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矜的任性而害死了许多人,方情误以为是情泪的杰作,两人的关系因此分崩离析。
很多年后,之矜知道了这件事,她感到愧疚,于是自己提出被关在黑铁笼里,被鹰叼起在各个海域里巡视察找,主动担任起管理海域的事务。
我想象着一个美丽少女被关锁在笼子里,由一只黑色的鹰带着在海面上飞行,可能会有海雾升起,他们穿透雾气,穿过海洋,而大概是黄昏的时刻,最中央那一块天空被打散了,出现一个漂浮着红云丝的天洞,洞后方是金光一片,看不清是什么,周围夹着棕色尘土和一切带给人混沌感的色彩与杂粒,缓慢旋转着形成洞壁。红云丝像滴入水中还未全散的血丝,许多白色的鸟在云洞中间被云丝点燃,燃烧着,被沉重的空气压制,然后随一切缓慢旋转。
这个洞可能会越来越大,越来越逼近地面,然后把一切燃烧、包裹,吞噬。有一种沉重的轰隆隆的威压使人喘不过气来,天边是太阳下山后的蓝色。从另一边的天空划过来三个燃烧的鸟,看不出形状了,像是陨石也像是星星的坠落。
三个女子悬浮在之矜面前,劝说她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领域去。
之矜看起来柔弱无骨,但是内心十分强悍,她坚定地摇头,指挥着巨鹰再一次潜入海底。
她重复这个动作一次又一次。
只有自己一个人,底下是无边无际的未知与黑暗,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远处一道光,有种冷冰冰的无助感,她可能会遇到海里的海怪,她拼尽全力去对付海怪,可能会受伤,就好像之前缠在身体上的白纱布一样。
“之矜已经在海上流浪很多很多年了。”之乡垂下头,用手指按了按眼角,似乎是在擦干眼泪,“久到我都不知道上一次和她坐下来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她每一次回来,我都能发现她身上的一些新的变化,这些新的变化有好有坏,我很欣慰,因为我养的孩子长到了,可是,一想到这些变化里没有我的参与,我还是会很难过……”
我上前拍了拍之乡的肩膀,“其实之矜也没错,她只是心理负担太重了,情泪对这件事情怎么说?”
“情泪其实。”之乡顿了顿,似乎是嘲笑般地哼了一声,“她已经无所谓了。自从方情离开之后,她出了复兴鲛人一族,什么都不管了,无论是我,落簪,小游还是之矜,她从来不会多看一眼。她的心已经死了,随着那个男人死在了大海里。”
我能理解情泪,情泪为了复兴鲛人一族,失去了自己深爱的人,哪怕这个人伤害过她,她也不离不弃,一旦那个人离开,情泪就好像失去了信仰一样,整个人垮掉奔溃。
那也难怪她会千方百计地想抓到我。
“那你呢?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揉了揉眉间,消化着之乡给我的庞大信息。
之乡闻言得意一笑,“多亏了之矜那杯海水,海水其实是之矜的涎液,涎液在你体内可以停留多日,我就是根据这个来找到你的。”
“涎液…就是口水?”我有点反胃,“为什么之矜的涎液会那么厉害?”
之乡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之矜毕竟在海上漂荡了那么多年,她可不是一般人。”
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知道之乡这是不愿意告诉我了。
“我们现在回去吗?”
我在海底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在这深不见天日的海底里,我仿佛像条章鱼一样,懵懂无比。
没想到之乡却意外地摇了摇头:“现在不行,邮轮乱成了一团。”
原来在我离开之后,阴司就随之找上门来向落簪之乡她们要个公道。
鬼新娘果然只是阴司认来的干女儿,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说不上多少深厚,可是幽灵邮轮作为一条行驶已久的鬼海之船,早就被地府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邮轮常年和地府抢夺鬼魂,害得多少鬼魂不能轮回转世,这已经违反了天道,但是碍于情泪是鲛人之神,一直没说什么。
不过这次却不一样了,小游和我大闹阴司女儿的婚礼,甚至将两位新人残忍杀害,阴司正好借题发挥,狠狠地摆了情泪她们一道。
情泪自然是不愿意屈服的。
阴司这法子也是阴险,他先是在阎王爷面前哭诉了一番,说着自己在地府战战兢兢地工作了多年,没有涨工资,没有优待厚补,他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以后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归宿,能在夫家挺起腰板做人。
可是现在这样一对美好的璧人却被生生拆散了,简直天理不容,更何况拆散他们的还是臭名昭著的幽灵邮轮,情泪作为邮轮的真正主人,一向不把地府放在眼里,现在更加是纵容着手下的人,肆无忌惮地挑衅地府,她们根本没有把阎王放在眼里。
阴司还列举了许多情泪的不作为和狂妄自大,在阎王爷面前添油加醋一番,阎王爷已然相信,毅然决然地派遣了数十名阴司阴帅前去幽灵邮轮捉拿情泪,要个说法公道。
阴司得意洋洋地带着众多鬼差来到了邮轮上,邮轮上的客人纷纷四处逃窜。
整座邮轮上简直鸡飞狗跳,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落簪应付着阴司,情泪则直接去了地府找阎王爷,在所有人各司其职,努力守护邮轮的时候,只想就偷偷地溜了出来,潜入海底来找我。
她有些得意,又露出了猫儿一样优雅魅惑的表情:“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满以为自己是一滴水,每天傻乎乎地待在海底为宫殿照明呢!”
“是是是。”我点头如捣蒜,“你最伟大最厉害了,之乡女侠。”
我说着恭维的话,见到之乡舒服地哼了一声,也是无奈,没想到她一个可能活了几百万年都不止的老妖怪竟然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我忍俊不禁。
第416章 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