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兴奋中的十一丝毫没有看到对方那震惊的眸子。
复又想到什么快速抓过他的胳膊，只见那一刀划得极深，皮肉翻滚看起来十分渗人。
“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出于职业习惯她的身上都会带着一小瓶伤药，此时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我们先进去。”
高长恭神色复杂的盯着她专注的样子，一瞬间脑海中所有的疑虑全部一丝一毫的重合，仿佛那巨大拼图的一角被找到，合上便是最开始的秘密。
她的动作非常轻，仿佛怕弄疼了他，一举一动都令他熟悉无比，直到看见那另类的死结，高长恭的眼睛才彻底的暗下来，声音细听之下有些氤氲：“你是十一？”
她以为他是因为忍痛所致，低头又将纱布松了松，这才抬起头，素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是，我就是十一。”
“阿恭，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她很快低下头，眉宇间带着踌蹴，可只有一瞬间便又强迫着自己对上他质疑的视线，“我那时候也是阴差阳错进了战场，被小北给救了下来，可是你也知道的，战场是什么地方，根本不可能让一个女子留在里面，出于无奈我只能扮作男人。”
“.…”破庙内静悄悄的，似乎连风都停止了。
她的心跳声一点点变大，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她知道阿恭一直把她当成弟弟般对待，如今知道她骗了他，定是要伤心的。尽管他一惯的冰块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十一却是明白的，就像是那个人一样。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一直都会说话？”
“是，因为我的声线太软了，只要一开口说话就会被怀疑，所以才被当成了小哑巴。”
高长恭突然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中包含了太多难以开口的复杂，有惊讶，有惆怅，有愤怒，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早该想到的。
这个世上哪里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长相一样，就连名字都是相同的。
而这个世上也只有她，才能如此牵绊着自己的心，一次两次，让他倍感温暖，让他魂牵梦萦。一直想要寻找的人此时就在他的身边，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这份心情。
而十一哪里想得到这座冰山脸的内心会如此复杂，听见他那声失望之极的叹息，她的表情变得更加颓然，整个人蔫巴巴的还不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粒药丸递过去。
“阿恭，你还在生我的气？其实我一直在找你。”
听到她此时的话，再配上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高长恭的心里久违的升起了一丝涩意。
见十一毫无防备的样子分明就是没有认出他便是高长恭，而她竟然一直都在找他？所幸这个“阿恭”也是自己，但若是换做别的男子？她是不是也同样会如此？
这么一想，开始的激动也逐渐散去，高长恭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继续不动声色：“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见他问都没问就把自己的药丸给吞了下去，十一烦闷的胸口松了松。左右他是她的命定之人，定是不会害她的，于是这次她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对于她的坦诚高长恭静如深海的眼中划过一丝波澜，“是广宁王救了你？那你怎么又成了兰陵王的王妃？”
“说来话长，那个时候我无依无靠，是高孝衍救了我，我以为他是朵纯洁小白莲，却没想到那厮其实是个老狐狸，被他挖了个陷阱威胁我，我只能被迫去给他当卧底。”说到这她立马拉低他的头：“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被别人知道，不然我小命就不保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听见他的话十一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开口：“因为你是我在这里最信任的人了啊。”
“.…那高长恭呢？他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听出他话语中的古怪，十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兰陵王就是兰陵王啊，虽然他平时看上去冰冷冷的，但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也多亏了高孝衍让我去当什么卧底，不然我恐怕还对他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呢。”见阿恭一直盯着她，她又连忙开口解释：“我知道你们都尊敬你们的大将军，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王爷的事情的。”
“在嫁给他之前我和高孝衍就已经约法三章，等到一年之约一到，我就离开，这期间我不会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王爷对我很好，所以我也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他的。”
“一年之约？一年之后你就会走？”
“是啊，我本来也是因为要找一件东西才会来到这个地方，阴差阳错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也很抱歉……阿恭，我可以看看你的样子么？”
高长恭的黑眸中酝酿着暴风前平静，一年之约？兰陵王就只是兰陵王？
难道这段时间的相处都是假的，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她当真从来都未曾喜欢过他？
心口仿佛针扎似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侧头躲过了她的手，“现在还不行。”
听清他语气中的冰冷，十一有些尴尬的缩回手摸了摸鼻子，“…那好吧。”
“对了，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追杀你？你现在住在这邺城么？我应该怎么找你？”
一连串的问题之后他依旧避重就轻：“具体的还在调查中，现在我的身边不安全，等过段时间我会自动联系你。”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一句话将她未开口的话全部扼杀在了摇篮里。
相比之前在军营里的相处，阿恭对她明显冷淡了很多，动作间淡淡的疏离让十一颇为头疼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回是把人得罪的彻底了。按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灵玉。
高长恭走在前面，看着身后软巴巴的活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动物一样的十一，最终还是忍不住软下心肠，缓缓放慢了脚步，等到她追上来的时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骨笛：“拿着。”
骨笛通体玉白，只有小指大小，却异常精致。十一连忙欢喜的接过来。
“如果有急事的话，你就吹这骨笛，无论我人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真的这么厉害？”尽管这话听起来让人十分感动，但是身为现代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十一还是表示怀疑。
“嗯。”她身边一直有他安排的暗卫，骨笛虽不能传千里，但是那些人却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告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