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爷如果想要延长生命，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暖暖对于这种语气的描述，重复起来似乎有些吃力。
“代价就是金钱？”苏小陌更觉得不可思议了：“什么样的价格，能买好多年的寿命？”
“不只是钱，李先生说想要他正常活下去，需要倾家荡产才行。”布偶熊轻轻拍了拍暖暖的手臂，然后跳到了地面上。
“那他家现在……”这样听起来，代价似乎并不小了。
“那家人，不想付出这样的代价。”布偶熊的身材矮小，只能抬头望着苏小陌：“李先生说，那只能赌一赌。”
苏小陌蹲着身子，稍稍向后挪动了一些距离，以免布偶熊抬头看自己时太辛苦：“怎么赌？”
“现在那个少爷还活着，只是一直是植物人。”布偶熊发现看她不那么费劲后，居然索性坐在了地上：“能不能恢复正常，要看运气。”
“这样的话，他家人也乐意？”苏小陌嘴巴微微张开：“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可能比倾家荡产要好很多。”暖暖似乎不满意布偶熊坐地上，于是伸手将其重新抱回怀里：“反正不是重要的儿子……不要抱我起来啊……”
这后半句话，是对暖暖说的吧？
果然，暖暖撅起嘴巴：“妈妈说不可以坐在地上。”
布偶熊似乎微微耸了耸肩膀。
真的很像是一个正常人在活动呢！
苏小陌对此场景，竟然出奇的容易接受。
“既然不重要……呃，这么说很失礼。”苏小陌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还要花钱救他？”
“我不清楚，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布偶熊面向苏小陌：“李先生只是问我，愿不愿意这么做，给的酬劳大概够几辈子用了。”
“你把寿命全部给了那个少爷？”苏小陌嘴巴微张：“这样的话，拿到钱又有什么好？”
“原先说好的，只有二十年。”布偶熊随着暖暖的说话声音，轻轻地摇了摇头：“李先生说我的寿命，还会剩好几十年。”
苏小陌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后背有点儿发凉。
李子桓能算出人的寿命？能给人更换生命？
他一个看起来初入社会不过几年的家伙，居然有这种本事？
“可是在完成合同之后，没过半年我就死了。”暖暖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李先生说，我命中注定，不该享受那么多钱财。”
“即便付出了二十年的寿命，也不行吗？”苏小陌无法理解：“那之前付出的，岂不是白费了？”
二十年啊！那么长的生命，说没有就没有了？
“二十年寿命，只换来我不过半年的享福。”布偶熊的脑袋微微垂下：“我在半年内，花完了余下一生的福气。”
“……”苏小陌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半年内，你花费的钱财很多吗？”
布偶熊点点头，暖暖可爱的脸蛋也微微皱起：“把生活完全变了个样子。”
“这……话不能这么说啊。”苏小陌也听不过去了，她皱起眉头：“这根本不能用来做比较啊！”
“我恨他，但我也恨自己，为什么没能节制。”暖暖对于这段话的逻辑，并不是很理解，她蹙起眉毛，一字一顿很吃力的重复着。
苏小陌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这是正常情况吧？既然能有好的生活，谁还要过苦日子。”
暖暖没有再说话，而是盯着布偶熊看了半晌，然后猛地扭头望向女人：“妈妈，爸爸要你替我和姐姐讲话。”
她说完，又非常困惑的扭回头：“为什么呀？”
苏小陌不知道，布偶熊有没有给出答复。
她只看到，暖暖乖乖把小熊递给了女人。
然后，女人抱着小熊看向她：“可以去阳台吗？”
声音低沉，语气平静的毫无起伏。
那表情……还是令人不安的发怵。
“外面在下雨啊。”苏小陌有些不是很想去……
这房间配置的是露天阳台，而外面此刻连把伞都没有。
女人沉默的看了她许久，直到看的她打算放弃挣扎、去阳台淋雨的时候，这才幽幽的开口道：“暖暖。”
“我也不想淋雨啦！”暖暖趴在通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上，小脸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雨水发呆。
“出门朝左走五十步，等四分钟。”女人的声音似乎温柔了一些：“暖暖乖啊，去接客人。”
“好啊。”暖暖突然雀跃起来，蹦蹦跳跳的从她们身边跑过，站在门口吃力的踮起脚，扭动了门把手。
“啪嗒！”门锁打开，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苏小陌眨眨眼睛：“您有客人吗？要不然我先……”
“不打扰了”这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就因为被女人骇人的目光吓到，而吞咽回肚子里。
女人见她没有再说话，于是缓缓地闭上眼睛。
苏小陌疑惑的看着，对此很是不理解，但也不敢再贸然的开口。
这一家子太怪异了啊，她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外加脑子发热烧成火炉，才这么大胆的来敲门！
半分钟后，女人缓缓地睁开眼：“你好。”
眼神柔和，面带微笑，语气有礼。
和刚才相比完全不是一个人。
苏小陌目瞪口呆，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她妈的精神有点儿问题，抱歉吓到了你。”女人的表情很和蔼：“我是暖暖的爸爸。”
“……”鬼魂附体？苏小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在我出事后没多久，孩子她妈就带着暖暖，一起喝农药自杀了。”女人，不，暖爸的语气有些无奈：“索性抢救及时，俩人都活下来了。”
暖暖那么小的孩子，喝农药也没事吗！？
苏小陌感觉自己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受到了无数波精神冲击，而这一波给予的伤害最大。
“你一定很疑惑对不对？”暖爸耸了一下肩膀，露出无奈的微笑：“因为我发现自己死后，执念还很深，所以……”
“所以，你其实成为了恶鬼？”苏小陌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假设暖暖和她妈妈都还活着，那么正常人不可能做到随意进出房间、灵魂出窍去餐厅这种事情。
最有可能的，就是得到了灵异体或是高人的帮助。
但根据她的认知，能做到这一点的灵异体，怎么得是鬼王或者梨花精那种级别的啊！
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的暖爸，其实是怨念强大的恶鬼！
“不是不是！”暖爸看起来很着急，连忙摆手否认：“我只是割舍不下家人而已，我不想害人。”
“那暖暖今天中午……”苏小陌想起小家伙脸上的阴狠表情，现在还觉得后脊发凉：“不是被你附身了？”
“我其实，没有那么恨李先生。”暖爸摇摇头，男人的表情显露在女人的脸上，有种怪异感：“相较我而言，更危险的其实是暖暖，还有她妈妈。”
“什么意思？”苏小陌不能理解：“难道中午的时候，是暖暖自己露出那种表情的？”
“孩子她妈在我死后，精神就不太正常。”暖爸摇摇头：“她对李先生有怨念，同时带着暖暖一起恨着李先生。”
苏小陌抿着嘴巴，她对于一个家庭落到这种地步，除了同情之外只剩无奈。
“她和暖暖喝药的时候，其实是做好了变成厉鬼复仇的准备。”暖爸又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真相：“到现在，那怨气也没有消除。”
“她们想要李子桓偿命？”苏小陌吃了一惊，这种恐怖的事情，简直无法想象怎么发生。
暖爸点点头，面色沉重：“我只希望她们能放下执念，从此好好过日子。李先生说，她们的福气足够享受荣华富贵。”
“你完全没有想着报复李子桓吗？”苏小陌有些不能相信。
那可是一个因为隐瞒重要讯息，而害死了自己的人，暖爸居然说放过就放过？
“不，我想报复。”暖爸突然收敛了所有的笑意，面色变得阴沉：“他瞒着我会死，就为了能和那家有钱人签合同，这种人不能让他继续害人。”
“你想怎么做？”苏小陌感觉心里有些发毛，她面前站着的，是两个危险家伙的混合体。
“暖暖和她妈妈，借用我的力量，可以做很多事情。”暖爸突然又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太阴森了：“她们会毁掉李先生的每一桩生意。”
“借此砸了他的招牌？”苏小陌虽然觉得，李子桓这么做的确不妥，但暖爸的做法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而且，现在李子桓还担负着寻找陶叔的任务啊！
除了陶叔以外，肯定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都在找李子桓吧？
李子桓听起来挺有本事的，也许人格上有那么一些缺陷，但是不耽误帮助很多人吧？
“滴！”突然响起刷房卡的声音，苏小陌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看向门口。
只见房门打开，暖暖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是让你不要乱跑？”焦急的声音，以及温暖的怀抱同时包裹住苏小陌。
她呆了足足五秒钟，这才抬起头，有些讶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查了监控，你居然出门也不带手机。”易子旭皱着眉头，语气虽然在抱怨，却是将苏小陌抱得紧紧的，同时抬眼看向眼前的女人。
“你好。”暖爸似乎瞬间没了之前的阴狠表情，转而微笑打招呼：“谢谢你提供的房间。”
易子旭微微皱眉，他低头看向一旁的暖暖，用眼神加以询问。
大概十分钟前，开完会回到房间的他，在怎样都找不到苏小陌的情况下，快速的让安检部的人调出了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