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吴广发喘着粗气,从沈云薇身上离开,他在一旁坐下,一双黄豆般大小的眼睛向着周遭打量,念着这间破屋里什么也没有,若想在这里过日子,一些被褥行李,吃的喝的是少不得的,这间屋子本是先前的猎户所建,早已废弃了多年,四下里透着寒风,若想过冬,也需缝缝补补。
吴广发念着这些,便是起身将自己的衣衫理好,打算去置办些东西回来,临走前,他将沈云薇的身子又是用绳子捆好,就连嘴巴也是用抹布死死堵住,虽说这荒郊野岭的没人来,可凡事还是小心些的好。
“你给我老实在这呆着,哥哥去给你买漂亮衣裳。”吴广发说着,粗糙的大手又是在沈云薇的脸蛋上拧了一把,才戴上帽子,离开了小破屋。
沈云薇孤身一人躺在那里,身下不过是些干草,寒风不时透过缝隙吹在身上,只让她浑身冰凉,可比身子更寒冷的,却是她的心,她近乎已经绝望了,她闭上眼睛,脸颊处却是映上了一道清晰的泪痕。
她浑浑噩噩的睡着,甚至就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待得清晨,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嗓子里火烧火燎的,似乎能喷出火来,她的衣衫不整,又吹了这一夜的寒风,沈云薇只觉得自己浑身滚烫,昏沉沉的只想睡去。
听到脚步声,沈云薇睁开眼睛,眸心中的惊恐那般清晰,她眼睁睁的看着吴广发背着一大包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吴广发将背上的麻袋搁下,只累的气喘吁吁,头上肩上,都落满了一层寒霜。
“小美人儿,瞧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吴广发从麻袋里抽出一样花花绿绿的物事,沈云薇起先没有瞧清,直到吴广发将那东西拿到自己面前,沈云薇才看清了他手中拿的竟是一个肚兜!
那一瞬间,沈云薇的脸颊一阵红一阵白,颤抖的越发厉害。
“来来来,莫要害羞,让哥哥给你换上。”吴广发搓了搓手,作势就要扒了沈云薇的衣衫,将手里的肚兜给她穿上。
沈云薇难过极了,她的嘴巴发不出声音,用尽全力,也只能喷出几句模糊不清的音节,她竭力挣扎着,却如何能撼动一个壮年男人。
就听“嗤喇”一声响,她的里衣已是被吴广发撕开,露出了女子绣着鸳鸯的肚兜,吴广发眼睛发亮,只粗哑的声音开口;:“你这肚兜太素净,来,换上哥哥的。”
他的手刚要触到沈云薇的柔软,就听“咣当”一声,有人从外面将门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吴广发一愣,回头看去,就见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立在门外,他的脸庞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有一股浓烈而凛然的杀气从他的身上不住的往外冒,只有那些见惯了生死,坦然面对死亡的人,才会有这般浓烈而凛然的杀气。
“你…你是谁?”吴广发回过神来,他似是愣住了,一句话刚说出口,那男子便是大步上前,抬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吴广发的身子顿如纸鸢般向后飞去,重重的摔在墙上,他的胸口一阵剧痛,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置,接着便是嗓间一甜,张开口便是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秦时中不再理会他,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小人,黑眸中有痛色划过,他俯下身将沈云薇一把抱在怀里,取下了她口中的抹布,并扯开自己的衣裳护住了她的身子,他的嗓音沙哑,喊着妻子的名字;:“别怕,云薇,我来了。”
沈云薇起先是恍惚的,直到听到秦时中的声音,沈云薇才渐渐回过神来,待秦时中将她抱在怀里,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沈云薇才真切的觉得,真的是他,是自己的丈夫来救了自己!
“夫君……”沈云薇声音很轻,一句话刚喊完,泪水便是扑簌扑簌的往下掉,“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和子安了……”
“没事了,没事了,”秦时中紧紧抱着妻子的身子,失而复得般,他的手指为沈云薇将发丝理好,看着她惨白的一张脸,只觉得心疼到极点,不知是愤怒还是疼惜,只让他的一双眸子渐渐变得血红。
“让你受苦了。”看着她脸颊上的指印,秦时中的声音越发低沉,他一语言毕,眼睛便是向着吴广发看去,那吴广发刚才受了秦时中一脚,到了眼下还不曾爬起来,除了吐出了一大口血外,就连身子也是不时的抽动着,看起来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夫君,我害怕……”沈云薇的身子仍是颤的厉害,许是冷,只让她不由自主的往秦时中的怀里钻。
“不怕,咱们回家。”秦时中在她的额角印上一吻,他将自己的衣裳为沈云薇披好,稳稳当当的抱起了她的身子。
临去前,男人抱着妻子,来到了吴广发面前。
吴广发吃力的抬起头,刚迎上秦时中的视线,便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一面退,一面哑着嗓子求饶;:“饶命…好汉饶命啊…”
秦时中眼瞳中有杀意闪过,刚欲动手,就听怀里的小媳妇与自己说了一句;:“夫君,他……他是杨寡妇的表哥…….”
秦时中闻言,眸心便是一冷,他向着吴广发看去,与他道;:“你与杨氏是表亲?”
“是…是…”吴广发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倚在了墙角,看着面前的男人,忍不住簌簌发抖。
“你为何要掳我娘子?”秦时中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
“我…我没媳妇,杨氏给我捎信,让我……让我去秀水村,说要给我……给我找媳妇。”一番话,吴广发只说的断断续续。
“所以你们兄妹将主意打在了我娘子身上?”秦时中喝道。
“是……是杨氏的主意,都是她的主意……”听秦时中一声喝,只让吴广发吓得屁滚尿流,竟是跪在了那里,与秦时中不住的求饶;:“是杨氏说,要我将好汉的娘子带走,就连在小道上看见娘子,也是她先出的手,拿那石头把娘子打晕的。”
听了这话,秦时中向着沈云薇看去,就见妻子倚在自己臂弯,虚弱的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秦时中眼眸微眯,暗地里攥紧了自己的手指,一字字的道了句;:“原来是她。”
“夫君,咱们回家吧。”沈云薇近乎要支撑不住,只小声呢喃着开口,秦时中闻言,顿时从那一片怒不可抑中收敛心神,与妻子温声道了一个字;:“好。”
说完,男人目光一变,又一次向着吴广发看去,吴广发浑身发软,只不住的磕头,“好汉饶命,好汉饶……”
最后那一个“命”字还不曾说出口,吴广发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死命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瘫倒在地。
秦时中方才那一脚用足了力气,寻常人压根支撑不住,秦时中神情冷峻,看着吴广发的目光犹如看着一只蝼蚁,他唇线微抿,只抱着沈云薇的身子转身离开。
路上,沈云薇人事不知的在丈夫的怀里晕了过去,而等她醒来,已是回到了秀水村。
“娘,您醒了。”守在一旁的秦子安看见沈云薇睁开了眼睛,当下便是开口,听着他的声音,一旁的沈母和朱氏亦是围了过来,看着女儿睁开了眼睛,沈母的眼圈当下就是红了,只对着沈云薇道;:“云薇啊,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坦的?”
“娘……”沈云薇的嗓子仍是干哑的紧,好似要冒烟了一般,朱氏瞧着,便是赶忙端来了一碗温温的米汤,喂着沈云薇饮下,沈云薇才觉得嗓子里舒服了不少。
“子安,”沈云薇看向了孩子,见孩子哭得通红的一双眼,心下也是不忍,她吃力的伸出手为孩子将眼泪拭去,温声问他;:“好孩子,爹爹呢?”
不等秦子安回话,沈母便道;:“他爹去镇子上给你请大夫去了,你这身上烧得厉害,可把咱们都吓坏了。”
沈云薇闻言,一颗心便觉得踏实了些,她睡在那儿,仍是头晕目眩的,忍不住就想睡觉。
“妹子啊,这到底出什么事了?”朱氏守在一旁,说起来也是咂嘴;:“姑爷将你抱回来,请了咱们来照看你,他连一个字也没和咱们多说,就匆匆请大夫去了,你这醒了,就赶紧儿和咱们说说,到底是咋了?姑爷从哪里找到你的?”
沈云薇抬眸,见朱氏和母亲皆是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想起杨寡妇,想起吴广发,沈云薇心里便是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咋的,是还冷啊?”沈母察觉到女儿的不适,只将被子掖的更紧了些。
沈云薇脸色苍白,她动了动唇,却不知该如何与母亲和嫂嫂开口。
“大夫,快快请进。”就在此时,男人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乍一听,他的声音仍如平常般沉稳,可细听下去,却透着无尽的焦急与担心。
是秦时中回来了。
第44章 夫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