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谁?”金乙烈逾加不解,还以为她真的很聪明,原来她一早就懂西金语,而且还会唱西金歌少为人知的民歌。
“蝶城春天美如画。温泉是琵琶,和着情歌飘……”圆圆用南木国的语言动情地念着。
“你到底是谁?”金乙烈厉吼起来,怪不得第一次见她就觉得似曾相识:“你是……是哭儿?”
这一回换成她吃惊:“你……知道我绰号的不多。”
“哈——你真是哭儿,真是她吗?”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他寻找八年的哭儿居然近在咫尺,还对她如此凶,快速地揭开手臂:“这个……你还记得吧?”
“半只蝴蝶烙,你倒没事,我因那半只蝴蝶烙差点连命都没了。”“因为蝴蝶烙我生了一场大病,母亲为了替我治病,典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迫于生计,只好带我离开花泉寨,母亲一路给人浆洗衣衫,闲下来时靠替人缝衣刺绣为生……”
“快!”突然传来人的吆喝声。
圆圆怎么会知道,金乙烈竟是她儿时的玩伴,蝶城的童年是她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候。家里穷是金乙烈替她交了私塾的学费,才有幸能上学:“狂子哥哥,对不起,我让疯子叫人了……”
她一声狂子哥哥,更确定她便是他朝思暮想的哭儿。“你……”
“你快走吧。南木、西金乃是世仇,如果你被抓住会没命的,你快走吧。”圆圆催促着。
“不,要走,带你一起走。”
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也有太多的好奇,她怎么会叫另一个名字,他们不是相约好了,她永远叫哭儿吗?小时候的她,特别爱哭,哭起来的模样楚楚怜人,声音很好听,正因为爱哭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却极富磁性。
打横将她抱在怀中:“我找了你八年,几乎每两年就将蝶城翻一遍,一直没你的踪迹。这次,我怎么也不要放过。”
那时候,自己只知道狂子哥哥家很有钱,却不知道他竟然是西金国的二皇子。她含差带娇地凝望着:“狂子哥哥,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不晚,你一天没与他拜天地,就不算是他的人。无论多艰难,我都会带你离开这里。”金乙烈深情地看着月光下洁白的脸,月光洒在她的脸庞圣洁而无瑕,八年来,他常常幻想着长大后的哭儿会是什么样子,与他想像的一样:她很美。
“抓住他!”羲迅大喝,数十名官兵紧紧将庄主与金乙烈围在中央。
将怀里的女子放在地上,他极其温柔地说到:“哭儿,打架是男人的事,你不要管了。”从怀中掏出白绫,看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将手缠住,突然他双臂一挥从侍卫手里夺下两把明晃晃的剑,递与庄主。
圆圆站在两个男子的中间,刀光剑影,只见金乙烈挽着漂亮的剑光,招招致命,下手迅捷。他的师父可是西金大内第一高手,当年金乙烈求师父授了圆圆一套最简单的十二式剑法,令她受益无穷。与罗馨比剑的时候,她总能获胜,父王曾令她传与罗馨,可罗馨虽聪明,却怎么也学不会。直到今天,圆圆都不知道那套剑法的名字。
“啊——”两手难挡敌众。
金乙烈左臂受伤,恰巧划在那半只蝴蝶烙上,鲜血直淌,随着手指滴在地上。
那不是普通人,那是圆圆儿时的玩伴,曾经呵护她、照顾她的大哥哥。突然,她转过身,迅捷地从侍卫手里夺过宝剑,侍卫发愣,她是怎么夺过去。
“住手!”她高声大喊:“住——手——”怀旧、念情,不能恩将仇报,只为狂子哥哥儿时的情义,也不能让他丧命异国他乡,她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一点点地逼近:“英王,他们若再不住手,我就死给你看!”
她疯了吗?不是正期望自己来救她,怎么反倒帮起外人来了。“停——”
“让他们走!”
“不行!”英王说得肯定,今日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岂能说放就放,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说不准她便受人凌辱。
“让他们走——就算为了南木国,你必须让他走。”
“不行!”
“他……他们是西金国特使,虽然劫了我,却以礼相待。如果他们有何不测,战争就不可避免。”“所以,必须放他们走。他们远道而来,只是想和亲。”她一着急开始编起谎话。
羲迅推开周围的侍卫,看着她的脸:“圆圆,你若敢骗本王,定不饶你。”
金乙烈从来没想过暴露身份,从怀里掏出西金国令牌,背面果然用两种文字刻着一个“使”字:“袁小姐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西金国前往贵国的特使。”
空气停滞,找了一整天,如今对方竟然是西金国特使身份,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南木国素以礼仪之邦著称,对来访的特使自然不能刀兵相见。
圆圆指着金乙烈的淌血的手臂:“你……”
“哭儿,不替我包扎伤口了?你小时候可是最擅此事,总喜欢打成漂亮的蝴蝶结。”金乙烈就是要当着英王的面告诉他:这个女人爱的是自己,他才是最爱她的人。将绑在手上的白绫递与圆圆。
“咳——”英王捂着嘴巴。
“小姐,让我来吧。”伶俐理解,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原以为劫持圆圆穷凶极恶,不曾想他对小姐还真是温柔体贴,即便与人打斗也处处留心小姐,才会被侍卫所伤。
金乙烈上过战场,什么样的大局面没见过,岂会被这点小伤所左右,只是伤到蝶烙。“英王,翡翠山庄乃是我西金国商人的山庄,明日清晨我会移居行馆。此次前来,是为大皇子金乙然殿下迎娶南木国羲娥公主。”
羲娥是当朝唯一的一位公主,虽是身份卑微的嫔妃所生,但一直是太后带大。太后对这位公主比对两个皇子更亲近,还有位二皇子运王羲迎。
谁都知道西金国金乙然素来不被皇帝喜爱,相比之下那老皇帝更器重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一则二皇子、六皇子是皇后所生,二来这三位皇子文治武功在西金国都极有名。西金国皇帝子嗣较多,公主六个,皇子八人。
金乙烈心中得意,托起圆圆的下巴,暖味地说到:“美人,今夜把本使侍候得不错。”
英王捏紧拳头,他这是什么意思?圆圆已经失身于他了吗?即便是,就算终身都不碰她,也绝不让她离开英王府。
“来人——回府!”转身走了几步,“特使大人,行事不要太鲁莽,免得给西金国抹黑。”
金乙烈揽住圆圆的纤腰:“就不许我再说点什么?”
“走开——”她从他怀里挣脱:莫名,他不是这个样子,一直待自己彬彬有礼,突然间又说那样奇怪的话。英王早已生疑,竟然当着众人抱她,别人会怎么想。被他抱过、搂过,如果她还执意说什么也没发生,谁会信。
“哭儿!”金乙烈拉住她的胳膊,深情地说到:“等着我!我会娶你——”
他也是皇子,也摆不了妻妾成群,西金国皇室更夸张,男子十二岁就能娶妻生子,她离开蝶城花泉寨时他已经有两个妻子了。八年,只怕儿女成群绕膝,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对金乙烈,他只是她心中的哥哥,儿时留下美好记忆。
英王停住脚步,看圆圆与西金国特使纠缠:她已失身于人,这一辈子休想让他碰她。如果说还爱她,他岂不太没有面子了。
回到英王府已过五更天,东方露出鱼肚白,远处传来雄鸡报晓声。
英王坐在圆圆的房间里,小翠与伶俐相继回房歇息,两人相对无言。
“王爷,你该去胡妃房里歇息了。”胡妃是正室,按照规矩如果当日同娶两妃,洞房花烛他应该留在正室房中。
“本王有话要说,说完就走。”羲迅回来的路上便已经想清楚了,他仪表堂堂,文武兼备,乃是皇族中最有才华的人,岂会爱残花女子,但话不能这么说,太直白也会太伤人:“本王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无拘自由……唯独不能爱你。”
“不爱我,为什么娶我?”这正是圆圆想说的话,可是她不想让英王看中自己的用意。
羲迅舒了一口气:“两年前,本王便有心怡的女子。你与她有八九分相似,浅蓝色的长衫,乌黑亮丽的长发,站在湖水边与桃花相映——美伦美奂……”他说的是长宁王府的罗馨,当年在桃花林里,她举止高雅得体,看桃花飞舞,当所有的秀女都欢呼雀跃时,唯独她安静得像个世外仙子。“不曾想,她竟然做了皇妃。因为你像她,所以本王才决意要娶你。往后本王若来你房里,也只是因为想她,你什么也不要说,只需要静静地坐在那儿就行。”
“很好!”圆圆苦笑:“既是如此,就让圆圆与王爷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吧。若有朝一日王爷累了,不想见到圆圆,就请告诉我一声,让我离开王府,那么我会感激不尽。”
羲迅朗声道:“早点歇息!”
这不是自己渴望的结果吗?为什么隐隐感到悲哀,嫁了一个自己不爱,而他也不爱自己的男人。幸福简直就是奢梦,遥不可及。不想了,也勿须想,他不是有正室胡妃吗?也许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次日醒来已是午后,王府里冷冷清清。
午饭是在自己的桃轩吃的,听伶俐说,今儿一早英王就带胡妃回娘家去了。两个出门时说说笑笑,恩恩爱爱……
伶俐替圆圆抱不平,依小姐的容貌、才华处处都在胡玉好之上,可王爷居然只陪她,而将袁妃晾在一边。
“小翠,告诉巩大爷,我要在北城布粮济灾民。从我首饰盒里先取二百两银子交给巩大爷,让他去买粮食。再买五十口砂锅,三百只碗,不用太好的,但定要实用。”
那些灾民可都是小翠的乡亲,从边境到京城,大伙一路上走了几个月,早已经像一家人了。听小姐如此说,心中满心欢喜,对小姐的感激之情甚至到了崇拜的地步。“小翠替乡亲们多谢小姐!”
“不用谢,这才刚刚开始呢,既然他们无家可归,我会设法在京城郊外买块地,替他们盖座茅屋……”
伶俐瞪大眼睛,小姐自从进京之后,变得神秘起来,小翠对她简直就奉若神灵,而她也异常信任小翠。“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二百两银子呢?”
她睡着的时候,两个丫头已经把嫁妆、首饰之类的替她整理好了,还真是丰厚呢。“用嫁妆多救几条命。”
依旧是以往的打扮,不同的是,她的身后多了一条头纱,直垂到腰身,显得娟秀清丽,飘逸脱俗。
从昨儿开始,雪锦庄就完全属于自己了,坐在院子里粗略地估算一下:两日时间就净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小姐!”小翠欢喜地奔过来,“阿铁伯他们搬到袁宅住了。一个时辰就把锅碗都备好了,另外还有粮食也买好了。”“不知是谁多嘴,土地庙的灾民都候在北城门呢。阿铁伯问小姐,是今天发粮还是明日再发?”
他们定是饿怕了,否则不会这么快:“我身上还有十两银子,全部买成馒头,我一会儿就去北城门发馒头。”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