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通引着沐雪他们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院落,院外绿柳周垂,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台各异,凿成奇花异草样。左右一望,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可以看见架满蔷薇的亭台,水波粼粼的湖面上一青衣长袍男子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显得颇为轻盈。手中碧萧在薄唇中发出好听的声音,随着演奏者的心绪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待到轻舟从湖心划到亭台,奏萧人才停止了吹奏。
“公子这两位便是我在镇外遇到被人追杀的兄妹。”小神通在男子面前显得十分恭顺,话语间竟未抬头看男子一眼。
男子伸手将手中碧霄放于锦盒中,举手投足间尽显一丝妩媚姿态,“听闻你们是被凌烟阁的人追杀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公子不信大可派人去调查。”沐雪本就只是对着阴魂镇的稀世草药和传言中的妖怪感兴趣,就算他真的派人去调查,到时自己已经把该见过的都见过了,就算被被发现说谎,赶出去也没有什么。
“姑娘倒也豪爽。”男子显然没有因为沐雪的不客气而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多睨了眼前女子两眼,“倒也是个美人,难怪会被南烛姑娘追杀。”
男子语气中多带了几份轻佻,似乎不太相信南烛是因为嫉妒沐雪的美貌而追杀她一般。也的确,南烛一向对自己的外貌都非常自信,自是不会轻易承认有其他女人会比自己更美,都怪白芍当时编故事没有考虑实际性,现在别人怀疑也是理所应当。
沐雪笑而不答,反正对方不信又何必找更多借口惹人心生疑虑呢。
“通老爷子,黑白无常和镇里的人都候你多时了,既然回来了,就去给他们讲故事,解解瘾吧。”
小神通是阴魂镇和外界唯一的联系人,每次他出去以后回来都会给大家讲讲外面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很期待他回来的时候。这次因为要引荐沐雪他们给公子认识,所以才推托了一天。现在公子发话,小神通自是很快就告退离开了。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顾少爷昨天既然已经派了人潜入我这儿,想必对在下也有所了解了吧。”男子一声低笑,本就勾人心魄的杏花眼看上去更加魅惑人心。
一水在顾言的护卫里武功算是最好的,尤其是那一身轻功来无影去无踪,若是普通人家是绝对不会发现他的存在的。所以当进入这里,男子在他们面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派人暗中潜入的事没有被发现。没想到对方早就知道,只是故意配合他们演了这一出戏。
“公子说哪话,能这么快就查清我们的身份,想来也不是什么真心想归隐山林之人。”顾言听完昨夜一水回来禀告在水榭中看到的一切,心中就对这个公子有所抵触,更不想沐雪和他有什么牵扯,话里话外自然就透着一丝敌意。
“我的确不是什么归隐之人,不过跟沐姑娘倒是有些渊源。”男子起身从袖中拿出一支玉簪,这玉簪正是之前摘星楼清素送给沐雪的白玉兰簪。
沐雪眼眸微颤,这簪因为是可以去乐高的信物,所以一直让白芍好生放好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伸手轻轻将玉簪插入沐雪的发髻之上,很是欣赏的点头道:“果然很适合你。”
沐雪并不抗拒,任由着眼前妖艳的男人欣赏自己。只是身边的顾言显然有些不是滋味,沐雪轻轻握住顾言的手,她的手不大,大概只有顾言手掌的一半,可是这小小的手却很是温暖,恰好的湮灭的顾言的不满。
“没想到阴魂镇的公子居然是乐高家主,难怪会有这么大的财力物力能筑出一座城来。”沐雪说话语气淡漠,期间还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都说乐高家主权是天,一声令下多的是武林豪杰为其办事,没想到暗地里却爱当个土皇帝,以收留无家可归之人为乐。”
“沐姑娘可知乐高之所以能让这么多人向往,全是在于它有世上最好的青楼和世上最大的赌坊,去往之人能够在那里享受到无上的欢愉。”男子嘴上漾着笑意,眼里的厌恶也毫不掩藏,“世人于世短短数十载,而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色欲是生而为人都会犯的罪,而我不过只是做了个渡人,帮他们解脱而已。”
世人终难逃过一个‘欲’,沐雪不得不承认,在控制人类对欲望方面,乐高家主确实做得很好,在那里没有权利相争,武力比拼,有的只是美酒、美人和快乐。对,就像阴魂镇一样,大家向往外面的世界,可是又不愿意在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在这个地方,有他们生活所需的一切,在这里就足够让他们乐不思蜀。
“自打我陌千叶设立乐高以来,一共将里面的姑娘分为几等,分别住在三楼,两阁之中,而凤鸣院是我最高的心血,虽然每日都有分会会长送来不同的姑娘,可是我那凤鸣院却迟迟寻不到合适的主人,直到有人送来了你的画像。”陌千叶伸手很想去抚摸沐雪精致的轮廓,可是又害怕自己玷污了这一份高洁,于是将悬空的手又收了回来,“沐雪,只有你才配得上我的凤鸣院。”
于陌千叶而言这算是至高的评价,可是对顾言而言这却是对沐雪的侮辱。沐雪的美丽如盛开的梨花纯洁淡雅,她如月牙般清冷,又如明月般照亮她人。她的美好岂是那些世俗女子能够比拟的。
沐雪并不知道顾言的愤怒是起源于他想象中的美好,若知道当时定会否决他的想象。
“沐雪承蒙公子厚爱,可是据我说知,这乐高创立已有百余年,可瞧公子相貌不过二十多岁,刚才所言是否有夸大之处?”沐雪并不在意陌千叶对自己的渴求,更在意的是这个人是否如醉红尘所言真是一个长生不老的妖怪。
“即是醉红尘的弟子,难道不知道我的秘密吗?”
他不否认,已是承认。两个人都看着对方,别有深意的笑了。
第72章 乐高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