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后,里斯特只带着瑞德和兴奋的十三到十六小队,轻松地踏上赛场,一边聊天一边随意加持着各种神术…场边一堆没上过场的队员们,羡慕地看着出场的同伴…
“我们这场还是不要太残忍…”里斯特正在跟小队长们讨论到一半,突然间好像发现了甚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对面,沉默了下来。
众人跟着一起看向对面,看到了一群身穿各式花色,没有统一服装,但…全体蒙面的对手,安静而缓慢地走上了场地。佣兵们从那散步般的步伐看来,对方似乎只是一群普通人。
虽然没人去侦查过敌情,但毕竟这也是第四轮比试…再看到教官越来越严肃的表情…没人会认为他们的对手好惹。
里斯特看着对面那些除了蒙面外,似乎没甚么关联的团体。看他们精准地像用尺量出来的步伐,看他们几乎无法靠肉眼察觉地肌肉起伏…看他们每一次挥动手臂飘出的红色血雾…
里斯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回头望向疑惑的队员们,“巨岩佣兵团所属听令…”
“是!”
里斯特伸手指了指对方队伍里最后排的几个人,严肃地说:“他,他,跟他,还有他…记住这四个人。”佣兵们看着教官要他们注意的四个人,除了看出他们比较年轻一些…之外…完全看不出来是要注意甚么东西…
“除了他们四个,其他对手都…杀!”里斯特平静地说出这两句话,队员们一片哗然。
看着面前有些躁动的队员们,里斯特停了几秒后,又继续说:“等下那四个人,如果想逃…就让他们跑。如果反抗…杀。”
这样冷冰冰地命令让队员们有些抗拒…虽然佣兵集会现在没有规定不能杀人,但像这样无冤无仇的,却直接下令几乎是要将别人全灭…几十年下来也没发生过几次…队员们不敢发问,只能焦急地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瑞德助教。
瑞德听了里斯特下的命令,正在思考怎么执行,就发现了数十道求助的目光…看到他们充满犹豫和疑惑的表情后,瑞德叹了口气,上前几步,行个简单的礼,平淡地问:“大人…为什么呢?这样很容易招惹麻烦的。”说完先向旁边的队员摆了摆头,再对疑惑的里斯特比个手势,示意他们并不了解原因,也不想惹麻烦。
“喔…”里斯特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思考一下后才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靠甚么维生的…但,他们杀的平民很多…真的很多。
并且,我还感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熟悉?”瑞德的确也有感到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不是很清楚…这时忍不住问了出来。
里斯特点了点头,“那是一种疯狂与…扭曲的味道…”想必他们的佣兵驻地也是一样的丑恶吧…
瑞德缓缓地摇了摇头,再望向仍然一脸犹豫的队员们…没办法真实看到罪恶的人,不会了解这画面有多丑恶…
他们本人其实认为某些情况下杀掉平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况且对方又不是在自己面前杀的…自己也不是甚么正义使者…
一种隐隐约约的抗拒情绪在队员间升高了起来…他们不想无缘无故地招惹一群敌人,还是个连做什么,共有多少人都不知道的佣兵团…
瑞德虽然很早就看出对方应该是受刺客或杀手之类的训练,但看队员们一副怕惹麻烦的样子…也就不想再刺激他们…
里斯特看他们这样子,再想到这佣兵团原本孱弱的状态,与佣兵驻地里跟一般人差没多少的成员们…
“你们都下去…留我跟瑞德助教就行了…”里斯特挥了挥手,一指场下,“不管你们动不动手,我都会动手的…到时候你们会很麻烦。”
除了个别几个队员松了一口气外,大部分的队员都犹豫了起来…要上吗?还是要下去?教官都这么说了…但就留教官在场上行吗?还是拼吧!几个队员一握拳就准备开口。
里斯特完全不管队员们是在犹豫不决还是充满决心,一波银光闪过…里斯特轻轻地把躺倒一地的队员们踢下场地,向场下惊讶地忙着接人的其他队员挥了挥手,就微笑着走到瑞德身边,小声地问…
“小红啊…这边的场地这么大…有甚么办法让他们逃不掉吗?”里斯特在把队员们踢下去的时候突然想到,这该怎么办呢…
瑞德同样微笑着小声的说:“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只能下手狠一点,跑快一点,试试看了…才五十个人嘛。”
“那要让他们靠近一点才行啊…”里斯特歪着头说。
“等等让他们包围好了…”瑞德建议道。
“他们会包吗?”里斯特疑惑了。
“会的…他们应该比较怕我们逃跑。”瑞德肯定地点头…我们才两个人,对方又没有法师系职业,看不出深浅…一定会认为我们是牺牲品。
“为什么?”里斯特惊讶地问,他没想过对方是强势的一方…至少表面上。
“嗯…因为…”瑞德在思考要怎么解释,才能在短时间内让里斯特明白。
裁判看着把队友放翻踢下去,现在只剩两个人在小声讨论的队伍,和看着这奇怪的一幕,但没发出任何意见,正在等待的对方…忍不住向里斯特大声地问:“你们要弃权吗?”
正在听瑞德解释的里斯特,被吓了一跳。在确定是在问自己之后,才大声地拒绝,并表示随时可以,又继续听瑞德解释为什么对方等等会包围自己…
裁判又看了看两边几秒后,才摇摇头,宣布比赛开始。
跟预料中一样,他们迅速而安静地把里斯特和瑞德包围了起来…四周还分出了八个人,架起藏在衣袖里的微型手弩,遥遥指着正一脸佩服地看着他们的里斯特。
包围圈成形后,一个跟其他人看不出有甚么差别的蒙面人走到了里斯特他们面前,抽出了袖剑,简短且毫无感情地说:“投降吧。不然…我不在乎多杀两个被放弃的人。”
“我知道…”里斯特淡淡地回答,举起了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但手上流光闪烁…
瑞德则完全没看他一眼,再确定了一下外围手弩的位置后,就轻轻一跃,飘了出去…
当对方都在抬头看瑞德干脆逃离的身影,感到对手的无畏与无知,陷入短暂得惊讶时…里斯特无声无息地挥下了高举的双手,直接砸碎了面前蒙面人的头颅,又继续向下毫无阻碍地撕碎身躯,最后砸进了地面…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爆炸…只是在闪过一丝银光后,地面像液体般波动了起来…
除了身在空中的瑞德之外,风影众人都被地面的突然震动,震得站立不稳,微微弯腰蹲下…在低下头前,许多人都疑惑地看到空中飞舞的血红色碎片…那是甚么?为什么地面会震动?
几秒后…震动突然停了下来,甚么都没有发生…风影佣兵们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似乎没甚么问题…一个敌人还在中间,另一个敌人正在外圈愉快地挥手…负责外圈的在做甚么呢?咦…没有了!队长也不见了!所有站在外围警戒的同伴都不见了!
瑞德看到面前的对手陷入慌乱中,包围网也开始松动时…忍不住好心地指一下他身后,场外多出的一堆尸体…
再看到他们更慌乱似乎想冲过来的时候,瑞德又好心地指一下他们包围的对象…再次举高双手的里斯特。
里斯特看着众人迅速而惊慌地转头,抽出各种贴身武器…慎重而戒备地看着他…里斯特突然正经地问了一句,“你们会害怕吗?”让四周紧张的众人一下子放松下来,冷笑几声后,才有机个人回答。
“为什么要害怕?”
“甚么时候轮到我们害怕了?”
“你才该害怕吧!”
“是阿!恐惧吧…”
听到让自己满意地回答后,里斯特点了点头,平淡地说:“那就好…
然后…消失吧。”微笑在里斯特的脸上绽放。
风影佣兵们还在疑惑中,就看到对方双手猛力的挥下,拉出一道空气扭曲的痕迹…
“碰轰”的一声后,数十个破烂的身影就在暴风中飞上了天空…半数的风影佣兵消失了…
里斯特看着面前碎裂的地面,与空无一物的视野,感觉相当的清爽…
回头望了望二十几个红了眼睛又充满犹豫的矛盾佣兵,里斯特微笑一下,抬起了右脚…风影佣兵们疯狂地扑了上来,其中几个明显是高阶暗杀职业者,身手矫健动作干净俐落,不但没有一丝多余,还浑身隐隐带着一股压抑的气势…
瑞德一边帮还没断气的对手补上一指或一脚,给予这些破破烂烂的强韧生命解脱,一边看着另一半对手,勇敢地冲入爆发的土石喷流中…被加持过光明耐力的土石硬度可不一般啊…
场外一个蒙面高瘦身影颤抖了一下,看到瑞德又要上前”补刀”,连忙冲到场边大吼一声:“住手!”
瑞德应声停了下来,脸带询问地看向里斯特,场外男子也跟着看过去,但…里斯特摇了摇头,弯腰抓起一把碎石…一挥手扔了出去,噗噗噗几声后,又有三个挣扎的身影停下动作,瑞德耸耸肩表示没办法后,大步走向最后的生还者,手一束就要插下去…
到这时候裁判才终于回过神来,冲上前制止瑞德,同时大声宣判:“巨岩佣兵团胜!”
没有欢呼…也没有咒骂…场边的蒙面男子走上场地,检查了最后一个同伴的伤势后,颤抖着用手掌将他的双眼阖上,转头愤怒地注视着里斯特,握紧了拳头,克制不住颤抖地说:“巨岩佣兵团…我,克尔苏记住了…希望明天的小队战…还能碰上你们…”克尔苏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生硬地崩出牙缝。
里斯特望着这浑身血红的男子,微微摇头,“首先,我要先声明…我们两个并不是巨岩佣兵团的人…而是外援人手。”克尔苏看着场外沉睡一地的巨岩佣兵,与四周一脸不解的佣兵们…点头接受了这个讯息…又转头狠狠地望向里斯特。
“再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要害怕你?”里斯特看着从对方身上漫延到自己脚边,不断翻滚的浓稠血雾…平静地问。
克尔苏脸色一变,张了张口,又闭上嘴巴…选择沉默…里斯特看着翻滚着缩回去的血雾,抬头望向克尔苏,摆了摆自己手上的木枷,双眼泛着淡淡地金芒,双手交握着说:“虽然我是个神职者…但…对于你们这些信仰扭曲的异端…
本人,见习牧师里斯特,还是很乐意为你们祈祷…愿那些恐惧的孩子们能早日安息…”
这段奇怪的发言,虽然在场没几个人听得懂…但克尔苏震惊到心跳几乎漏了一拍,他们风影佣兵团的杀手生意虽然在一般人间不算出名,但在地下排行里,一向名列前茅,并且以成功率高而着名…他们的武力在杀手里不算最高,人数也不算很多,成功率却很高…原因就是…气息。
一种依靠屠杀,让大量的人在恐惧中死亡,再配合特殊地精神暗示,才能拥有一丝的气息…虽然这种气息他们一般都是在任务中培养,譬如这次的比试他们就带了四个新人…但偶尔有人去一些乡下小村练气,也不会有人过问…毕竟个人强了,佣兵团才会强。而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方法杀死儿童会特别有效果…也因为他们独特的练气方法,他们所接的任何杀手任务,最后都会将对方全家甚至全村屠光…手段都用尽心思的凶残…特别是对小孩子…
因此,在一般佣兵团之间,他们的名声相当糟糕…但也没人知道是为了什么…
现在这一直保存了百年的秘密,似乎被一个自称见习牧师的疯子给发现了!不能不让克尔苏震惊,想马上动手又觉得莫名地不安…
里斯特看着全身紧绷又放松又紧绷又放松,一副想拼命却一直没有甚么动作的蒙面人,不耐地皱个眉头向瑞德招呼一声就踏下了场地,路过洛克身边只是打个回去休息的手势就晃了过去,直接离开…瑞德也只是向他们点点头抱歉的一笑,就跟着离开了…
看了那么多让人不悦的东西…甚至最后还有一个相当该死的东西站在面前机机歪歪了半天,却迟迟不肯动手,让自己也不能还击…里斯特忍得很累,只想到处走走,离他破坏欲望的源头远一点,免得直接害得巨岩佣兵们丧失资格。跟在后面的瑞德也相当了解,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就是规则社会啊…总不能劝稍微有一些常识的大人尽量破坏吧?
但留在现场的巨岩佣兵们紧张极了…怎么这样?场上到底是怎么了?同伴们一下就被教官踢下来…对手又马上被秒杀…对方上场一人跟教官劳几句狠话,教官却回些怪话没等多久就直接离开了…现在是怎样呢?教官生气了?洛克副团长也是一脸疑惑地坐在那边…应该也不清楚…那…
突然一个小队长狠狠地煽了地上睡得正香的同伴几巴掌,再猛力摇了起来…看到有人动作,马上啪啪的巴掌声与”快拿水来”的喊叫声到处响起,但忙了半天大伙停下来看了看…没反应?几个冲动点的一脚就踢了出去,满地滚来滚去的同伴中,终于有人发出了一声痛呼…
几个巨岩佣兵马上扑上去喝问了起来…很快地,他们就自认为了解了…教官对于他们接到命令却犹豫不决,感到相当不快!
“妈的,索罗斯你怕屁啊!要杀就杀啊,怕被报复的话就像教官那样,杀的狠一点,让人不敢报复就行了!”
“对啊,庞博你这孬种!现在好了,教官挥两次手人就死光了!你们却在全程睡觉…这巨岩的脸真是被你们丢光了啊…”
“算了,不要怪他们,没动手之前,没人想过对手有多弱…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弱?不,是教官太强…我们也比以前强多了…你们,还有我们,不要再自卑了,下一场看情况狠一点…”
“不过…看情况也不用一定要下杀手吧?今天教官好像是有什么特殊理由的…”
“嗯…那在教官回来之前先不要杀太多人,但…也不要怕杀人…”
“没错…会害怕的不用上场,我来替补…”一个第一小队的佣兵举手提议。
“滚一边去!”下一组的佣兵们摩拳擦掌地期待着,斗志高昂的很。
不过,直到今天的比试结束…教官也没有回来。
夕阳下…一群垂头丧气的巨岩佣兵们缓缓地走了回来…
马大叔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有些不敢告诉教官这个丢脸的消息…
洛克有点遗憾地低着头…
他们…输了…
大小姐打了个哈欠…
他们…只拿到第三名。
第40章第一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