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跟许多动物一样，需要保持体内的细胞处于较为稳定的渗透压来维持细胞正常的工作。因为渗透压在水环境中主要取决于离子的浓度，浓度越高，渗透压越高，所以，对于海水鱼来说需要不断地降低自身的渗透压，海洋鱼类的鳃部有氯细胞，可以排出喝入的海水中的盐分；它们的肾还可以选择性滤过并排出二价离子。而淡水鱼会排出更多、更稀释的尿，将水中很少的盐分留在体内。
“既然这些都是海鱼，那么也就是说这些鱼的腮里都储存着淡水。”顾老大笃定地说道。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跃出海面的那些鱼群，有一条鱼刚好就飞起与他的眼睛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擦身而过，顾老大十分冷静但又快速地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条鱼。
顾老大动作流畅敏捷，他从船舱里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一刀划开了鱼鳃，果然有水！
三人皆是一喜，我从船舱里拿来接水的容器，鱼鳃里的淡水就缓缓地流进了容器中。
我们三人又趁着天还亮着，抓了许多的海鱼，剖开鱼鳃取水，将那些鱼或者放了，或者放在船舱里，准备烤来吃。
等我们做完了这一切，天已经有些蒙蒙黑了，半擦黑半留白，天边留着一抹嫣红橘色的晚霞，不时有海鸥飞过，太阳的余晖照耀在海鸥身上，不得不让人想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样美丽的诗句。
等到天空完全擦黑，星辰从乌云身后探出头来，月亮高高挂在头顶，毫不吝啬地挥洒着他独特的光辉和余韵，我又想到了那个关于月亮看起来凄美实则残忍血淋的传说。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看似正常甚至美好，其实背后隐藏着的往往与利益勾结，与见不得光的交易相关。
但是月亮就这样遥遥挂着，不说话，也不知道在看着谁，又或者是谁都一视同仁地看着，月亮上没有嫦娥，没有玉兔，没有广寒宫，没有砍着桂树的吴刚，只有一个为了鲛人等待着沉默着，深深爱恋了千年的普通人类男子。
这时候，我们三个已经吃完了鱼，静悄悄地躺在船舱里看着漫天的星星发呆，偶尔交谈一两句。
海上的生活是苦闷的，没有任何娱乐，除了相熟的人和鱼群没有任何生命，只有一片高深莫测的海。在没有下海之前，我总对着海洋抱有美好幻想，现在幻想破灭了，漂流在海洋里的无聊枯燥和危险未知现在统统都暴露了出来。
这让我始料未及。
我思绪发散着，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想着想着就在船舱里睡着了。
这可能是我这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个觉，可能是找到了同伴的欣慰和安心让我神经一下子就松弛了，我进入了深度睡眠。
在睡梦中，我看到杏儿清浅地冲着我微笑，她的笑容真的好像一道光，融化了所有冰雪，也是一汪春水，滋润着干涸已久的心田。
杏儿对着我伸出了手，她轻声说道：“李哥，我们不闹别扭了，我相信你，但是洛洛也是无辜的，你也原谅她相信她好不好？”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颤抖着声音说道：“好。”
杏儿于是笑得更加开怀，突然一阵金光在她身后亮起来，把她整个人都照亮，我几乎能看清她脸上的每一根绒毛，她就像一个坠入人间的精灵，纯洁无害，我沉浸在她的笑容里，忘乎所以。
杏儿拉着我向前走去，我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跟上她，她不时回头对我嘱咐：“李哥，你要紧紧跟着我，不要把我丢了哦。”
我每一次都说：“好好好，你往前走，我跟着你。”
杏儿于是转过头去，我看不见她在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她的嘴角是弯起得更厉害还是突然放平甚至下垂。
我只是一心一意地跟着她。
我们在一片金光里走着，我甚至已经看到了很久以后的未来。
杏儿再一次转过了头来，我一心以为她依旧是要嘱咐我跟紧她，正想微笑着告诉她别担心，哪知道杏儿那张清纯美丽的面孔突然不见了，她的眼睛被挖空一样，只剩下了两个血淋淋的洞，散发着寒冷之气，她的嘴巴从两边被刀隔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和鲜红的牙龈，鲜血从她两边的嘴角流淌下来，她的整张脸都是血。
那两个空洞洞的眼眶正好对准了我的眼睛，我瞬间浑身冰凉起来。
杏儿的皮肤好像也开始了变化，我感觉我握住的那只手变得干枯瘦弱，像木柴一样，我忍不住低头一看。
只见杏儿原本白净细腻的手此时变得干瘪，毫无血色，皱巴巴的皮紧紧地贴着手背骨头，骨头的颜色都隐约可见！
我大骇，连忙挣脱开了杏儿的手，我接连倒退着，惊魂未定地看着杏儿，杏儿却是诡异阴沉的笑了，“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你，李哥，你跟我来呀。”
来个屁啊！这要再不跑，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心里破口大骂，再不看杏儿那可怖的脸一眼，就转身拼命地冲着前方跑去，前方是一片黑暗，杏儿那边却是金光璀璨。
一边黑暗一边光明，看起来好像选择哪一个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谁知道看似光明的那边会不会藏匿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李哥！李哥！”杏儿伤心地在我身后大喊，“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你回来！”
杏儿喊得撕心裂肺，似乎伤心极了，可是我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根本就不是杏儿，那是一个要把我拖到地狱里去的怪物！
我不要命地冲着前方狂奔，我心里很清楚，这是在我梦境里，我本应该可以掌控一切的，因为人类原来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但是现在身后的这个鬼魂显然已经主导了我的梦境，她侵入进来，造成了我梦境的紊乱。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梦。
我知道小川也有这种入侵他人梦境的能力，但绝不可能是小川。
我皱眉，一边逃命一边想着身后那个鬼魂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