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以侠义传道,传道以武力为辅。没有过硬的手腕,不足以除恶,若恶不除,则善难扬。所以行走江湖的大侠们都会有一身过硬的功夫傍在身上。如若不然,那你就应该尝试着把你手中的刀与剑卖掉,去换些银两做点儿小本生意什么的。免得贻笑了大方。
就打个比方来说吧,如果你在巧合之下碰到了一个采花贼,在调戏一个小美女,如若此刻你若是循着侠客的性情行事的话,那么你定然会一声大吼而拔刀相助,只不过若是在此时你吼也吼了刀也拔了,却又很不幸而又不出意外的被这采花贼给按到打翻在地的时候。那么你又该怎么办呢。你总不能拿着刀去砍死那个自认倒霉的小美女,免得她被人糟蹋吧,还是你像那些白痴英雄一样,舍己为人的叫道:“住手,请放了那个女孩。你要采{杀}就采{杀}我吧。”
花小剑躺在床上,猛然的打了个哆嗦,惊醒了过来,搽了搽额头上的冷汗,张口就骂道:“妈的。真晦气,这么窝囊的梦也会被少爷碰上。”
花小剑骂完后又打了个哈欠。拿着蓬松的双眼,懒懒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象,此时的阳光已经透过门户与窗户,斜斜的照在地上与被子上,光线甚是明亮。
这样的日子过得真是太惬意不过了。安静,祥和。舒坦,睡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想起就起,不想起还可以再懒懒的爬上一会。反正也没人来打搅自己,自己可以暖烘烘的去闻阳光洒在被子上的味道,还可以舒舒服服的去嗅窗外被清风携带进来的,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
花小剑在床上已经躺了两天两夜,伤寒早就好了,毕竟武人的体质要比平常人要好的多。他只是不想动弹而已,此时公子玄三人丢下花小剑,又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花小剑整理好衣服后,就推开了茅庐的柴门,懒懒散散的走了出来,面对着青山与流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长空,蔚蓝万里,一碧如洗,有云,寥寥几朵,一颗柳树,硕大的树冠。树冠上枝叶茂盛,迎着阳光,投下大片的阴凉之影,清晨的风柔柔的钻入怀里,凉爽怡人得很。
花小剑伸了伸懒腰,走到柳树跟前,在一块石椅上坐下。双眼望向远处的白云,恍惚间,追忆起儿时的往事,竟莫名其妙的惆怅了起来。
拭月山庄的大门,迎着前方管道,大大的敞开着。门前人来人往,群雄云聚,像那些个居无定所的散修散将们,早就登上了泰山之顶去吃白食去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寄身在武林中都有一定分量的大人物。
论实力,首先要推的是堪称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与武当两派。此刻少林的方丈天象大师与武当的掌门松鹤道长两人,正坐在左副席与右副席的位置上,正席当然要留给拭月山庄的庄主萧绝尘来坐,喧宾夺主,这不合规矩。犯了武林的大忌,尽管萧绝尘年轻得很。
在这大堂之上,尽是一些成名已久而又雄踞一方的中老年英雄。与各门各派的掌门与门主。像那些可有可无的闲杂子弟们,现在都在大堂之外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唠着,找一些个熟人。彼此的询问一下曾经一起驰骋过江湖,而又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的近况,彼此的相诉完后,都会感慨不已,关于堂中那些首脑人物在商议些什么,他们无从关心。真正的武林大会要到两天以后才会举行。现在探讨的都是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用膝盖去想也会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那些人百分之八十的是在安排一些武林大会中的细节问题,比如说是饮食,制度,与治安什么的。反正这些东西不管好坏,都无伤大雅。别人遵从,自己也就尊从就可以了。没必要去搞些特殊。也就没必要去知道。
毕竟出风头都是一些个娘们儿才爱做的事情,江湖是咱们男人的舞台。那些个娘们儿都回家抱孩子去就可以了。
在一间暗室里,萧遥禁依旧罩着一身灰色的布衣。平静安然的坐着,静静地,了无声息,仿似已融入了这片暗黑的空间里面。在他的前面。拭月山庄的庄主萧绝尘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而萧绝尘的旁边,谢方与展天宗也是如此。也是恭恭敬敬的站着。
他们并不是闲的没有事情做,而跑到这里来站着玩。就算是跑到这里来站着玩的话,他们也不可能跑到一起来。因为他们都是敌对的两方,唯一的答案是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秘密还不能见光亮,就像缩在洞中的老鼠一样,白天是不敢出门的。至于是什么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首先开口的不知道是谁,现在他们要商量的细节的高潮已经过去。只有一些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尾声再来收一下就要结束。
关于尾声的说法有很多,有人说察一叶而知秋近,也有人说闻弦音而知雅意。更有人说窥一斑而得全豹,那么我们的思维逻辑到底能复杂到那一种地步呢?一叶察秋?闻弦知意?亦是……
“宗儿,泰山这一步贯连着全局。”
“徒儿知道”
“嗯”
萧遥禁目视着展天宗点了点头。睿智的双眼,有夺人心魄的光芒。转头。又对着谢方道:“
方儿。”
“弟子在”谢方答道
“其实,为师要的是天下。”萧遥禁淡淡地说道,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不关乎自己的事情。但语气中的豪气,一览无余,
谢方无言。萧遥禁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是一个人才,短短十天就掌控了点苍。很好,很好”
谢方依旧无言,依旧静静的听着,片刻后萧遥禁又淡淡的道:“借着别人的树乘凉,不失一条生存之道。起码能保存住自己的实力。”言毕,一顿,又道:“不过,长此下去,必定会在沉默中丧失了自我。”
“弟子明白”
“好,明白就好,你们准备去吧”
“是,师父”
在谢方与展天宗依言退了下去后,整个暗室里就剩下了萧遥禁与萧绝尘两人,此时的萧遥禁冷静的目光里,隐藏去了那丝冰冷的漠然,慢慢地流露出了一缕慈祥。
萧遥禁看着萧绝尘轻声道:“绝尘,这么多年来,我们相聚甚少,你也怨恨过为父吗?”
“绝尘不敢”萧绝尘恭敬的答道
“呵呵,其实你也不应该怪为父,为父也是为了你好。”萧遥禁一顿又道:“好男儿志就该在江湖,志就该在天下,这一局由欧阳不平与你祖父开始着手布局,到如今已经快有五十年了吧。”
萧绝尘闻言,轻轻地摇头叹道。“你们为了这个局,甘愿连庄主都不要而寄人篱下。到底值不值得呢?”
“值不值得非人所能断言,起码有了过程就已经此行不虚。”萧遥禁笑了笑又道:“十年策划,二十年招兵买马。二十年潜伏,现在也终于该我们粉墨登场了”
萧绝尘又道:“风雨欲来,局势未定,现在就兵起,必将成为黑白两道的众矢之地”
萧遥禁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如今的形式正邪复杂难明,不过武林大会一过就不一样了,到时一些潜在的因素,都会慢慢地浮出水面。”
“哦,…”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到时不管是矛破了盾。还是盾抵住了矛。我们都该现身出来收拾残局。”
萧绝尘点了点头。略一思量后,又道:“那么五毒门什么时候动手,是会在那些武林人讨伐老人峰之前,还是以后?”
萧遥禁笑了笑:“老人峰,哼哼,几百年的武林圣地,我想那些老人是不会让那些乌合之众上山的,大概他们也会来武林大会。”
“所以是那一天?”
“应该是吧,因为动不动手,都由我说了算”
“哦”
萧遥禁看了萧绝尘一眼,又道:“绝尘,江湖这水深得很,自己小心了”
野外,茅庐旁,公子玄与花小剑四人正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简单的用餐,江湖好像遗忘了他们。他们也好像已经遗忘了江湖。
偷得浮生半日闲。既然能偷得来。就该好好的享受一下,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问。哪怕老婆在家里正生孩子。也不要去思考,即便是难产,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忏悔。替朋友去忏悔。
一米见方的石桌上摆满了个色的盘子。盘子里不是炸小鱼,就是炖小鱼,不是炸小虾,就是炖小虾。吃的花小剑直皱眉头。
这小小的鱼儿,肉不多,刺到不少。所以四人的筷子都往小虾身上使劲,在他们的身旁,还熬着一锅满是小鱼小虾的尸体的青菜小米粥,正在一个木炭炉子上咕嘟着。
在梧桐树上,聚满了好多都叫不上名字来的鸟雀,各自的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欢快的在树枝间跳来跳去。偶尔也会有一两只胆大的会飞落在他们四人一旁的篱笆上,歪着小巧的脑袋,可爱的打量着他们。等待着他们走后会留下些可以啄食的食物。果果鸟腹。而完全不知道这四人也正在打他们主意。
花小剑斜斜的看着这些个鸟儿,小声道:“想不想吃红烧麻雀。”
唐听风点了点头,附和道:“嗯,怎么不想,我还想把那只肥肥的呆呆的大笨斑鸠给油炸了呢。喏,还有那个满身都是彩毛得那个鸟儿,长的这么漂亮,清蒸了以后,肉味一定也很鲜美”
在唐听风的对面,慕容长天抬头看了那鸟一眼,然后又看了花小剑一眼,慢悠悠的道:“还是不要了吧,它们都那么可爱,再说杀生也不好”
花小剑闻言,冷冷的扫了他一下,冷哼道:“哼,假仁假义,鸟儿的命是命,鱼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慕容长天等的就是花小剑这一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借题发挥一下。虽然理由牵强了一点,但也总比没有要好得多。只见他呼哧一声。猛然的站了起来。装模作样的瞪了花小剑一眼,而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吐了出来,表示他已经强自得压下了怒火,不再和小花一般见识。
可是,因为慕容长天猛然起身的缘故,篱笆上的鸟儿都吓的展翅飞了起来。有的飞向了远方,有的在梧桐树上,找了个比较隐秘的地方落下。飞走的就飞走了,没飞走的皆机警的打量着他们。
花小剑见状,知道慕容长天在故意的整他。气的咬牙咧齿的瞪着慕容长天,把手中的筷子一个对折后,使劲的掰断,又来了个对折,看那种情形就宛如手中的筷子。都化身成了慕容长天的身体一样,不多掰两下不足以解恨。
公子玄无奈的摇了摇头,扯了花小剑一下,叹道:“小花,还是捉鸟要紧。”
而此时,慕容长天却忽然又道:“听说吃了鸟肉,对轻功会有好处。”
花小剑闻言,头往旁边一扬,下巴都快摆到指南针的水平角度了。斜视的看着他,道:“是啊,大人都是这样哄弄那些白痴小孩的”
这一次慕容长天没有再顶花小剑,而是懒懒的扬了扬眉毛,笑道“好吧,既然大家都想吃鸟肉。那我来分一下工吧。我负责捉鸟,你与小唐负责清洗拔毛。玄老大负责蒸煮如何?”
公子玄听到这里总算是理到点头绪了,为什么慕容长天自己也想吃鸟肉,可翩翩却又会去顶撞花小剑呢,原来他只是想把这拔毛开膛,清洗内脏的工作,在混乱之中交付给花小剑。
听到如此安排,一边的唐听风直皱眉头。刚欲插言,花小剑就叫开了:“混蛋,拔毛清洗这么肮脏的活你怎么不去做”
慕容长天闻言冷冷的一哼,抬了抬眼皮。又慢悠悠的道:“哼,拔两只鸟毛也要寡人出手,寡人要你们这些个太监作什么呢?”
闻此言,素来以修养见长的公子玄也有点沉不住气了。拿筷子的手不禁使劲的攥了一下。
而唐听风则在一旁叫嚷道:“上,小花,替我狠狠的揍他。”
花小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听到唐听风的煽惑。呼哧一下就站了起来。可就在他站起来的同时,却越琢磨越觉得唐听风这话不怎么对味。所以他站起来后也没有向慕容长天发飙。而是斜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唐听风。
唐听风见状,一脸认真的问道:“小花,你怎么不动手呢。你看”唐听风说到这,举起手来晃了晃,只见在他的食指中指与无名指只间,夹着两颗亮晶晶的苍生泪,“我把暗器都准备好了。”
花小剑咬着牙笑了笑。刚待答话,然而却在此时。公子玄却忽然往四人当中一伸手,止住了他们。看他的神情,有说不出的严肃与庄严,仿佛是在聆听什么,又仿佛是在感受什么。
直到此刻。慕容长天他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现在的四周一片的寂静,就连刚才那些在树上唧唧喳喳的鸟儿,也都静了下来。绿豆大小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仿似死神在接近一般,让他们连挥翅飞走的勇气都没有。
在这一片天地里,正被一种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气氛笼罩着,压抑的人连呼吸都乱了,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
是杀气,竟然又是杀气,对于杀气来说,公子玄有着一种超乎于常人的天赋。就像野狗在寻找骨头一样。有一种天生的异禀。
这是平日里开玩笑时,慕容长天对于公子玄的形容。
柴门慢慢地碎开。木销并没有飞扬,也没有急溅,只是以缓慢的速度慢慢地碎开,一个赤裸着半边身子的大汉随手一推,本来已经碎到如沙粒般排列的柴门,竟然又以另一种完好门户的姿态从中间慢慢的打开,而这大汉却又如闲庭信步般,在打开的柴门中款款的走了进来。
当他走过去以后。柴门才仿佛是得到解脱的死囚一样。呼哧一下子散在了地上。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惊起来。
此时,一个背负着长剑,白衣飘飘不染尘埃的中年剑客,也举止从容的跟了进来,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不速之客,瞧他那洒脱的神情,就像一个农夫在巡视自己的菜园子一样的自然。
来人未动,在走到离公子玄四人两丈处,便选了个方位停了下来,公子玄等人也未动。
此刻,篱笆前又来了一个人。一个带着斗笠的老者,干枯的手指不见任何血色,从宽大的衣袖下缓缓的探出后,便轻轻地按在了其中的一棵篱笆桩上。轻轻一拍,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在拍一个年幼的孙子的脑袋般的轻柔。可是他旁边的篱笆桩却根根飞起。就像是被人沿根拔起后又往后丢去一样。一根根的木桩都沿着一条相似的弧度。落入了门前的小河里。被流水带走。
当围着小院的一百三十八根木桩都被抛出去后。那老人手下的第一百三十九根木桩也化成了粉末,散落了一地。老人步伐从容的走了过来,也找个了有利的位置停下。
第29章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