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
随着高长恭的伤势一点点好转，洛阳城也陆续传来了消息。北周来势凶猛，虽有咸阳王斛律光坐镇，却仍节节败退，朝堂之上一片萧索。
武成帝更是为此一病不起，曾多次提议兰陵王出战，却都被太子高玮以各种理由拖延。
兰陵王府，十一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请自来的高延宗和高孝衍。
“三哥，这段时间伤势恢复的如何？”
“嗯。”似乎察觉到十一的排斥，高长恭默默伸手握紧了她略微冰凉的小手。
“那就好，近来兵部调兵支援咸阳王的任务日益加重，三哥一走，小弟还需要多加适应。不过承蒙太子赏识，如今也算是得心应手。”高延宗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份书简：“只是这其中的兵法之术还需要三哥多加提携。”
“既然你们有军情要事商讨，那本王这个闲散王爷便不再这多做打扰了，本王出去逛逛。”
十一面色狐疑的盯着高孝衍离开的背影，今早听他过来的消息时，她便坐立难安，那皮鼓也不知在不在他身上。
“三哥，这你我之间讨论大事，王妃嫂嫂多少还是回避些好吧。”等十一回过神儿来就听见了高延宗似笑非笑的声音。心，瞬间一沉。
还未等她坐立难安，一道沉稳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必。”短短两个字却足以让她吃了定心丹。
是啊，有他在这，她还怕什么。
“三哥，本王知你与王妃嫂嫂恩爱…….”
“长恭，天寒了，我去给你煮一碗姜茶暖暖胃。”还未等高孝衍说完便被十一轻巧的打断，调皮的对高长恭眨眨眼：“放心，怎么说我也是王府的半个主人，待客之道自是必不可少的。”
一句话，便道出了其中的含义，高长恭幽深的瞳孔望着她，缓缓点头：“好。”
十一心中一暖，一个字，却是他给与她的全部信任。
岁暮天寒，日长一线。
十一搓了搓手心将身上的黑色大氅捂得紧些，刚过转角就看见了正等在一旁笑望着她的高孝衍，她也不慌张，径直停在了他两米开外。
“王爷，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去伤害长恭，你死了这条心吧。”
“长恭？”抓住她话语中亲昵的称呼，高孝衍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伉俪情深，难不成早已不是逢场作戏，而是？”
“是与不是，都与王爷无关。”
“若是王爷想要用那蛊虫作为要挟。”十一目光冰冷的盯着他的脸：“那就试试。”
手掌紧握，掌心中都是粘腻的汗渍。话虽如此，但是未尝过那滋味的人又怎知那其中抓心挠肝的痛意，也多亏了高孝衍让她觉得例假那点疼根本就是挠痒痒。
这话其实也是在将他，这里到底是兰陵王府，他高孝衍就算是在怎么计谋高超也不可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动手，更何况高长恭还在。
这三个字，就是她有恃无恐的理由。
果然，高孝衍只是笑了笑，谈不上之前的风淡云轻，反倒有些酸涩的成分在里面，至于为什么十一也懒得去看。
“看来本王到底是办错了一件事情。”高孝衍摇头：“十一，若是早知道你会如此，当初本王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到他的身边去。”
“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你先前的要求，本王可以答应你，约定作废，解药也可以给你。”
“但是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不可能！”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十一防备的盯着高孝衍：“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答应你。”
“那如果是为了三弟好呢？”
见到十一瞬间僵硬的身体，高孝衍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可知现在朝中是什么局面？又可知北周的铁骑有多狠厉？”
“咸阳王戎马一生如今却被北周打得节节败退，这个节骨眼儿上朝廷所有的军-队都被派出去了，兵部只剩下不到两万的精兵，你猜下一位前往洛阳的会是谁？”
十一的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梗着脖子：“那又如何？若真是阿恭，凭借他的骁勇善战必定会旗开得胜，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
“呵。”高孝衍讽刺一笑：“十一啊十一，亏你还在战-场上待过一段时间，战-场如杀场，瞬息万变，三弟就是再厉害还有三头六臂不成，再过不久洛阳城就会北周全面包围，你倒是说说不到两万的精兵如何对抗北周的十万大军？”
“……”
见十一沉默，高孝衍叹了口气：“太子的意思是李代桃僵，这个时候陛下让三弟去无疑是送死，但是三弟的脾气你自然也是知道的。”
没错，这段时间虽然高长恭表面不说什么，但是每晚夜深十一睡醒的时候总能看见他一个人挑灯夜读，虽身在王府可是他对前线的事情却了如指掌，明显在焦虑着。
“你想让我怎么做？”这个时候的十一恨透了自己没能提前把南北朝的历史给读个通透，现在云里雾里，她根本搞不清应该如何是好。
“很简单，三弟手中有一枚兵符，你只需要将它交给我，三弟自然不可出兵。”
“兵符？”十一的眼神变得尖锐：“这么做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会伤害三弟，只是不想他去淌这趟浑水。当然好处定然是有的。”高孝衍微微一笑，突然上前走了两步，十一惊觉的后退，可是还未等行动人已经被高孝衍伸手拽住，他的唇轻轻的擦过她的耳畔，十一厌恶的刚要躲开，却因为他的一句话怔楞在原地。
高孝衍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十一，应该怎么做，我想你心里已经清楚了。”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原地，又过了好一会儿，灰青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警惕的看向四周发现没什么可疑这才松了口气，“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啊…没事，我要去……啊对了，我要去煮茶，那个我现在就去，你不用管我。”
“王妃？王妃！厨房在另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