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小厮所言,和掌柜冷哼两声,“你带着人下去找王五,一定要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要是他有什么反常,就把他给解决了。这王五,当真是坏我好事。”
和掌柜朝小厮比了一个杀头的姿势,就见小厮了然地点点头退了下去。
这王五知道太多明月楼的秘密,要是被春风一顾那边的人发现,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
和掌柜虽脾气暴烈,却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沉思了一会儿,便喊了一名亲信过来,将亲笔手书的纸条交到亲信手里。殷殷叮嘱了几句,就叫他送了出去。
那亲信自明月楼出来,朝另一条街道走去。却丝毫没发现,一道黑色的身影竟一路尾随着他。
亲信一路辗转,走到齐王府门口,便转了进去。
黑影盯着“齐王府”的门匾看了几眼,这才转身离去。
灯火初上,护城河两岸灯火斑斓。
许清欢站在岸边,遥望着京城的万家灯火。斑驳的华彩映在她的脸上,亦为她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意味。
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身后。
“小姐,明月楼的小厮将消息送到了齐王府。小的亲眼所见,千真万确。”长烈站在许清欢身后,为她传递消息。
听得齐王府三个字,许清欢眉头狠狠一蹙。
她转身扫了长烈一眼:“你当真确定是齐王府?”
长烈极为肯定地点头,就见许清欢脸色又沉了几分。
齐王萧霖,许清欢咀嚼着这个名字,心口冷冷一笑。
千算万算算不到明月楼居然会跟齐王有所勾结,莫不是它背后的势力就是齐王?
齐王为人出身卑微,一贯不受皇帝喜爱,在朝中素来无所建树。
许清欢却深谙他私下的脾性,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想来明月楼是他私下经营,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姐,明月楼竟跟齐王府有所牵连,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长烈面色有些担忧。
若是普通酒楼相争,他们尚有余力应付。可背后若是涉及了皇族贵胄,这一切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长烈的担忧,在许清欢眼中却是多余。
原不知道明月楼背后是齐王,她尚不会下死手。可现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只恨不得将明月楼全拆了,以泄她的心头之恨。
如今狐狸露出了尾巴,幕后真凶也浮出了水面。明月楼有齐王撑腰,如若出手时不能将它一举击倒,只怕后患无穷。
许清欢转悠了双眸,在心中暗自盘算。
她将折扇转了一转,对着长烈道,“好了,今日夜色深了,你先回酒楼吧。”
长烈摇了摇头,“小姐,小的先送您回去吧。您一个人,小的不放心。”
许清欢闻言,似是被逗乐一般轻笑出声。
她斜睨着长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侯府不过几步的距离,还能有人谋财害命不成?行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人静静。”
知晓许清欢说一不二的脾气,长烈也不敢再多言,叮嘱了一句“小姐小心”,便依依不舍地回了酒楼。
护城河岸边,只余许清欢一人。
夜风微凉,扶起了她额角的青丝。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倒影,勾了勾嘴角。
萧霖,好一个萧霖。你前世害我还不够,今世又想对我赶尽杀绝。
你欠我的旧账新恨要如何还?
虽是入夜,京城夜景却繁华如旧。
卖夜宵的小商贩的吆喝声,隔着几里都能听到。
一家馄饨摊前,此时却上演着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老板,贫道看你印堂发黑,恐将有大祸临头。这样,贫道现在就为你驱邪,酬劳便也不多收你。看你卖混沌不易,就给贫道煮碗混沌便好。”
一玄黄道袍的青年,正追着馄饨老板神神叨叨,惹得老板白眼连连。
老板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什么印堂发黑,我看你才要大祸临头。你没钱吃就别妨碍我做生意,快走走走。”
老板推着青年,就要将他赶到角落去。
那青年忽然“呔”了一声,朝老板横眉怒竖:“你这人当真不识好歹。贫道心存善念,才想着要为你免费驱邪。你倒好,倒挤兑起贫道了。正所谓钱财乃身外之外,贫道品性高洁,会是那种世俗之人么。真真是愚不可及。”
“懒得与你这神棍废话,快走快走“
两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这滑稽的一幕刚巧被许清欢看了个正着。
“噗嗤“许清欢忍不住笑出了声,便见那两人齐齐地朝她瞪过来。
许清欢急忙将折扇举过头顶,憋笑道,“两位不用管我,且继续。这样有趣的一幕,可不该被我打断。“
神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显然将她认了出来。当下脸色一绿,冲她嚷嚷道:“嗨,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上次才救你一命,你倒好如今竟对我冷嘲热讽,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哟。“
听得这激情昂扬的论道,和精彩生动的神色,便是想不被人认出来却也难得很。
这青年,可不就是那日救了许清欢一命的神棍苏景运么?
许清欢眼眸一转,好笑地看着苏景运:“你这话当真是冤枉我了。若非你又招摇撞骗,我如何会笑出声。怪只怪你死性不改。“
这苏景运却也是有趣的很,好好一个七尺男儿,偏偏要装做神棍骗人。
“是哪个招摇撞骗了?我这叫窥破天机懂不懂?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这个凡人休要颠倒黑白污蔑于我,我当真要被你气煞了。“苏景运哆嗦着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许清欢,颇有一副要跟她死磕到头的架势。
可未料,乍然响起“咕噜咕噜“的奇怪声响,彻底打破了场面。
许清欢奇怪地左顾右看,便见苏景运猛地掩住自己的腹部,清隽的面上飞起两坨红霞,看起来竟是羞臊一般。
“看什么看,不是贫道的肚子在响,不准看。“苏景运对着许清欢大吼大叫,一副掩人耳目的模样。
那“咕噜咕噜“声更加不绝于耳,每响一声,苏景运的面上就燥红一分。
苏景运一副恨不得钻下地缝的模样,让许清欢再也难掩笑意。
“哈哈“许清欢畅快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笑笑,笑什么笑。你都不会饿肚子的么?要是再敢嘲笑于我,我就,我就与你同归于尽!“苏景运扬起自己的瘦弱手臂,作势就要跟许清欢拼个你死我活。
许清欢在苏景运吃人的眼神中,堪堪止住笑声。
将手放在苏景运的肩上拍了拍,善意道:“好,好,我不笑。想必你们修道之人也是要吃饭的。走吧,让我这个凡夫俗人请你去酒楼吃顿好的。“
“这还差不多。“苏景运翻了个白眼,似很是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
春风一顾
原是要回侯府的许清欢,辗转回到了酒楼之中,身后还跟着一个黄袍神棍。
“哟呵,这个酒楼却也是气派。当日听你说,我还以为是诓我来着,莫不是你当真是这酒楼的幕后老板?“苏景运四下打量着酒楼,啧啧称奇。
许清欢为他倒了一杯果酿,放在他的面前。闻言挑了挑眉:“如何,不像?“
苏景运将果酿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巴。这才凑近许清欢,照着她的面相看了看。
“那时你蛊毒发作,一脸苍白难看,确是不像。不过如今凑近一看,你这面相却是千万里挑一的富贵相。且是天生凤相,贵不可言。就算你说你是当朝皇后,我便也是信的。“
端看这苏景运神叨叨的架势,怕又是犯了老毛病。
许清欢听得他一本正经地胡诌,一口果酿差点没喷出来。她对苏景运僵笑了两声:“我谢谢您老的吉言。这当朝皇后我可万万不敢高攀。若我当真有贵不可言的一天,必当不会忘了你。“
许清欢只当是听了长笑话,哪知苏景运却忽然眉头一皱,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
“怎么,你不信?我早跟你说过,我师承得道高人,自出师以来就从未算错看错。你竟还当真以为我是神棍骗子?真真是荒谬,荒谬。“
眼见苏景运又要长篇大论,许清欢头痛地抚了抚脑袋。
忽听得门口“扣扣“作响,一行侍女涌了进来,个个手捧美味佳肴,算是将许清欢从困局之中解救了出来。
“这些都是酒楼里的招牌菜,你尝尝。“许清欢将银筷递予苏景运。
苏景运一见到美食,心中大道早已飞升上天。不管不顾地低头猛吃,将与许清欢的争论忘得一干二净。
许清欢单手撑在下颚中,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眼眸微微一转。
继而开口道:“我看你一副文绉绉的模样,想来是个读书人。如何沦落到食不果腹的地步?“
初次见面,苏景运在春风一顾摆摊算命,再见是在寒室之中,而如今重逢,恰巧是苏景运在街上坑蒙拐骗。
“还不是你们御国人不信天道,这才让我这个得道天师屡屡碰壁。想我苏景运在岚国,也是小有名望的人物。哎,往事辛酸,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苏景运口齿不清地接道。
听得苏景运所言,许清欢双目微眯。
她习惯性地抚摸着袖口,悠悠开口:“你竟是岚国人,来御国作甚?莫不是来做细作,窥探我国机密?“
第56章 天生凤命,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