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冷吗?”夏洰感觉到梅胜云身体的颤抖。
“冷!”
夏洰将梅胜云抱得更紧。“好点吗?”
“好点了。”
“我是谁?”
“光。”
夏洰怔住了,云之光已经进入梅胜云的灵魂深处,成为无法剔除的存在。
“记错了!要罚你。是!洰。”夏洰思索了一下,没有用云行的名字。
“洰?”梅胜云一脸茫然。
“来,跟我出来看星星。”夏洰拖着梅胜云来到屋外。“看,那几颗星连起来象勺子一样的,是北斗七星。第四颗星叫洰理星。我的名字洰就出自这个。”
“那些星星我似乎很熟悉。”梅胜云皱起眉思索着,“可是为什么是第四颗星,你为什么不做第一颗星?”
“因为我排行老四。”
“我是哪颗星星呢?”被控制中的梅胜云失去了大多数智力,宛如一个孩子。
“你是月亮,所有的星星加起来也抵不过你的光辉,所有的星星都围绕着你,仰慕你,象我一样爱你。”
“月亮在哪里?”
“太晚了,月亮已经休息了,咱们也休息吧。”
这一夜,夏洰还是没有忍住,享有过一次之后,他更无法控制自己的yu望。第二日梅胜云病了,病了三天,病好之后他宛若失聪失明失语,再也没有开口跟他说过一个字。
而夏洰不管梅胜云如何态度,每日里径自跟他说笑,两人好像活在两个世界里,他的世界有他,他的世界无他。
梅胜云的面容渐渐憔悴,眼神也有些凝滞,夏洰知道这是由于过多地使用“血脉相连”进行深度控制,令他思维产生了一些混乱。这种秘术对受控者身体伤害较大,夏洰试图不用秘术和梅胜云在一起,只是做出搂抱的动作便招致他非常强烈的抗拒,他象市井斗殴一般奋力与夏洰扭打,而夏洰虽然能轻易制住他,但终归舍不得对他过于用强,只得尽力压抑住自己的yu望。
卡丹派人联络了好几次,要求夏洰把梅胜云送到北胡,他以路途遥远风险太大拒绝,只说他会在约好交换的时间地点把梅胜云带去,这样更稳妥。卡丹同意了,两人又就交换时间地点研究了一番。
某日清晨,南正某前线兵士惊奇地发现北胡派出一骑冲向己方阵营,在未进射程之前向己方射了一箭便逃窜回本阵。那位弓箭手臂力很大,箭落的地方南正兵士肉眼可以看见箭头上系着丝帛,小心地捡回来发现是一封书信。信上写明梅胜云在他们手中,要求南正以桑蒲相换,并退还已占领的多莫城。
此时尚云行叛国的罪证已经确凿,朝廷下旨宣布其罪状缉拿九族,却发现尚云行根本无有族人,曾经的杭州尚园,如今的云记岫园的管家云启在其屋中自缢而亡,还有几个被抓住的尚记前掌柜作为同党正法。
“你的皇上和云大人杀了我不少人,启叔自杀了。当时我留下他是想让他在杭州颐养天年,我想你会看我的情面善待他,我不想他再卷入那些纷扰之中。我以为这辈子不可能有什么机会,而他跟你几年之后也可以跟我撇清关系,没想到这么快!从小到大,我在杭州的生活起居都是他照料,我视他如父辈。”
夏洰伤感地说着,梅胜云脸上毫无表情。
“三天后就要拿你换桑蒲了!”夏洰突然扑过去紧紧捏着梅胜云的双肩。“桑蒲会回到卡丹身边,但你还会在我身边。你听见我的话没有?你打算一辈子这样象一个呆子傻子一样吗?”
梅胜云还是毫无表情。
“好!随你,我有耐心!我们有一辈子!”
夏洰说罢甩手而去。
最近夏洰收敛了不少,他知道逼得太紧了便毫无回旋的余地。他当自己是什么?就像小时候曾经抓到的那只漂亮的鸟。梅胜云有些恍惚,很久没有想起少时的往事了,那是他不愿意触碰的内心。
那时他学习擒拿之术,楚歌让他抓林子里的小鸟,抓住后再放掉,然后再抓。突然他抓到一只非常漂亮的小鸟,宝蓝与翠绿相间的羽毛,殷红的小嘴,明亮的眼睛。他不舍得放掉,央求楚歌做了一个笼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小鸟放进去。他怕做笼子的树枝太粗糙伤到小鸟娇嫩的肢体,还找来丝帕还棉絮将笼子弄得松软舒适。他兴奋地喂小鸟吃东西,五谷杂粮试遍,小鸟只是瑟缩在一角无动于衷,他又去摘野果子、捉小虫子、甚至还采摘了一些花朵,将小小的笼子塞满。然而第二天早上,小鸟明亮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美丽的羽毛失去了光泽。他哭着捧着小鸟的尸体去找楚歌,楚歌说,他不属于你,所以你得不到他。他伤心地质问楚歌为什么昨日不告诉他,那么他便不会把小鸟关起来。楚歌反问,昨日让你放你会甘心放吗?
夏洰,你真想逼死我吗?只有我的光全心全意以我为重,总是委屈自己来附和我,绝不让我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光,我们分开多久了?我没法算日子,我的记忆断断续续,很乱。很多遥远的事情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可是昨日夏洰才说的话却一片模糊,好像他说了拿我交换桑蒲,又好像还说了别的什么。
头很痛!梅胜云手捧额头使劲按着。
换俘地点就在多莫城外,南正按约定退兵百里。
从多莫退兵是夏洰临时提出的,没想到南正竟然同意了,看来这位梅胜云的分量果然不轻。那些把多莫大捷挂在嘴上的南正人此刻一定气得嘴都歪了吧!费了那么大劲,死了那么多人才占到的城,就这么为一个人而放弃了。卡丹几个月来第一次感到内心的欢愉,夏洰搞的这些小手段效果堪比五万大军,这家伙竟然豁出去亮了名姓不给自己留后路,不过倒也搅得南正后方不安。他若手里有兵马,还不把南正搅得天翻地覆!可惜他生不逢时啊!若他的祖父,那位东周最后一位皇帝能象他这般才能,或许便没有今日之南正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双方均由一人陪同人质走到相距百步彼此能肉眼看到对方的距离,陪同的人退回本队,人质继续向前走回各自阵营。双方的射手紧张地盯着两人,一旦有任何意外便毫不犹豫拉弓引箭。
云之光远远看着日思夜想的心上人越走越近,风很大,他的衣衫在风中摇摆,更显得身子单薄羸弱。云之光紧咬牙关死盯着梅胜云,只待他一离开对方弓箭手的射程便冲上去接他。
桑蒲与梅胜云相遇了,桑蒲撒腿就跑,而梅胜云却似乎有些迟疑。突然他伸出手试图去抓住桑蒲,那孩子很敏捷地闪过,拼尽全力向自己的军队跑去。
云之光急了,梅胜云还在敌人的射程内,怎么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他大喊:“胜云,快点过来。”说着便催马迎了上去。
距离梅胜云百步左右的时候,云之光突然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硬生生止步不前。他大喊到:“卡丹,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用假梅胜云换真桑蒲,北胡都是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云之光的话激怒了北胡的弓箭手,一排羽箭破空而来,无奈云之光止步于射程外,那些羽箭只能不甘心地坠落在他面前的空地上。
云之光瞪着假梅胜云,那人掉头便往回跑。梅胜云驰马而追,俯身捡起地上的羽箭掷向那人后心,那人疯狂飞奔,还是没有躲过一箭穿心的命运。又一排羽箭迎面扑来,云之光早已转身催马奔向本方队伍。
云之光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北胡军士,压制住自己冲上去厮杀的yu望。这次的事情充分说明北胡仍然是一贯的背信弃义,难怪皇上不肯与北胡和平相处分疆而治,这些混蛋从来不守约定。
这次南正吃了大亏,丢掉了辛苦打下的多莫城,也没换回他们的梅侯爷。
“他怎么看出破绽的?”夏洰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假梅胜云他们花费了相当大的功夫,无论身形容貌都非常相似,装扮完毕后他自己看着都有些心神恍惚。他断定云之光会按捺不住冲上来接梅胜云,这次的弓箭手全部是神火教弟子,他们的射程比普通弓箭手远至少五十步,可惜云之光差一点就进入射程时便止步了。夏洰不指望弓箭能射死云之光,但箭上全部抹了剧毒,只要云之光有一丝懈怠,他与卡丹则可伺机而动,抓住机会联手除掉云之光。至于若果真得手,云之光死了之后梅胜云会如何对待他,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会瞒住云之光的死讯,能瞒多久瞒多少。
然而云之光识破了假梅胜云,看来他们之间有某种特别的信号或者标志。
“云大人,离了那么远您如何判断那是假梅侯爷?”常青不解地问。
“我就是知道,我能!感觉到。”云之光没心思跟常青多说,闷闷地望着远方。他自然知道,因为胜云是独一无二的。
“感觉?”常青喃喃地念着。
第190章换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