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下个不停,落在城市的地面上,溅起水花,窗户也被风吹来的雨给打的噼里啪啦的,雨有点大,而且天气还有点冷,快入冬了,冻的人骨头发寒。
林天不自觉的将身上的被子夹紧了几分,窗户没关紧,缝隙处,冷风混杂着雨点钻了进来,也许这些冰冷的东西,因为自身太冷了,所以也想要取暖吧,可他们全落在林天裸露的右臂上,像冰刺一样,林天不暖了。
“啊嚏!”林天打了个寒颤,疼痛的双眼勉强的睁开了,摇摇晃晃的光景在他眼前呈现,像是带了高倍数眼镜,四周的环境他一点也观察不清。
他揉了揉眼睛,晕眩感和生疏感在慢慢消失,勉强可以看清一些事物了,林天又摸了摸疼痛的脑袋,脑子里想被人灌了水银,又重又沉。
“发生了……什么事?”
他掀开被子,冰冷的刺痛感让大脑清醒许多,眼睛里模糊的光景开始显出原形。
“这是哪儿?”
他摸着绣了金菊花纹的被子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普通的卧室,布置的简单但却温馨,淡黄色的穹顶有着看起来比较奢华的水晶吊灯,但林天明白,这东西应该是劣质品,因为他注意到水晶处有开裂的痕迹,而且里面还有黑色小虫的尸体,应该很久没人打扫了。
墙壁刷着淡蓝色的漆,背窗的一角还用蜡笔画着一家三口在海滩晒太阳的像,画工很粗糙,笔法也很稚嫩,应该是刚学画画的小孩子才画出的作品,脸部的处理只有两点一竖加个笑脸,他们手牵手,看起来很幸福,卧室的主人应该很疼这幅画,或者很疼爱这幅画的作画者,因为旁边有装裱的痕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被撤销了。
写字桌收拾的整整齐齐,上面摆满了一些刑侦专用的书本和一些文件,看样子不是特别珍贵,否则也不会随意摆出来的,桌子的另一侧架着彩色电视机,很有年代感的东西,不过开关上都有灰,主人也是不经常使用。
林天看到了那件黑色的风衣,是蒋警察的那件,这让他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和蒋警察押送鸭舌帽年轻人回警局交案,然后被打手拦住了,这群人打不过他们,之后被神秘的音乐给狂化了疯狂的朝他袭来,在自己危难之际,通天兽出来救了他,最后因为实在太饿,体力透支过多,而昏厥了。
也不知道那个秃顶大叔怎么样了,他的钱送回去了吗,还有他女儿的命……应该没事吧。
淡淡的情绪萦绕着林天,可能是外面太阴沉了吧,即使是大白天也让人感到不舒服。
“通天兽……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啊。”林天在脑中有气无力的问道。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加上体力透支,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连说话都很费力,林天算是长了个教训。
“我只有一个小时的外出时间,所以也只看到蒋云醒了后将你和那个嫌犯带走了,然后我也陷入了沉睡,也是刚醒。”通天兽的声音隐隐带着兴奋,看来这次一个小时的外出之旅令他很高兴啊,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过事情已经大致明了,这里应该是蒋云的家,他把林天背了回来,就是不知道他人现在去哪儿了。
淡蓝色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咔吱”的声响传到林天的耳中,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寻,看见了一个漆黑的大眼睛在往里面观望,大眼睛的主人好像很羞涩,小嘴红嘟嘟的,看见林天注意到自己,直接惊呼一声,甩着脚丫子,就跑远了。
“嘿!等等!”林天伸手,应该是个小孩子,样子也挺可爱,不过他这么怕生吗,他心想。
艰难的扶着床沿,看着地上精致的粉色兔耳拖鞋,应该是蒋云为他准备好了的吧,不过这样式怎么看都是女式的吧。
林天也不犹豫,脚伸了进去,拖鞋是棉做的,没过一会儿,脚丫子就暖起来的,拖鞋很合脚,应该是这家女主人的吧。
淡淡的苦笑,林天发现浑身的力气像被榨干了,只能摸着墙走路,不过肚子并不怎么饥饿,难道蒋云给自己打了葡萄糖,或者注入了些流食?
心中的疑问只有找到蒋云才行,那个小孩是线索,林天摸着墙,边走边喊。
“蒋警察!蒋警察!在吗!”
“蒋警察……”
林天推开门,看见客厅的桌面上也放了面包之类的食物,不想在挨饿的他,急步走了上去。
做到桌子上的他急不可耐的就开吃了,拿起一个面包就是狼吞虎咽,吃了一半,他眼睛瞄到另一个贴着奥特曼贴纸的蓝色门也开了个缝隙,小孩漆黑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林天。
林天嘴角微笑,这小孩长的挺可爱的,脸圆嘟嘟的,应该是有点怕生,总是躲在门后偷偷恶的看自己。
“出来一起吃啊,叔叔又不是什么魔鬼。”林天朝着卡通门的方向招手。
“啪!”卡通门被小孩关上了,用了很大的力,才关上的。
林天满头黑线,这是闹哪样,算了,林天你要淡定,不和小孩一般计较,吃饱再说,于是他又陷入到和食物共舞的美好事情中。
这次林天吃的很忘我,小孩偷偷摸摸的开门声他也没注意到,这孩子观察半天,见林天没发现自己,在捂嘴偷笑,然后倚仗着自己比桌子还矮一个头的身形,悄悄的钻到桌子底下。
林天的手上拿着一块面包,神情夸张的吞咽着,当他伸手想要在桌面上拿另一块软一点的面包时,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他也没在意,以为被自己吃了,然后拿起眼前的一块较硬的啃了起来。
桌子底下的小孩拿着那块林天想摸的面包,他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不知何时他已经蹿到冰箱旁,小脑袋轻轻的转着,看到林天还在吃,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打开冰箱,拿出了贴着特辣标志的辣椒酱,他熟练的用勺子挑着酱料,然后均匀的抹在面包的正反两面,又观察了一下林天的举动,发现他还在埋头吃着,并没有注意到有任何情况的发生。
小孩蹑手蹑脚的走回桌子底下,右手捂着嘴,尽量使自己不笑,然后将特辣面包悄悄放到桌面上。
吃的还不尽兴的林天仿佛想要恶补早餐,将这几天和后几天的全部吃光,也佩服林天的食量,他右手胡乱的摸着,摸到那块特辣面包,似乎有点兴奋。
“咦,这块还涂了酱,不错,不错。”他并没有注视面包的表皮,仅仅是手感受到了湿滑的感觉,他以为是涂了芝麻酱或者芝士之类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就张开嘴,欲要将美味的食物送到胃里。
“啊~”悠长的吞食节奏,熟悉的吃饭声音,林天一口咬下,舌尖的触感还是那么完美,软软的湿湿的。
等等!不对劲,林天感受到舌尖上强烈的刺激,这过程不算快,是递升的,入口的软甜突然被剧烈的麻辣感所替代,像被一根有一根细针扎了舌头一样,又像喝了一顿辣椒油一样。
林天是吃不了辣的,吃辣简直就是要他命,赵莹莹做的食物里面,都很少放辣,所以他都快要忘记辣是什么感觉了。
火烧一般的刺激感像要把他舌尖上的神经燃烧,林天嘴里疯狂的分泌着唾液,嘴唇的肿胀感,令他差点留下眼泪。
“啊!辣!辣!辣!什么东西!”
林天将手伸进嘴里,试图缓减麻辣的感觉,可效果不怎么明显,他大口的喘着气,头脑又开始昏厥。
“水!水!水在哪里!”林天差点哭出声,他嘴肿的像香肠一样,脸也开始肿了。
“这面包……有毒!水!”眼泪真的掉落了几滴,是被刺激的。
“给。”稚嫩的童声传进林天的耳朵,小男孩端着透明的杯子,里面装着有些泛黄的水呈到他的面前。
“谢谢。”林天礼貌的道谢。
然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嘻嘻嘻。”小男孩捂嘴笑着,如黑森林般的眼睫毛止不住的颤动,差点笑出眼泪。
“啊!酸酸酸!什么水!”辣感还没消退,诡异的酸感又传入舌尖,如果还有思考的余地,他想自己的舌头恐怕是废了。
“柠檬水,特制的。”小男孩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很认真的回答着问题。
林天此时哪有功夫听他的回答,他四处张望着,寻找水源,看到厨房水龙头在那儿,他跑的像兔子一样,将水开到最大,把整个头都伸进去淋湿。
“啊!爽!疼!”舒爽感涌入林天脑内,他感觉就这一刹经历了所有的人生,仿佛自己瞬间升华了一样,眼泪止不住的流,终于缓过神了的他,甩着湿润的脑袋,愤怒的吼叫将整间屋子震的“咚咚”响。
“是谁!陷害劳资!!!”
林天跑了出去,他想起刚刚递水的那孩子,到了客厅,孩子就不见了。
一定在卡通门里,林天握着拳头,想着自己要好好教训这个熊孩子。
他走到门前,用力的转着门把手,这熊孩子还挺精明,这么快就把门反锁了。
对付熊孩子,只能连哄带骗,哄到手,嘿嘿,先打一顿泄愤。
林天礼貌的敲着门。
“小朋友,叔叔有糖,开开门好吗,叔叔不是坏人,是好人。”林天嘴角露出奸笑,他甚至能想象这孩子开门后的惨状。
“嗯~”
“不开!”小孩稚嫩的拒绝声很干脆,没带一点犹豫。
“噗。”林天差点吐血。
“小朋友,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对人很好的哦,你开门,叔叔就带你去游乐场玩。”
“嗯~”小孩这次的迟疑有点久,他竟然也懂得权量利弊,林天感觉自己有点无语。
“还是不开!”
“你想要怎么样吗!”林天不耐烦,他想要动用暴力破门而入了。
“爸爸说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稚嫩的声音回答的很认真。
“可叔叔是你爸爸的朋友,不算陌生人啊。”
“你太笨了,爸爸的朋友都是很聪明的,所以不开!”
“噗!”林天感觉脑海中有惊雷划过,而他被劈的渣都不剩,一股挫败感突然将内心包围。
被通天兽吐槽笨就算了,你个小屁孩还敢这么说我。
林天擦着眼睛,感觉受到了侮辱。
他咬着牙,面部狰狞着,然后用很温柔的声音说着。
“你比叔叔聪明,给叔叔开门好不好。”林天强颜欢笑。
坚持!坚持!林天!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一定要毒打这小屁孩!
“我怕你进来会打我。”小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委屈,就像做戏一样。
林天可不会被熊孩子的委屈发言而改变自己要打他的坚定内心。
“怎么会,叔叔可是一个儒雅随和的男人,是不会轻易动手打人的。”
“嗯~”这次的迟疑时间更长了,林天的眼神放光,暗道这熊孩子终于要开门了。
“叔叔是个大人,说话要算数哦,而且你说的话已经被我用录音机录下来了,你打我我就给我爸听。”
“噗”林天差点吐血,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狡猾,无妨,等他开门销毁了录音机,在毒打也是一样,还就不信这小家伙还有什么鬼主意。
“叔叔不会动手打人的。”一字一顿,林天咬着牙说出口。
“好,我信你。”
门扉缓缓的打开了,穿着映有奥特曼童装的可爱男孩拉着门,眼神楚楚可怜的望向林天,男孩雪白的牙齿咬着嘴唇,红扑扑的脸蛋像是一个大苹果。
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不过这狡猾程度都快赶上林天了。
“你出来了啊!”林天微笑,随即便变了一张阴沉的脸,他嘿嘿笑着,紧紧扣着门扉,然后走了进去,伸出了五指,作势要打上男孩的屁股。
林天脸色愉悦,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录音机在哪儿?”
“你不能打我,因为我刚打电话给我父亲了。”
“噗。”林天收回伸出的右手,差点吐血,看这情况是打不成了。
还是斗不过这小子啊。
“我爸有事找你。”小男孩嘿嘿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林天接过黑色的翻盖手机,努力缓了缓神,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说。
“蒋哥?”
电话那头传来蒋云爽朗又沉稳的声音。
“林兄啊,想必你已经见到我那调皮的儿子了,多有得罪,还请多担待。”
“哪里哪里。”林天敷衍道。
“小朋友挺可爱的。”
“那就好,他叫蒋雨,性子比较皮,又怕生人,哦,对了,林兄桌上的食物吃了吗?”
“吃了,很好吃,蒋哥你现在在哪儿呢?”林天问道。
问得时候,他注意到叫蒋雨的小男孩溜了出去,神色好像不怎么高兴。
“我这有一桩案子脱不开身,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回去,麻烦林兄照顾下我的儿子,行吗?”蒋云的声音里林天还是能听到一些愧疚的,应该是对他的儿子吧。
“哪里的话,这是应当的啊,对了那个秃头大叔的钱……”
“哦!我送过去了,她女儿做手术应该还来得及,就是不知道成功与否?我也是那时候被警局调回来的。”
“哦,那就行。”
“行!我还有事,先挂了啊,对了林兄记得让蒋雨自己泡杯牛奶喝。”声音断断续续的,讲的很慢,长吸了一口气,蒋云挂掉了电话。
林天能感受蒋云语气中的那种无奈,虽然他没有当过父亲,可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没有父母的疼爱,他比任何人都渴求那份爱,也比任何人都理解这份爱。
这是他没有拒绝蒋云让他带孩子的理由之一。
第137章 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