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22年,春。
皇甫王朝三年一度的选秀在初春的一场落雪之后,终于接近尾声。
三月初八这日,皇城的上空一片风和日丽。
富丽堂皇的芳仪殿内,一排排垂首而立的妙龄女子静候殿下,只等那个高高在上的尊贵男子点上自己的名字,而后决定出她们最后的去留。
苏若情静静地排在右排靠后的角落处,一袭淡青色的衣裳在一群五彩缤纷的秀女之中显得那样地素淡,清清简简的衣饰也在大批的秀女中稍显逊色,让人若不细寻,根本难以注意到她的存在。
时间一点一点地悄悄流逝,有人紧张得面色微微苍白、手心的绢帕也全被汗水湿透;也有人神态自若,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落选。
而苏若情却一直心不在焉,想着爹对自己的交待,心便止不住的酸。
她从没有相过要进宫,爹也从没有想过要将自己送进宫,可是这一次她还是参加了这个三年一度的选秀,还是要背井离乡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姐姐,姐姐,你进宫后要是当了皇妃该有多好!那我就可以跑到皇城找姐姐玩,还可以住进那个被大家传为仙境般的皇宫,跟姐姐一起吃,一起睡。”
“傻丫头,皇宫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呆的地方。姐姐还是会回来的,你等着姐姐,等姐姐从皇城回来,姐姐会给你带两件皇城里最漂亮的衣裳。”
思绪不经意间便会回到清河县,回到家后面的那个小山坡,此时开在后山的那片桃林,应该开得很灿烂吧。
若芷的天真话语依稀在耳,那个小自己四岁却一直被她与爹细心呵护的可爱妹妹,她此刻也好想她。
皇城纵使再美,可是自己一路所来的风景也始终是那样的单一。
除了马车还是马车,颠簸不算,便是想看一看外面的风景,都会有人很快地替自己拉下轿帘,声称自己等乃是入宫待选的秀女,一日未曾面圣,便一日不许轻易让人看到她们的样貌。
呵,想自己在家中时,从来都不是那等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自己的平凡容貌也在清河县满街的百姓眼中并不陌生,此等说法,当真是让她忍不住生笑。
然,皇宫毕竟是皇宫,她虽未曾入选,可衣食住行却样样谨慎不容偏差半分。便是这宫里麽麽教的规矩也不知不觉中影响了自己的言行,可见那深不可测的皇宫,该是何等的让人生威。
“苏若情。”身体被身后的人重重推了一下,苏若情这才听到殿内的公公正尖声地叫传着自己的名字,而原本寂静无声的大殿也不再是那样的清静,虽剩下的秀女不多,可是她们脸上的神情却是微微带了失望。
“苏若情,清河县县令之嫡长女,现年刚满十五,精擅剌绣……”默默地听着上位处传来一声清婉的声音,苏若情的心微微一动,忍不住地想抬头看看,此时的说话之人该是何等的天姿国色。
“啧,琴棋书画无一所长,又是一介县令之女,还是再传下一位吧。”紧跟着,耳中便听到另一声娇嗔之声,虽同样的轻柔绵软,却语气带着十分的不屑,让人极不舒服。
然而苏若情听了此人的话,心底却是悄悄溢出了欢喜,不想自己的心愿来得这样简单,她真的可以很快地回家与爹爹妹妹一起生活了。
“妹妹此言差矣,女红乃是闺中女子的寻常之物,若能在寻常之中一展所长,那便不是平凡了。呵呵,苏若情,这名字不错,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有时候,人的一生真的总有许多的出乎意料,根本由不得选择。
在多年之后,苏若情每每想起自己入宫前的那一幕,心总是会忍不住地感叹。
若是当时皇上没有被宰相因事请走,若是艳妃娘娘当初没有那样一番话,或许,自己的人生便将改写。
只是,宫门一入深似海,一旦进了,便是永远!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