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面容严肃,不似往常见到苏小陌时候的欢快与喜悦,如今脸上代替的而是无尽的哀愁与尴尬的犹豫。
苏小陌心底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再次袭来,大家的气氛有些诡异,苏小陌不敢轻易开口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妈跟爸爸两个人不知去了哪里,全程陪伴在苏小陌身边的只有姥姥一人。
家似乎不是曾经那个家,家里的摆设一一都被挪动了位置,就连苏小陌最喜欢的自己的房间,摆设也全都变了样子。
看着空荡的房间,苏小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起身离开房间,径直往姥姥的房间走去。
一推门,只见姥姥一身大红古代长袍,头发被一根木钗高高挽起,装扮十分古怪奇异。
“姥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被苏小陌一问,姥姥拄着拐杖,背靠着床沿坐了下来,一切动作包括神情在苏小陌的眼中只有无限的诡异。
姥姥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苍老难听,像是死去了许久许久的干尸,从干枯的喉咙中发出一串粗犷的声音。
“小陌,今晚你要变新娘子了,高兴吗?”
苏小陌微微愣在了原地,心中一颤,随即突然笑道:“开什么玩笑,我今年不过才十八岁,连对象都没有……”
说道这里,苏小陌的眼神不经意间飘到了床头柜上那两块方方正正的牌位上,其中右边一块牌位上,方方正正用金色的正楷字体写着苏小陌三个字。
那一刻,苏小陌心头万分纠结,她似乎意识到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心底下意识油生出的抵触心理,让苏小陌在心中一遍遍否认着这个荒唐且不切实际的现实。
姥姥循着苏小陌的目光,颤巍巍地将床头上那两块牌位拿到了手中,“小陌,你知道姥姥从来都没有说过骗你的话,这次,姥姥也不会骗你。”
说罢,姥姥用衣袖擦了擦牌位,继续说道:“不过小陌别怕,只是一场冥婚罢了,在姥姥的家族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不可逆改的祖宗规矩,逢时八字且年岁时机都与之契合的女娃,都要经历,何况是个死人,冥婚过后,你也可以继续上学。”
姥姥说得云淡风轻,苏小陌听得心中发毛,下一刻,突然转身夺门而出。
那个诡异又充斥着不可理喻的家,什么时候对于苏小陌来说竟变得如此陌生了?
作为接受高等教育的新一代,苏小陌又岂能轻易向这种封建老一辈的传统愚昧思想屈服?
跟一个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人结婚,简直就是荒唐,天下滑稽,天下耻辱!
苏小陌不能接受,一丁点也不能接受,她年岁尚小,如今的岁月又是那般的静好,她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到最精彩的地方,她还没有找一个人去爱到骨子里。
老家依山傍水,绞痛不似城里发达,苏小陌也只能躲到水塘边暂避,打算先平静下来好好打算一下逃离这里的办法。
难捱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越是不想天黑,天越是极快地黑了下来。
月亮刚刚从露出,身后的草丛中便响起了一阵铃铛声,铃铛一声盖过一声,一声急促一声,一声慢比一声。
苏小陌往旁边的土房子墙壁处挪了挪,想要将自己更好地掩藏起来不被发现。
但是铃铛声响过几声之后,突然诡异般地停了下来,苏小陌心中打了个冷战,只觉周身的气温降地很快,身上的汗毛不由自主地便立了起来。
过于寂静的气氛,让苏小陌越来越害怕,甚至是越来越恐惧。
窸窸窣窣地脚步声由远而近,像是有着清楚目的地的人,正在寻找着准确的目标。
脚步声响过之后,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苏小陌长舒一口气,以为来人走远。
不成想刚抬头,便撞见了一张极老,极其苍白的脸。
“啊——”
苏小陌吓得一屁股惊坐在地上,头顶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陌,是姥姥。”
“姥姥?”
苏小陌惊慌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后退,如今的姥姥,已然不是那个欢喜着将她搂在怀中亲昵的家人,而是变成了一个会亲手将她腿上绝路的恶人。
姥姥的力气十分地大,超乎以往的大,苏小陌被紧紧拽住了胳膊挣脱不得。
“我不想嫁给一个死人,姥姥求你放过我吧!”
姥姥没有说话,苏小陌挣扎之中隐约从姥姥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晶亮的东西,不由得心中一颤。
带着苏小陌回家的路上,姥姥没有说一句话,走到门外,姥姥方才停下脚步回头,目光郑重,“小陌,姥姥没有办法,这是祖上的规矩,逆改是要遭天谴的,会连累祖辈后代的。”
“既然姥姥承诺,就不会让小陌出任何差错,何况可能对方并不是死人,但到底是什么人,姥姥也不清楚。”
听姥姥这么一说,苏小陌竟开始动容起来,她从未见过姥姥像今晚这样为难过,苏小陌心中难过至极,但还是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姥姥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来,带着苏小陌梳妆打扮,穿上了一套过分夸张红艳,却又过分寡淡的喜服,头顶上别着一朵白色纸花。
苏小陌很想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碍于姥姥警告,冥婚之中,新娘万不可照镜子。
心中忐忑至极,穿上喜服的苏小陌,只觉得耳边声音渐渐淡去,意识也慢慢迟钝下来,眼前一切场景似乎都在放慢,她也渐渐听不到姥姥在耳边一些急急嘱托。
如同行尸走肉般跟着前方一人影走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等苏小陌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身处一间红烛满映的房间里。
布置得十分诡异的房间内,十只红蜡烛分别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一张老床上挂着大红色的喜幔帐,红烛光忽闪着串动,映在墙壁上一跳一跳十分诡异。
苏小陌身前一道屏风,透过屏风,能够清楚地看到一张长桌,长桌上那两块牌位摆放的位置十分赫然醒目。
排位前方似乎还摆放着不少的瓜果盘碟,细细闻,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燃香气味。
苏小陌的心荡到了谷底,房间内静悄悄一片,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窗户已经被人从外面全部封死。
但是估摸着时间,大概已经到了半夜时分。
不知多了多久,久到苏小陌已经有了淡淡的困意的时候,右侧后方的一支红蜡烛的火苗突然跳跃了起来。
紧接着一种细细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苏小陌瞬间惊醒,大脑从混沌一片立马清醒了过来。
“谁!”
话音刚落,窸窣的声音突然停止,没过多久,两侧耳边吹来一阵阴冷的风。
“你就是我的新娘?”
苏小陌惊跳起,环顾四周,哪里能见到一个人的踪影,空荡的房间内只有她一人被锁在这里。
难不成,苏小陌心惊之余,仍旧催眠着自己尽量保持清醒,除了她,说话之人就是她的鬼夫了。
“休想对我做什么,跟你结婚只是规矩,天一亮,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谁也别牵扯着谁!”
苏小陌一番话的尾音在空气中打了个几个转,过了许久,那道隐约缥缈且有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吗?”
“难难道不是是吗!”
苏小陌声音颤抖着,尽量让自己靠在椅子后背上,坐着抵御防备的准备。
那道诡异的声音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不能强求,希望最后你能爱上我。”
一句话,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房间内猛然静了下来,苏小陌愣住,半晌过后方才回过神来。
周身那种压抑且又诡异的感觉正在慢慢消退,不多时,门外便响起了一阵鸡鸣,心中这才大大地长舒了一口气。
门被打开的时候,姥姥是第一个冲进来的,苏小陌脱下一身的丧气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门外站着许久不曾露面的父母,心中既是愤恨又是委屈。
别过头,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苏小陌大步离开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便迅速将东西都收拾好,立马拿出手机订好了回去的票。
父母似乎想要跟苏小陌解释什么,但每次看到苏小陌的时候,却又戛然而止,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担忧与愧疚。
苏小陌都看在眼里,但是此时她心中的委屈已经达到了一个极点,一个即将要爆发的极点。
拒绝了父母主动送她回学校的请求,苏小陌一人回到了学校,刚回学校便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
忽而想到了那天在十字路口碰到的诡异女人,以及那道突如其来的强烈车灯光,挂掉电话,匆忙按照约定地址奔去。
地点还是酒吧,见到的除了那天被尊称为少爷的易嘉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冷漠异常的男人。
第2章 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