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车夫已经把马儿粗略地洗了一遍,他隔着帘子对里头的人道:“姑娘,请问,你要去哪里?”
于小柔掂了掂怀里的银两,都是之前做任务的时候那个男人给的,还剩下不少!用来做路费想必是绝对足够的,遂敛了心情的心花怒放,假装平静地道:“我要去的地方,是你们南国的邻城,北国!”
她的话语刚落,龙俞祺眼角的嘲讽浓了,“北国?你去北国?”
他说出的话语,于小柔似是不解,但是也没有功夫理会他,听到马车夫没有声音了,又问道:“怎么了?不去北国吗?我有钱!”
车夫为难地声音传进帘子内,“哎!姑娘,现在北国正和西国打战……你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去北国啊!”他说到北国二字的时候,还特意减小了音量,又道:“姑娘,你要去哪里,我都载着你去!这外国,我是决计不敢以自己的性命去的!”
于小柔漫在嘴角边沿的笑一点点散了,她猛地抓起垂帘,道:“我就是要去北国!你带着我去吧!不然——我杀了你!”
车夫看着于小柔的眼神,倒是被吓得着实惊悚了一把。不过他却不敢点头,暗想,她执意要去的话,想活着回来也是不容易的事情,他还没有活够,自然没有那么胆大地要往北国去。
车夫畏畏缩缩地道:“这单生意,我不收了!姑娘,你另找他人吧!就是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敢收啊!”话到最后,他险些给她跪下道:“求求你,别杀我……你,你可以再多找几个人问问……说不定,他们有人会去呢!”
于小柔瞪了他一眼,在车夫身上踢了一脚。撇了撇嘴角,怒道:“要不是我不知道北国怎么走,我还要你带路啊!”
她心下怀疑着,北国何时要与西国打战了?父皇和母后不是最崇尚和平吗?怎么地,就和西国惹上了。虽然西国国力不是四国中最强,但是要吞下西国,排在四国最末的北国是绝对没有资格的!
“我,我这里刚好有个地图,姑娘,你就向着北走……大概走个两三个月就到了……”车夫为了活命,脸上呈着殷切,手里也递上了一幅地图。
于小柔接过,瞅了车夫一眼,“你滚吧!”说完,她朝他丢了一枚白银。车夫乐的屁颠地跑了,也不顾他的马车了。
于小柔坐在马背上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的龙俞祺,见到她在看着自己,龙俞祺立马抛给了于小柔一包卫生球。于小柔嘴角抽动,“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把你踢下马车外面去!”
说完,她就扬起马鞭,让马儿奋力地朝着北边去。
龙俞祺反应过来,“你这个老巫婆,是要带我去北国吗?快停下!我不去北国!”
于小柔理都不理他,只顾着让马儿飞快地跑着,只想快一点回到北国去,她不知道她消失的这几年错过了什么,北国改变了多少。但是心里对故园的那份向往和怀念,却一点儿也没有改变,记忆不断在提醒着她,告诉她,一定要回去!
把那个男人杀死之后,她以为她有了机会。当她感觉到自己生机尽散的时候,希望又变成了绝望。现在她又重新拾得了生命,若不回去,那真的是太遗憾!她不能再等,一分钟也不能等了!
“你没有听到刚才那个车夫说,北国正在打战吗?你想要带着本皇子去送死吗?快停下来!你要送死,我不要!”龙俞祺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帘子内不断地传出来。
于小柔“吁”了一声,从怀抱里取出在路上买的干粮,她走到马车里面,看了龙俞祺一眼,把干粮直接塞在他的嘴里,“饿了吗?吃了吧!别说话了!”
无奈龙俞祺只能拿一双眼睛,不断地给于小柔抛着白眼,于小柔都视若不见。眼看着于小柔又退了出去,龙俞祺欲哭无泪,这个老巫婆……根本就是在折磨他……说什么他饿了吗?此法分明是在用干粮堵住他的嘴!
心下,只能祈祷他的影卫能快点赶上来。可是龙俞祺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影卫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从他们身边路过,脸色没有半点惊异。
……
“那马车儿怎么是往北边的方向去的?”
……
“现在怎么还有人去北边?莫非是找死?!”
……
“别管这么多了,找不到二皇子,我们都得死!快些去寻吧!”
……
龙俞祺的瞳孔不断放大,咬着干粮不能发出半点声音,他真是恨死这老巫婆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希望从面前溜走……连挽留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如果让我抓着你的弱点,老巫婆,本皇子是绝对不会轻易就饶过你……
于小柔不知道龙俞祺在心里把自己咒骂地多惨,她先前有考虑过那些人会追来,因此用斗篷遮挡了面部,低着头,一路往北去。她现在没心情和那些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要不是北国和西国打战,她觉得抓住了这个二皇子还有些用途,早在先前就要在路上丢下他去不管了,哪里听得了他的毒舌。
于小柔一边掏出怀里的干粮啃着,一边大大咧咧地说道:“真不知道你爹怎么就把你生的那么‘可爱’,我觉得,你爹也一定是怎么看你怎么怂才是,你们南国的皇室的基因还真是差。”
她说这句话,纯粹是为了气身旁的少年。马儿已经停下在草地上吃草,人也要进食不是?于小柔认为她的心肠绝对是菩萨心肠,这会儿还在喂着这少年喝水。
“张嘴!吞!”
喝了水,又给他喂干粮,把他伺候地比皇帝还要舒服。于小柔一往这方面想,还是忍不住地踹了他的屁股一下来表示自己内心的不平衡,呐呐地道:“你命真好。”说完,她又卷起帘子,到外头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除了刻意要算好龙俞祺穴位解开的时刻,于小柔总是狠心地又继续地点上了。其它,倒是不太费心。该吃饭的时间去吃饭,该喂马的时候喂马。到了晚上,就和龙俞祺挤在马车里面睡着,也没有什么不妥。
于小柔即使闭上了眼睛,五官很灵敏,能察觉到四周的风吹草动。因为天气转地凉了,又见龙俞祺身上穿的不少,于小柔把他身上的衣袍退了往自个儿的身上盖。
本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不料今夜,就听着后面马蹄声喧天,于小柔走出马车回头一望,是那群影卫又火急火燎地快马追了上来。
真是一群不罢休的苍蝇!一直吊在身后!于小柔又挥着鞭子,大晚上地顶着睡意,让马儿在夜色中疾步奔跑。渐冷下来的天,晚上的风又特别冷冽,吹在于小柔身上还好,她身上还罩了一件龙俞祺的衣裳。可怜的是,龙俞祺在马车里穿的又少,当冷风卷起垂帘,在他皮肤上不断侵噬着,冻地他牙关儿直发抖。
于小柔没有想着那么多,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好不容易再次摆脱那些烦人的家伙,其间也没有再去看过龙俞祺。等她定睛看向龙俞祺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落了病,鼻涕横流,一副昏昏欲死模样。
“你没事吧?!”于小柔伸手拍了拍龙俞祺的右脸颊,手指触上的那一刻,发现他的脸就像烧红了的碳一样火热,吓得移开了手。
习惯杀人的她还不知道怎么救人,也不习惯救人。龙俞祺的眼皮有气无力地抬起,看了于小柔一眼,最后无力的抬下。于小柔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的眼神让她产生了同情的心理。
她有些讪讪,又看了看漆黑四野,只好糯糯地道:“你再坚持一会儿咯!”说完,又喂了些汤水给他,把龙俞祺的大衣重新披回他的身上,犹豫了一下,又将布帘子扯下,盖在龙俞祺身上。她就依着他不远的地方,昏昏沉沉地睡着。
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龙俞祺的意识已经朦朦胧胧,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但是,他想他在死之前竟然还看到这个残忍的老巫婆露出这么柔软的一面,心底感动的同时也在庆幸好运气。他看着她的侧脸,她的正脸,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心里有似曾相识燕归来的错觉。
后来,想的什么,他已经忘记了,嘴巴干涩地厉害,若有风吹到他身上就冷地发抖。不过,他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似乎看到原本垂的那一面轿帘前换上了一个倩影,把所有的风尘在她身后一样。至于龙俞祺,也觉得好像不那么冷了,风都消失了一样。
他又怏怏阖上眼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待到龙俞祺悠然转醒的时候,于小柔,已不在他的左右。而他躺的马车也变成了一个超级大的雅房,他正躺在雅房后头一扇镂空的红莲木花雕的窗户旁边,微风丝丝缕缕地穿过他的发,带着馨香和柔情。
他躺的这床,格外的暖和。并不是从未没有躺过这种床,也不是没有睡过比它更柔软的床,可能是第一次睡的这么香,忘记了身边还有人跟着,就像寻常的一个小百姓,名气不响。
龙俞祺细心地打量着周围,他屏息静心之下,能很清晰地听到脚步清浅地踏在房外木板上的声音,不过声音在刚来到他房门前就凭空消弭掉了,没有任何地征兆打闹的迹象。
龙俞祺竖耳听了很久,想着,也许是老巫婆要在这一刻杀了他也是不一定的。正这么想着,房门突然被人撞开,是她——
龙俞祺瞪大了眼睛。
第16章龙俞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