!
“啊!”
林天南惊出一身冷汗,剑尖的霜气几乎已透过他的身体,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宋祖及时收住剑气,硬生生地腰身一翻,大转了一圈,跃出数步之外。
宋祖这硬生生的转剑收势,若是一个调息不顺,很可能轻则扭伤筋骨,重则逆乱血脉,因此宋祖落地之时,脚步一软,竟尔跌倒,一时间胸口闷滞,喘不过气来。
林天南脸色苍白,呆了半晌。林爱念看了看林天南,又看了看按著心口,跌坐在地一脸痛苦的宋祖,也不知是怎么了,边奔到宋祖身边,道:“你怎么样了?”
宋祖连话都讲不出来,只微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陡然林天南转身走了过来,手中还提著明晃晃的剑。林爱念吓得挡在宋祖面前,叫道:“爹,我随你回去,您不要杀他!”
林天南叹了口气,收剑入鞘,在宋祖胸前、腹间轻拍疾点,导正了他有点逆乱的真气,宋祖立刻就能站起,抱剑道:“多谢前辈。”
林爱念面色苍白,虽然她看不出怎么一回事,可是这样好像是宋祖输了。
但是林天南竟殊无喜色,叹道:“唉……我真的老了。”
宋祖默默不语,林天南道:“你冒著自残之危,没有杀我,我若这样都输不起,还枉称什么武林盟主!”
林爱念一呆,喜道:“爹!你说你输了?”
这句“你说你输了”居然说得眉花眼笑,令林天南哭笑不得,脸色一沉,道:“哼!女儿养大了,终究是别人的。”
林爱念既羞又喜,揉著衣角不语。
第1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