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这就是你的两个徒弟?这位想来是大徒弟知桐,这位姑娘定是魏珝了。”
“见过咫尧师叔,这是我家师父新收入门下的小师妹长风,不是阿珝。”
知桐忙辩解道,一边说着一边还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人平日里大大咧咧,今日个面对自己崇拜的人竟变得如此含蓄羞涩。我在一旁看得却是好不自在。
话音才落不久,身后一阵旋风袭来,吹的我后脖发凉,衣衫扬起。我定在原地,良久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
一白虎鬓毛直立,身形约摸比我还高出一个知桐,前腿向后趋张,歪着头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然后缓缓地靠近,它琥珀色的眼球中的我一点点的放大,然后一声浅啸……
就是这浅浅的虎息却如同飓流般倾渲而出,平地起风云,带动我身后树影摇曳不止,我差一点儿就快要站不住。
“星曜,不得无礼。”
我身后一声呵斥,伴随着一圈白色妖气氤氲升起,那白虎化作了人形。
许久不见,他又长高了。这是彼时我心中唯一的想法。
星曜化作人形后,一袭白色缎袍袖口绣着金丝老虎,身形比之前挺拔了许多。他缓缓靠近我,在我颈边嗅了嗅,然后蹙起眉头。淡定自若的从我身旁走了过去,我却是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些不明所以,愣在原地。
“星曜,你认得这位姑娘?”
原来刚刚那声呵斥竟是咫尧。
“我不认识她。”
星曜抬起眼睛,淡淡的扫了一眼我,无所谓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一样,我一时无言。
这副模样,若不是当真不认识我,就是他大抵真的生气了,为我几百年以来第一次对他食言。
他装作不认识我的这件事于此刻的我而言其实未必是一件坏事,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身旁的知桐只是瞪大双眼,惊诧的目睹了星曜化作人形的过程,久久不能回神。想来除了上次我从兔子变作人形之后,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动物还可以化形为人,而且此次星曜化形的过程比我上次玄秒奇幻的多,毕竟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妖族化形之术,我那次的误打误撞当真是比不得的。
咫尧简单的同我们讲了星曜是此次受邀参加揽光大会的妖族来宾,却没道破他的身份。星曜只是站在一旁全程眼皮都没抬一下,静静的听着咫尧与我们介绍他的来意。
这不像他,一点都不像他。彼时与我一同上天入地的小老虎突然重叠在我眼前,这使我不禁想要探究,人间一个月,妖族三十年间,这家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那天佑生辰当真是他们雄虎的一条分水岭,一夜过后就成了大人。
于是我的目光在他身上不停探索,偶尔不经意的对视之间,他却也是全然无视我的眼神,轻描淡写的扫过去。
于是今夜长风万里,星曜不语。咫尧同师父畅游棋局,咫尧频频悔棋,师父频频摆头,知桐却是不愿做那观棋不语的真君子,同他所仰慕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叙着话,并且还时不时胳膊肘向外拐的帮着咫尧强行说理。
夜渐渐深,大家都各自告别各回各家,回去的路上虽是皓月当空,灯明万家,但行人除了我们几乎不见其他。
我自是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星曜淡漠的眼神。于是起了身,竟开始了夜游涿光山。
走着走着,突闻远处剑破长空之音。于是我顿了步子,慢慢地走近,一探究竟。
“谁?”
此人的剑真是快,我还没全然靠近,那剑刃已经指向了我眼前,只见那寒锋在月色之下淬出了丝丝冷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原来是凌霜阁的长风师妹,这么晚了怎么还未歇下?”
我缓缓地放下遮住双目的手背,看清了来人,原是丘黎师兄。
“丘黎师兄不也没睡?”
看清眼前之人腰间的白色锻带,我更加笃定今夜在柳林尖所见之人一定就是他。
“想来是揽光大会在即,所以心系大会,全无睡意,于是起身再练几招。”
天哪!这叫我如何是他的对手,如此醉心于修行,深夜不寐,起身练剑。想到刚刚那似穿影飞流般的剑法,我想我大概三招之内就要输给他。
“丘黎师兄如此勤勉,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弃权认输。”
不如我先行示弱,这大会就不参加了,这样我既可以保全自身,他又可以成功晋级,如此一来实在皆大欢喜。
“哈哈哈,说的哪里话?那日我见你在藏光阁,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跟在我身后连破了那两阶结界。”
我兀自瞪大眼睛,他就这么坦荡地将那日的欺瞒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此人我真是看不透,看不透啊看不透。
“你既然没有来找我将这旻天剑换了,想来也是知道我诱你上了三阶之事。原本我寻遍门中,也没有找到一个足以担当我对手的人,直到那夜我在昭华峰看见了你对付阿筠的极快之速,我知道我寻找的那个人出现了,就是你。我喜欢对手,喜欢强劲的对手,门中之人皆对我恭恭敬敬,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皆称赞我天赋异禀,唯独你会同我讲什么是真正的修行,什么是真正的天资,所以你才是我可以真真正正视为对手的人。我知道霜庭师叔一看到此剑便知道所有的事情,你也并没有来找过我一问究竟,我就知道你接受了,你接受了我的挑战,不是么,长风师妹?”
“聪明如丘黎师兄,他们说的没错,你确实是天赋异禀,只不过这天赋并非全然在于修行罢了。”
“哈哈哈,你倒是懂我。那么我期待三日后师妹能够在揽光大会上与我一较高下。”
“嗯,那麻烦师兄手下留情点到即止。”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十九章 我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