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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易絮飞在满是珠光宝气的屋内却暗暗的神伤,与周围娇奢华丽的氛围格格不入、极相不符。但是她又能怎样呢。自己已经给了冬青城,已经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顺从了他,可是为什么还是心有余悸呢。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她放不下什么啊?她这许久来努力坚持的爱情么?她心里一直存在的人么?还是她那无论怎样都划不去抹不掉的记忆么?
恍惚间,她又来到了那个鲜花满地、空气中混合着杜鹃花及很多不知名香味的草地,那些幽幽的蝴蝶载着无法泯灭的记忆来了又走。翩翩飞舞的蝴蝶背后,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缓缓走来,周身熟悉的味道、手指触过的长发、温热难忘的嘴唇,这是她必生无法忘怀的感觉啊。
“胤!”她失声,却见身边烟雾散去,蝴蝶飞走。哪里还有什么草地,再没有盛开的杜鹃花、迷人的香气和难舍的不依。她依然还是站在豪华的房间,没有她的胤,没有他的音容笑貌。
“怎么了?小姐!”凌缘从外面走进来。
“没事……出去。”易絮飞的心绪游离在好似梦一样的边缘上,不想被硬生生的抽离。
“哦。”凌缘怯生生的走出去,将门轻轻掩上。她分明听到小姐那撕心裂肺的喊声,这声音,不是一次两次在睡梦中喊出了。
一瞬间的那个场景,在易絮飞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他们的世界啊,他曾经在那个花开满地蝶舞纷飞的地方说要陪自己到老,说会永远对自己好。她的第一次也是他的,那次他出征的前夜他的身体和她的身体交织在一起,那种印骨穿髓的魅惑和刺激她怎么会忘?身体都不能忘记,何况是心呢。
就算她现在每天待在冬青城身边,已身为敏南国皇后,居高位,但当夜深人静时,那种寂寞孤独有谁知道,心上人不要她,抛弃她的寂寞谁能懂,仿佛世界只剩她一人活着的感觉。
内心的真实感觉折磨着她,暗自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响午,阳光微暖,冬青城陪着易絮飞在花园中赏花。
御花园中一片万紫千红的景象,姹紫嫣红、绿肥红瘦、花团锦簇处处春意盎然。
相依着享受这片刻安静的夫妻,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一会儿后,冬青城像是想到什么,开始轻轻地叹气,易絮飞见了脸色十分担心,看着他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又在想朝中之事吗?”
“其实朕也不想让皇后你担心,可是此事实在是困扰朕已久。”冬青城深锁着眉头道。
“什么事情,皇上说出来,让臣妾为您分担。”
听到这知心的话,搂在易絮飞肩上的手更紧了。
冬青城深深地叹口气,说:“昨天收到邻国的求救信,渊国国主请求出兵救他们百姓于水火。朕一时很难下决定。”
“渊国?”这个国家的名字易絮飞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不管,国兴还是国亡受苦的总是百姓。易絮飞心中顿时同情泛滥。
“那皇上您有何打算?”
“皇后有所不知,敏南国虽然看上去富足,但国家一向是重民不重兵,能借得出的兵力少之又少,何况别国又一直虎视眈眈。但百姓又不能不救,说实话朕也十分为难。”保了别国自己国家难保,平时没有做好充足的军事准备,事到临头才知道弊端。
“皇上可否将渊国所发生的祸乱悉数告知臣妾。让臣妾为您分析分析。”两人边谈边走到御花园中心的亭子坐下。
“皇后岂知身为后宫之人,是不能随便参与国事的。”这是治国以来,历来的规矩。
冬青城虽然话中严厉但脸色十分轻松,显然他并不在意易絮飞的提议。
“规矩和为皇上分忧比起来,臣妾选择后者。”她更担心的是受难百姓,这些陈腐地规矩在她眼里神马都是浮云。
易絮飞的这句话说到了冬青城心坎上,只觉得她无比贴心,得此知已,夫复何求,大笑两声后,便打开了话头。
“前一个月,渊国国内发生叛乱,以石虎将军李番为首,集结了一众奸臣的势力,现在正准备攻打芜城,芜城是渊国的驻京之地。”冬青城说着说着眉头再次深锁。
“芜城里面现在兵力是多少?”没去问为何叛乱,而是直接问兵力。
“不足一万。”
“判军呢?”
“十万。”
听到皇上的回答,易絮飞暗中思量看来这渊国也是一小国,驻京之地连一万兵力都不到,发生了内乱也只能向邻国求救。
“如果不是芜城防守严密,占地形优势,只怕早已被叛军拿下。朕派十万士兵前去相救,如果有稳胜的把握倒还好,可惜那叛军首领石虎将军骁勇善战,判乱前也是一位英勇出色令人敬佩的将军,故被渊国国主封为石虎将军,而本朝向来重文轻武,上哪儿能找到与他相敌的带兵之人。”冬青城说完连连摇头,已经开始暗自惋惜渊国的命运了。
易絮飞将这些话尽数听进耳内。这件事情确实让人为难,如果对方首领真如皇上口中所说那般厉害,那么他们派再多的人也只是死路一条。
“只怕渊国芜城中的士兵支持不了多久了,我觉得此事皇上大可不必紧张,他们同是渊国人,谁当皇帝都一样。”是啊只要不屠杀百姓,那些享受奢华半世的君臣死多少都与他们无关,不是易絮飞心狠,而是她看透了朝野内的恶心勾当,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可是过不了几天,易絮飞便不再抱有这种安逸想法了。
整天憋在皇宫中,能陪她说说话的就只有凌缘和冬青城,可冬青城也一直是国事缠身,哪能天天顾得了她,所以这天趁天气爽朗,便又玩起了女扮男装,出宫游玩儿的把戏。
繁华的街道,热闹喧哗的人群,走在道路中间的易絮飞和凌缘不时会被周围的人摩擦碰撞。两人皱着五官忍受着,最后终于挤到一处墙角,双手撑着膝盖呼呼喘气。
凌缘轻扇着自己被晒烫的脸颊,抱怨着:“怎么搞的,现在城里怎么一下多了这么多人。”
易絮飞眉头轻皱,没错,城中人口似乎真的一下变多了。环顾四周,然后她向墙角处的乞丐走去,却被凌缘拦住,“公子,你干什么,不要离太近,小心有跳蚤。”
易絮飞挣开凌缘,眼神示意不碍事。
墙角的乞丐须发尽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易絮飞蹲下身,从怀中掏出十两碎银,丢进破碗中,发出清脆地叮当响声,响声惊动靠着墙角午睡的乞丐,发现自己没发梦,真的有人丢银子给他,乞丐顿时双眼发亮,一脸感激看着他正前方的俊俏公子。“公子真是大好人啊,出手真大方。”
“老伯,其时我是有事想问你。”不管到哪里,乞丐的消息永远是最灵通的,因为他们可是天下的第一大帮啊。
“公子有什么事尽管直说。”
“这金陵城内街道上怎么感觉一下拥挤了不少。”
“一看公子就是不怎么出府游玩的人,金陵变成现在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变得拥挤是因为一下增加了很多人口,这些人都是从邻国涌来的,最近他们的国家打仗,全都怕受波及,而我们君主爱民如子是出了名的,所以全往这边挤。”连衣食不保的乞丐都在赞颂燕国君主,也不枉冬青城每天为国事忙到深夜。
易絮飞点点头,现在她算是弄明白了。
“唉,能跑出来的全跑出来了,可惜啊……”老乞勿自叹息着。
“可惜什么?”易絮飞本能的反问。
“可惜过不了多久渊国就要易主了,而到时乱臣贼子当道,渊国中的其他百姓哪还有好日子过。”老乞惋惜道。
“可是我听说那判军首领是位英雄人物,他当了皇帝,想必也不会为难本国百姓才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百姓是君主的关系,历为新主上任,首先要做的便是安朝内,稳百姓,当然要讲究稳的方法,仁君便用仁策,暴君则用武力镇压。
“哼……英雄,公子你可真是见识短浅,在战场上,光是听到李番的名号,敌方便尽皆闻风丧胆,残暴凶狠的程度可想而之,打仗他确实英勇出色,可是为人嘛,这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芜城易守难攻,李番久久攻其不下,于是将捉住的五千百姓,每天拉出十个立于城前,在城中士兵面前斩头示众,他们一天不开门,李番就每天一直斩下去,李番现在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加大了斩人的数量,有时一天内斩四五十,有时上百,一个月下来,开始被他圈关起来的百姓有五千之多,现在却已经所剩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