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给我评评理……”她的吆喝哭喊声,引来不少人围观。
首当其冲的就是霞婶,这二人臭味相投,霞婶很懂得配合恶婆婆,所以也跟着一起吆喝,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这边聚集。
至于晓红,竟从府上拿出一个铜锣,跑到门外敲锣打鼓的配合她家主子,路过之人全都被引了来,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当初,这个锣鼓是为了穆清跟郑宝珠成亲才准备的,今日,却用在了讨伐郑宝珠的身上,真是讽刺。
泼妇骂街,这一招在乡下特别管用,人嘛,都很在乎名声,尤其是女人。
一旦恶名传开,冠上泼妇之名,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穆老太曾经也用过这种办法制服过不少人,现在故技重施,她就不信,收拾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在她的眼里,郑宝珠还太嫩。
见人头密密麻麻,穆老太哭喊的更加卖力,她暗想:若是能给郑氏戴上泼妇恶媳之名,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把刘香莲接进家了。
玉环特焦急,“姑娘,现在可怎么办?”
彩环也是心急如焚,“她这根本就是玉石俱焚嘛。”
郑宝珠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气,踩着纵容淡定的步子,她走了出去。
见到她出来,穆老太瞪着她,嘴角划过一抹得意之笑。
宝珠看着恶婆婆,眼角掠过清浅的笑意。
走到穆老太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婆婆,你继续叫继续喊,最好能把全京城的人都叫来,然后让这件事传入宫中,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穆郎家风不正,革去功名,从状元郎贬回庶民。到时候,你什么都不是,而我,就能好好的孝敬你了。”说完还刻意发出几记古怪的笑声。
闻言,穆太太浑身一僵。
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的身上,她现在敢这么嚣张,也是因为自个儿儿子争气,高中状元。
若是穆清被革去功名,那她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不自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压力像一座无形的大山落在了她心上。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问:“穆太太,这是怎么了?”
众人都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我,她……”冷汗从她的双鬓往下直淌,她没想到这一切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左右为难之际,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郑宝珠面容泛笑,凝睇着她,想看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她相信,穆老太绝对不会拿穆清的前程来开玩笑。
见她支支吾吾的,晓红看的一阵着急。
霞婶也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即便穆老太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会感到害臊,不过,她的回答,让大家感到不满。
有人不客气的喝道:“没事瞎嚷嚷什么?”
看热闹之人,个个没劲地陆陆续续散开,最后,只剩下一些街坊邻居。
霞姐不甘心地跺脚问她,“到底有什么事?”
她看了一眼郑宝珠,无奈的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就是,就是我儿媳妇对我太好,老妇我太感动,所以想请街坊邻居吃一顿。而且,我儿高中状元,也要感激大家平日的支持与照顾。”
颤颤魏魏,真难自圆其说。
除了霞婶之外,其他街坊邻居都信了她的话。
毕竟,大家不是太了解穆家具体情况,只知道,穆家有个大官家的千金小姐儿媳,很多人羡慕。
至于郑宝珠,众人也见过,温柔贤惠,至少表面看上去是个好媳妇,所以大家没有理由怀疑她说的话。
郑宝珠配合的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两个酒窝有点醉人:“婆婆,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穆老太心里一阵发憷,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郑宝珠心里超极爽快,生平觉得,欺负恶婆婆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情。
尤其是看到对方那欲言又止,满脸铁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真的是爽极了。
可更气的是,四周的人竟然还夸了郑宝珠一番,说她是个好媳妇,贤淑良德。
气的穆老太差点没吐血,在心里臭骂了这些人一顿:你们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我说的反话听不出来吗?
人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穆老太既然说要感谢街坊邻居,自是不可食言。郑宝珠提议,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宴请大家,以表谢意。
穆老太很不甘,又得花钱。
昨日虽然收了郑家百两纹银,但她是个特抠门之人,要她花钱请一些不相干的人吃饭,她感到肉痛,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酒宴设在距离穆府不到半里地的酒楼。
郑宝珠从小娇生惯养,对吃的不挑剔,却很舍得,所以她点的东西都颇贵,一顿饭下来,足足花了十两纹银。
要知道,十两纹银,放在乡下,是很多家庭小半年的生活费,即便是现在的穆府,每个月的开支都只在五两左右,这一下子,花了两个月的伙食费,穆老太的心在滴血。
她恨啊,恨自己有这么个聪明的恶媳。
宴请完众人,穆老太并没有立即回府,而是选择去客栈找刘香莲,而且,她也不打算回穆府,至少暂时不回。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个孝子,若是知道她没回穆府,肯定会找她,到时候,她再把家中恶媳的罪行告诉儿子。
穆老太拉着刘香莲的手,一番诉苦,却只字未提收了郑家钱的事。刘香莲迎合着她,两人把郑宝珠臭骂了一顿。
穆府内。
彩环一副讶异之色,打量着自家姑娘,觉得她今日的表现让人匪夷所思。
“姑娘,你没事吧?”难道是因为昨夜穆清回府,又匆匆离开,所以她受到刺激了?
“没事。”郑宝珠微微一笑。
因为穆老太不在家,晓红不敢出现在郑宝珠的视线里。
但穆府才这么丁点大,她又能躲到哪去呢?
“晓红。”看着那准备逃离的背影,郑宝珠不禁叫住了她。
这一声叫喊,对于晓红而言,简直就是催命符。
她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逃,但彩环不客气的喊道:“晓红,叫你呢!”
她避无可避,这才挤出一脸笑应道:“夫人,我急着去茅房。”
郑宝珠瞥了她一眼:“去吧,完了来找我。”
知道她是心虚,郑宝珠也不拆穿她。
前世,这晓红狗仗人势,虽然她不敢欺负郑宝珠,却百般刁难彩环玉环,什么事都让她们二人去做。
但她也不至于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所以对于她,郑宝珠想警告几句。她是真没想到晓红如此之绝,竟然想得到敲锣打鼓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躲在茅房内的晓红,感到焦急万分。
她不敢出去,却又不得不出去。
毛房内恶臭弥漫,很多苍蝇围绕着她,她呆了足足一刻钟,实在是呆不下去,这才离开。
从茅房回客厅,只有短短不到十丈路,她恨不得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到了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顿时,她的心情更加沉重,觉得穆老太不在,没人帮她开脱。
躲在门边,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为何笑的这么开心,却又听不太清楚,深吸几口气,这才走进去。
“夫人。”晓红一脸笑,显得很牵强。
郑宝珠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不寒而栗。如今是盛夏,她浑身却发冷。
主仆三人继续调侃着,把她晾在一旁,过了好一会,郑宝珠才说道:“晓红。”
“恩,夫人,有何吩咐?”她一双眸子,机灵的转动着,希望能够逃过一劫。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家里头谁说的算吧?”
“当然是夫人你了。”这种人,满脸奴才相,说话也很懂得变通。
“恩。”郑宝珠只是微微颔首应了一声,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我希望你以后聪明点,别跟错人了,你忙吧。”
她的话挺简单的,有点警告也有点提醒的味道,晓红这种人,肯定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奴婢明白。”晓红在转身离开客厅时,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事。
她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寻思着刚才郑宝珠的话,暗想:难道她想拉拢我?
前世,刘香莲来的很突然,所以郑宝珠毫无还手之力,一夜之间,从妻变成了妾,在慕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今生,郑宝珠觉得有拉拢晓红的必要,反正她只是有点贪财,心肠倒也不坏,多了她这个耳目,何乐不为?
晓红觉得今日惹怒了郑宝珠,所以下午显得特别殷勤,早早就把饭菜做好,伺候着郑宝珠用晚膳。
看了一眼天色,郑宝珠不禁问道:“晓红可知婆婆去哪了?”
“奴婢不知,今日从酒楼回来,就未见过老太太。”
郑宝珠一皱眉,大概猜到了她的去向。于是说道:“晓红,你也跟着一起吃吧,吃过饭,去一趟如意客栈,若是婆婆在那,就劝她回来。”
“谢谢夫人。”
晓红吃过饭后,准备出发去客栈。今日郑宝珠没找她麻烦,已是万幸,所以必须表现的勤快一点。
她好奇问道:“夫人,若老太太不在客栈,或是不愿回来呢?”
“如果不在,就劳烦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如果是她不愿回来,你劝不动,就随她吧。”
“是。”
就在晓红准备离开时,郑宝珠喊道:“等等。”
第23章 谁说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