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枫崖也蹲下来,在孩子的身上发现了玉佩和生辰八字,以及一张带血的字条:若小主子有幸得救,一定要让他活下去,求求你们。
与此同时,还有他身上的万两银票,褚枫崖大致数了数,足足有十万两。
同时下定心思,这是个祸害,应当是哪家落难的公子哥,谁遭逢上了谁倒霉。
可是褚周氏不依,她恋恋不舍的的看向孩子,眼泪汪汪的看向褚枫崖,最后……孩子还是被带回去了,他们在风雪之中踽踽而行,褚枫崖护着两人一路回到褚家。
号称孩子是在门口捡到的,并打算认做嫡长子。这话一出直接就遭到了二弟一家的反对,本来他们极有可能将自己的孩子过继给老大,这么庞大的家业还是自己的,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野孩子,就要抢自己的的家产,做梦!
然而在褚枫崖的强压和利诱之下,老二还是认了这个孩子。
褚枫崖给他取名柏思,像冬天的柏树一样严寒不屈,不忘恩情。
后来做生意的途中,褚枫崖一直在暗地里打听褚柏思的身世,多方打听终于有了些许成果。只是却没有告诉褚周氏,他同当时的明州府同知简清源曾是同窗好友,只是后来一个从仕,一个从商,可这件事却独独同他说了。
褚周氏明白褚枫崖的担忧,她也清楚夫君不会因为生意失利就选择自杀的,他的死定另有隐情。可是夫君在死的时候说了,褚柏思一定要好好活着,远离世俗纷争的长大,然后才能去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没有找任何帮手,一个人独自抚养褚柏思长大。
思绪渐渐从遥远的从前拉回到现实,褚周氏摸着玉佩的手还有些颤抖,轻声呢喃道:“你在地下还过得好吗?”
……
那日从褚母的房间那里出来以后,褚柏思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要说大变,也没有,但是在细微之处总能感觉出来。
他练武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学习功课、背诵文章还是顺畅流利,只是在夜间休息时总是睁着眼睛望着床上的花纹发呆,三天之后,戚解终于忍不住了,“你在想什么?”
她尽量让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变得平稳,可是褚柏思还是被吓了一跳,他捂着自己的心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我只是……在想事情。”
戚解:“……”你说的可能是废话。
“我知道你在想事情,你在想什么?”戚解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嗯,心率正常,还没有到发火的地步。
“我在想……我有必要去找寻我的亲生爹娘吗?”褚柏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戚解,更像是在问自己,这么多年了,他还有必要去寻找亲生爹娘吗?
“在你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之后,你想他们吗?想他们的样子,想他们的脾气,想他们和你的相处方式。”
褚柏思摇摇头,“在五岁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是捡来的那一天,一个人在褚家的后园里坐了一天,二叔被爹在祠堂罚跪,我就看着水塘里的水波光流转,荷花开出最灿烂的模样,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你可能在想,我为什么不是爹娘亲生的。”戚解说完以后点点头,继续肯定自己的回答,“小孩子可能只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了。”
“不,我没有问这个。”褚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像回到了那一天,橙红色的夕阳洒在褚家的后花园里,他坐在青绿色的石头上,将小石子一个个的扔进荷花池,“我在想,我爹娘应该都不在了吧,不然他们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那他们不要我,我也不想要他们。”
“我有疼我的爹,爱我的娘,生活富庶,读书有道,为何要去找寻一个没有结果的答案呢?”褚柏思那时候就是那样想的,但是褚枫崖却摸着他的头说:你应该要知道,生而为人,我们都应该自己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这是你的自由。
他懵懂的应下,看着褚枫崖用尽各方渠道去寻找他亲生父母的讯息。
“说的也是。人嘛,难得糊涂。”戚解翻了个身,把脸朝向里面,轻轻说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前半生她自认足够聪明,却陷在家人的阴谋诡计之中,宽容退让并没有让她得来好结局。所以啊,聪明反被聪明误。
做一个糊涂的人,不问世事,有一座院子,看看太阳赏赏花,多好。
褚柏思的武艺在苏弈城的教导下突飞猛进,再加上段清晗和戚解的指点,已经勉强混到了入门级,就是打王二麻子那种人,肯定不在话下了。
这日,段清晗和苏弈城刚吃过饭,就听见戚解说道:“马上就要秋闱了,我同恒远要去明州府,你们打算如何安置?”
“当然是跟着小七姐姐走了啊,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段清晗很狗腿的说完还超苏弈城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苏弈城立马拽着戚解的袖子说道:“是啊,我们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才见到小七姐姐一面,自然是要好好与你待在一起了。”
苏弈城的手被褚柏思不着痕迹的轻轻拉起来,“今年秋闱就在半月之后,其中有个中秋佳节,你们也不回去了吗?”
“是呢。”经褚柏思这么一提醒,戚解这才想起来,八月二十以后秋闱,那八月十五的中秋佳节肯定是要在明州府过了。
这里离明州府倒也不远,她只是想先去那里探探虚实,看看方家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总不能让他一指遮天,那褚柏思哪还有出头之日?
但是……那两位可就不一样了。
“你们要是不想自己回的话,要不我往汴阳和药王谷递上封信,不出三日,定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去,如何?”
段清晗、苏弈城:“……”姐姐你就积点德吧。
“我觉得吧,我们随你们去明州府逛一逛,然后就自行离去。”苏弈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才换来了戚解的同意。
第65章 生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