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小点声。”孙嬷嬷担心的向着外面看了一眼,低声劝道:“当心被别人听见。”
“我落到这一步,我还怕什么?”顾容秀忍着眼底的泪,继续道:“就连周世钧,也被那贱人迷惑,他居然甘愿舍身去救她!你知道周世钧是什么人吗?他最是自私自利,明面上,他总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对谁都没架子,可他却最是阴险,但这样的人,居然愿意拿命却换下她的命!嬷嬷,我不甘心,我不明白!”
顾容秀近乎要将指甲都拗断在自己的手心里,只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秦时中,周世钧,秦子安,这三个与我而言最重要的男人,他们都要对她那样好?”
“娘娘,您冷静一点,您别这样。”孙嬷嬷轻拍着顾容秀的后背,不住的安抚。
不知过去多久,顾容秀终是慢慢安静了下来。
“娘娘,要不,您想想法子,给王爷生个孩子吧。”孙嬷嬷低声道。
“孩子?”顾容秀默念着这两个字,仿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从来不碰我,我哪来的孩子?”
孙嬷嬷是顾容秀的陪嫁嬷嬷,虽然知晓王爷与其感情不睦,却不知这些闺房私事,此时听得顾容秀这般说,也是一怔。
就在此时,却听帐外传来一阵欢呼,孙嬷嬷见状,便是出去打探了消息,待她回到帐子,与顾容秀道;“娘娘,刚才得到消息,说是秦侯爷打了一场胜仗,将鞑靼人打回了漠北,消息传回京师,还不知皇上要如何高兴。”
“他打了胜仗?”顾容秀呢喃。
“是啊娘娘,”孙嬷嬷默了默,又道;“秦侯爷如今已是侯爷了,众人都说,如果这一次他能够收复失地,立下这般大的功勋,那皇上……一定会见他封为异姓王的。”
听得“异姓王”三个字,顾容秀的手指明显一动。
孙嬷嬷看在眼里,却是欲言又止,主仆两有许久都不曾说话,外面的那些热闹,倒更是衬出了帐中的凄凉。
看着顾容秀失魂落魄的一张脸,孙嬷嬷似是下定了决心,终是道;“娘娘,您别怨老奴多嘴,方才老奴虽不曾进来,可在外头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王爷对娘娘那样,只怕今后,就算王爷登临大宝,他也不会立娘娘为后的。”
顾容秀身子一颤,念起周世钧的那些话,便道:“是啊,他厌极了我,别说不会立我为后,就是四妃之位,他怕也不会给我的。”
说完,顾容秀凄楚一笑,“我费尽心思嫁给了他,却落到如此下场,早知今日,我当初…”
顾容秀只说到这,却蓦然停了下去。
孙嬷嬷却是晓得她的心思的,见顾容秀所想与自己一致,孙嬷嬷咽了口口水,道;“娘娘,恕老奴大胆说上一句,既然在齐王身边过得不好,您何不,想法子回到侯爷身边呢?”
“回到秦时中身边?”顾容秀皱起眉头,似是可笑道;“嬷嬷,他如今已经新妇在怀,将那沈云薇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他还能要我?”
“娘娘,您和秦侯爷毕竟是结发夫妻,况且,您还曾为他生下了小少爷,哪怕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会给您多留几分情面的。”孙嬷嬷苦口婆心,低低的劝着。
“留几分情面又能如何?他恨透了我。”
“娘娘,您当初带走了小少爷,却又不曾将小少爷照顾好,所有侯爷才会生您的器气,好在如今娘娘和小少爷都在军营,只要日后娘娘多多上心些,将孩子的心收在您这里,秦侯爷的心,也就十有八九都在娘娘身上了。”
“可那个沈云薇蛊惑孩子,让孩子小小年纪就恨透了我,有她在,我怎么才能把孩子的心收回来?况且,还有王爷,”顾容秀心潮起伏,倒是将眼前的孙嬷嬷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般,她抓住了孙嬷嬷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就算我真的将孩子的心收回来,让秦时中回心转意,王爷又岂会饶过我?”
“这就要看娘娘您的本事了。”孙嬷嬷也是压低了声音。
“我的本事?”顾容秀不明白。
孙嬷嬷向着外面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偷听,才敢低声与顾容秀道:“老奴知道,娘娘一直心气极高,当年一直想嫁给皇室子弟,又因您的姑祖母曾当过皇后,所以您心里……其实也一直是存了当皇后的念头。”
见孙嬷嬷说出了自己的心思,顾容秀微微一怔,索性承认,“不瞒嬷嬷所说,那把凤座,是天下间的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同样,也是我梦寐以求的。”
“可是娘娘,您可否想过,其实您想当皇后,并非只有嫁给皇族子弟这一条路可走。”孙嬷嬷的声音极低,眼底却是闪烁着微微的暗光。
“嬷嬷的意思是?”顾容秀心中大动,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只紧紧的看着孙嬷嬷的面容。
“秦时中统辖重兵,手握大权,这一次,他若是收复了失地,在民间的威望定会达到空前绝后的地步,皇上也定会忌惮于他,若是娘娘能拴住他的心,劝得他趁机而反,一旦成事,娘娘您便是当仁不让的皇后,您所生的小少爷,也是当仁不让的太子。”
孙嬷嬷的话犹如一记惊雷,炸在了顾容秀耳旁,只让她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可那是谋反,若一旦失败,是要砍头的。”顾容秀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艰涩。
“娘娘,泼天的富贵,都是从险中求来的。”孙嬷嬷的声音十分平静,反握住了顾容秀的手。
顾容秀心神一震,看着孙嬷嬷的眼睛,一时间心潮起伏,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听得外面的喧哗,沈云薇的手指便是抑制不住的一颤,银针便是刺进了自己的手指,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她顾不得处理自己的伤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只生怕是丈夫出了事,她刚欲出去,就见一个侍从匆匆而来,对着她道;“夫人,侯爷回来了!”
这句话对沈云薇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她将慌忙将手中的针线搁下,匆匆跑出了帐子,就见整个军营都是沸腾了一般,跟随在她身后的侍从也是满脸的笑容,与她道;“夫人,侯爷打了胜仗!”
沈云薇闻言,也是喜不自禁,一抹微笑刚露在唇角,便又是隐了下去,她着急的搜寻着丈夫的踪影,与侍从道;“侯爷在哪?侯爷受伤了吗?”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从军营外传来,有士兵打开了军营的大门,就见一支精锐之师如潮水般向着军营涌来。
而那当先一人身材高大,身着铠甲,骑在马背上的样子不怒自威,正是秦时中!
看见丈夫,沈云薇的眼睛顿时红了,她踮起了脚尖,对着丈夫挥起了自己的手,喊了他一句;“夫君!”
秦时中刚回到军营,不曾想就见到了自己一心念着的人,在前线时,他已听闻沈云薇在驿站中遇险,此时看见她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秦时中心口顿时涌来一阵热潮,令他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也忘却了周遭的众人,他翻身下马,径自向着沈云薇走去。
沈云薇看着向着自己大步而来的丈夫,她的眼眶湿润了,对他的牵挂与担心在这一刻终是有了落实了地方,她看着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只让她一直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去,她顾不了此地是军营,也股不了那些前来迎接丈夫凯旋的士兵,她的眼睛中,唯有秦时中一人!
她提起裙子,向着丈夫跑了过去,而秦时中见状,则是张开了胳膊,在妻子跑到自己面前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他的力气那样大,沈云薇只觉自己的身子悬空了起来,她的脑子里晕乎乎的,眼前也是雾蒙蒙的,周遭那些哄笑声响起,她却还是能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捕捉到丈夫的声音,他告诉她;“云薇,我回来了。”
“夫君…”她的声音很轻,轻的都不知秦时中有没有听见,她听着他爽朗的笑声,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臂膀,她只知道,她一心思念的丈夫回来了,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爹爹,娘!”孩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也是奔到了父母面前,秦时中一手揽着沈云薇的腰肢,另一手则是将孩子抱了起来,看着这一幕,周围的笑声越发洪亮起来,沈云薇能听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声,是那些将士们满是善意与爱戴的笑声。
也是秦时中靠着自己挣回来的笑声。
军帐前。
顾容秀遥遥看着那一幕,她看着秦时中紧紧环着沈云薇的身子,两人的脸上都是噙着笑,秦子安亦是眉飞色舞的样子,在父亲的怀里,孩子小小的脸蛋上满是骄傲之色,而周遭的那些士兵都是闹哄哄的,那样爽朗而洪亮的笑声,几乎要震破了天际。
而这样的热闹与风光,原先都应该是属于她的啊!
第98章 云薇,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