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生理有缺陷的人总是爱刻意表现自己吧。这种表现分两种,一种是突出自己的长处,掩饰自己的短处;一种是无论长处、短处全部回避,表现的很自卑。我基本就属于后者,我最不善于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当然我也没什么长处和优点。人家宋维良比我强百倍,他豁达乐观,主动热情,说起话来很风趣幽默。在坐的各位,属他的话最多。当然了,他的条件和我不在一个层次上,在同样对待自己的缺陷时,明显我要处于略势。我也想活的轻松点,可我没那个条件。
那天晚上我和宋维良相处的很友好,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他没把我当成外人,几乎把我放在和他同一等级上了。他让红梅给我添置了碗筷,非要和我喝一杯。我这个人从不懂得谦虚,只要别人瞧得起我,我是绝对奉陪到底。
斟上酒之后,大家把眼光放在了老头脸上,老头要是不表态谁没法端杯。老头是这家的一家之主,任何人也不敢越过他。宋维良主动张罗老头三四遍,老头才勉强从牙缝儿挤出一句:“随便喝吧。”
有第一杯酒打冲锋,接下来就畅快多了。由于今天老头心里不痛快,他不愿和我同干共饮,因此他只喝完杯中酒就草草撂筷子了。宋维良遮掩的地和我说:老人家岁数大了,咱就别勉强他了。老太太听完这话,把嘴撇的簸箕似的,嘟囔说:“哼!那是太阳打西面出来了。”老头正好没地方撒气,拿起筷子敲了老太太手一下,老太太一赌气还不吃了——好在她正好也吃饱了。
老太太的观点是,赌气和吃饭是两码事,吃饱了饭再赌气才胸有成竹。所以老太太把饭碗一推,一伸脖打个了响亮的嗝儿,这也表示对老头的严重抗议。
直到十点左右,我和宋维良总算把酒喝完。然后我随着红梅和园园把他们一家子送上了车。
这回我也该回去了,我和红梅告别时,她没理我,反而很婉转的说了句:“今天为难你了。”
“我有什么可为难的?”然后我又补充说“我已经知足了,要比我预想的要好的多。”
“那就再回去坐会吧,时间还早着呢。”
我苦笑着说:“见好就收吧,别给脸不兜着。”
红梅先把孩子打发回去,之后她主动的拉起我的手,我看四下没什么情况,大胆的把她揽在怀里,激动万分的对着她的嘴说:“红梅,这些日子你过的好吗?怎么不和我联系呢?你知道我多么惦记你吗?”
她什么也没说,用嘴唇吻住了我,此时我感觉有热泪滑落在我嘴唇上,那滋味咸咸的。
回到屋里,老太太半靠在枕头上假寐,因为她猜到我不会走,所以如此置之不理。红梅叫了她一声妈,她哼了声,再没什么反映。而老头盘着腿坐在炕沿边,嘴上掉着烟袋,但烟袋造已经熄灭了,向下耷拉着。我进屋时,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亲切的叫了声“大爷。”,老头太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含着种无奈而悲凉的神情。他一这样,我的心情也不好受,就好象我使了什么花招把他给制伏了似的。
此时屋里的气氛显得很沉寂,谁也想不起该说些什么。柜子上摆放着我送来的礼物,就像祭桌上的贡品一样,显得那么的不伦不类。
大约过了好长时间,老头回头推了推老太太说:“还挺尸呢,不去玩麻将了?”
老太太一听见麻将马上睁开了眼睛,欠着身很不耐烦的和老头嚷嚷说:“不玩儿了,玩麻将怕断手指头。”
老头风趣的说:“玩儿去吧,人家马三儿一只手还打升级呢。”
老太太狠狠的白瞪老头一眼,接着又靠在了枕头上。
红梅愣了会儿就去厨房归置家什了。由于屋里的气氛太沉重,谁也没心情理会孩子,可怜的孩子悄悄地爬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只布娃娃。我轻轻把她抱到怀里,等红梅回来。这时老头看在眼里,忍不住和我说:“把孩子放炕上吧,抱着怪沉的。”我说不沉,等红梅忙完就打发她睡觉。这时老太太长吁了口气说:“唉!造孽呀。”
等红梅归置完进来,一看见我怀里抱着孩子,孩子睡的那么的香甜,作为母亲,她感动的眼圈都红了。我想把孩子递给她,但她没接,她说她没有洗手,让我把孩子给她抱西屋去。
这是个多么美好的借口啊,任何人都不应该阻拦。在西屋,我们又用简短的时间拥抱在了一起,相互亲吻着。
也许是因为分别太久了,分别的这些日子让彼此这颗脆弱的心饱受了煎熬,所承受的压力是难以想象的。所以久别重逢,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相互拥抱着,用自己的温暖去呵护对方的心灵。
匆匆结束后,我们赶快回到东屋。但是现在屋里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了。红梅问老太太说:“妈,孩子她姥爷呢?”
老太太半天才抬起眼皮,她先是诡秘打量了我们一下,好象我们身上有什么污点似的。也难怪,现在老太太对我们太不放心了,只要我们在起,她就怀疑我们干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红梅又问了她一遍,她不耐烦嚷嚷道:“你爸是长腿的,我哪有工夫给你看着他呀。”
“妈,今天您是怎么啦?谁得罪您了吗?”红梅是从不惧怕老太太的。老太太的严厉不像老头那么名副其实,老太太的严厉多数是表面现象,基本没有杀伤力。
第10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