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上逐渐多了许多老百姓，也深知寇思睿是去边关打仗，皆默默地停在两侧，送寇思睿。
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寇思睿转头去看，来送行的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是柳敏儿。
千千万万里他只期待一人。
大手拽紧了马缰绳，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随性的士兵又一次上前提醒他。
他的坚持在家国天下事前，儿女情长变得渺小。
轻叹一口气，收回眷恋的视线，“走吧！”
柳敏儿藏在人群的角落里，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要是没和寇思睿发生那些不愉快，她或许能光明正大的去送行。
现在……
就这样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在边关一切顺利吧。
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有一种默契，寇思睿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属于柳敏儿，他蓦然回头，果然一眼便看见掩藏在人群里的小女人。
她一头青丝都被挤得散乱，但那双眼睛清澈的似一潭湖水。
两人对望的时候，柳敏儿怔愣了一下，她急忙默念，一定没看见我！
这么多人呢，寇思睿却是不管不顾跳下马，直直的朝着柳敏儿的方向走过来，人群自动的避开一条道路。
他嗤笑一声，站在柳敏儿一步外的地方，伸手宠溺的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来送我都要偷偷摸摸的？”
百姓里有人就一下子炸开锅了，“原来少将军是舍不得媳妇啊！”
柳敏儿一张脸微红，扭头就强调那人，“别乱说，我只是寇思睿的朋友。”
朋友。
那两个字绵软，重重的敲击在寇思睿的心口，他于她而言只是朋友。
一腔情意，只是多余。
他大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里，许久才收回来。
轻咳一声，替柳敏儿辩解道：“她的确是我的朋友，来送我，大家不要误会了。”
有人也认识柳敏儿是九王妃，站出来说道：“是啊，少将军怎么会抢九王的女人呢，一定有更好的等着少将军！”
人群一下子炸开锅，场面一度失控。
寇思睿紧紧保护着柳敏儿，到了安全的地方，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的，他便不解释。
柳敏儿的手抵在寇思睿胸膛前，避开那群百姓后她立即与寇思睿保持了距离。
“那个……”
她垂下头，声音很低。
但寇思睿还是将每一字都听得清晰。
“谢谢你，帮我舅舅舅母解决工作的事情，还有，你在边关照顾好自己。”
说完后柳敏儿抬起头，似乎多了一些勇气，双眼看着寇思睿，没有一点点退让，还狡黠的笑了一声，“最好给我带个嫂子回来。”
嫂子？
寇思睿苦笑，心都在面前的人儿身上，又怎么会对别人上心。
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话是柳敏儿说出来的，他的心就绵绵密密疼痛增加了几分。
“你是认真的吗？”
寇思睿唇角晕染开一抹心无旁骛的笑意，他看向城门口整装待发的弟兄们。
他差点忘了一件事，今日是九王负责送他们这群弟兄出城。
柳敏儿诚挚的点点头，她当然是认真的。
她回应不了寇思睿想要的爱情，那就自私一点，寄托他能幸福。
寇思睿轻笑一声，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我呢，也希望你幸福，虽然我知道你不爱慕容瑾，可这世上有个词叫，日久生情。”
他有一肚子话想和柳敏儿说，又担心面前的小女人觉得自己优柔寡断。
即使是纵横沙场的将领，也有温柔刻骨的一面。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是一块上好的玉，他放在了柳敏儿的掌心里。
“既然你都开口了让我给你找一个嫂子回来，我也不能辜负你的心意，你和九王大婚的时候，没能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也没有送你任何礼物，这次就补上，希望你和九王白头到老，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这是寇思睿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了，那块玉石他爹留给他的传家宝。
当时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和他说过，如果平安归来，他看上哪家姑娘，就可以把传家宝交出去。
那是寇家留给未来儿媳妇的礼物。
他今天找了个撇脚的借口送到了柳敏儿手里，也算是达成了心愿。
那块玉沉甸甸的，有些凉，柳敏儿还想退回去。
听着寇思睿这些话，她心里就难过。
如果……
她当时没有去找慕容瑾，也没有嫁给慕容瑾的话，或许她真的会成为寇思睿的妻子。
世事无常。
那块玉她妥善放在了袖口里，脸上勉强憋出笑意，寇思睿瞬间看穿，“舍不得我走的话，就说一声，我就不走了。”
玩笑的话，柳敏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别贫嘴了，那么多人等着你，快走吧，注意安全。”柳敏儿挥挥手，眼眸里都是消磨不了的担忧。
“边关的女人很少，我要是能帮你把嫂子带回来，那证明我很幸运。”
他是去打仗的，哪有闲心思和女人……
这话不过是让柳敏儿别对他抱希望了，这样说，柳敏儿心里愧疚就更多了一分……
寇思睿摸了摸柳敏儿脑袋，手指头朝着她勾了一下，“过来，让我抱抱你。”
柳敏儿顿了一下，才慢慢靠前。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一个拥抱就是此生最后一个拥抱。
“傻丫头，不管我在什么地方，我都是你的依靠，无坚不摧的。”寇思睿利落的松手，没有再看柳敏儿一眼，转身大跨步朝等着自己的士兵靠过去。
他怕多看一眼，心里的舍不得让他可以任性。
柳敏儿喉咙酸涩，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周边的空气仿佛都更凉了一些。
寇思睿动作矫健，一下就跨越到马背上，还笑意凛然，忍不住回头看了柳敏儿一眼。
小女人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寇思睿隔着那人山人海，用口型和柳敏儿说了两个字——
保重。
一声令下，城门大开。
百姓也为寇思睿说着祝福的话，期许的话。
不远处拐角里，慕容瑾骑着高头大马慢慢靠近城门，他仅仅一眼，就看见了，柳敏儿站在一边，深情的看着寇思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