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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阿渊,难道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他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能想到这样…早儿,你不爱我跟你道歉,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
“这时候还说这个做什么?我们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华早儿着急地摇头。
“早儿,我想过很多,也想了很久,就是无法理解,以前我的世界太过复杂,也太单纯,我以为我自己可以看透人性,但最后发现我还是太天真了…”叶向渊抓着华早儿的手,轻声说着:“以前我总是不懂你为何生气,那天晚上…你为何这么伤心,现在我终于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我老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我总是忘了自己也有情绪…”
“我小的时候…过得很不好,我娘亲是大户人家的妾,在我两岁时就病死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像个孤儿一样,那些人也从没把我当人看过。每天作苦工,被打骂,没有饭吃,是常有的事情,那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好不公平,为什么其他的兄弟姐妹可以吃好穿好,过好日子,有娘亲宠,有爹疼爱,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
华早儿是第一次听叶向渊提起自己的童年,但却是意料外的凄惨,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默默地垂泪。
“就因为我娘亲只是个下贱的ㄚ嬛,所以我得像这样过一辈子吗?被人打骂,欺负,挨饿受冻,过得像条狗一样。那时候,没有人来救我,我快被打死了,都没有人来救我,所以我只好救我自己…”叶向渊忽然急速地喘起气来:“我拿起剑,我生平第一次拿剑…砍了他们,大娘,二娘,哥哥,姐姐,还有我爹…我把他们全砍了,全部都是血,他们的血在我身上,他们的脸…像是不相信我会拿剑砍他们一样,那些眼睛…眼睛…”
“阿渊,不要再想了,求求你…”华早儿哭着扑倒在叶向渊的身上,紧抱着他冰冷的颤抖身躯。
“我不能…我无法忘记…”叶向渊喘着气继续说:“主子说我没有做错,我杀了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不让他们在欺负我,我要变强,非得变强…我相信他,因为我这么苦,却从没有人同情过我,救过我,我只能靠自己,就像主子也是靠自己活下来一样…但是…但是,他明明就在旁边,他明明就可以救我,为什么不出手?我知道的,他就在旁边看着,看我被打,看我砍死那些人,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可以救我的!”
“我是个笨蛋,早儿,我明明就知道的。”他说,第一次,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流出:“主子从来就不想救我,他想让我自生自灭,以前那些人怎么对我,他也没有插手,他只是想看,我可以自己走到什么地步。”
“他对你这么残忍,你为什么还要为他想?”华早儿呜咽着。
“他毕竟养了我,也教了我很多…”叶向渊说:“我放不下的是你,早儿,我现在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你,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获许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了…”
“阿渊…”华早儿讶异地抬起头,看进那潭深邃的眼里。
“我忘了我也有情绪,所以以为我只是需要你而已,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需要你。早儿,那天晚上,我不是完全遵照主子的意思,我只是很单纯地想要拥有你,你要相信我,我这么做是因为…
我爱你…”
华早儿先是愣住了,接着泪水汹涌而出,但却不是因为叶向渊终于告白的喜悦,而是愤怒,非常地愤怒,愤怒到忘了叶向渊目前是个中毒将死之人,她气得抡起双拳往他的胸膛打下去。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你以为你留下这句话就可以走了吗?那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她哭喊着,敲打着,从没感觉这么愤怒跟心慌过。她恨过叶向渊,但却没想到,自己对他的恨越多,爱也越多。她不想失去他呀!
“早儿…”叶向渊任她打着,也没力气反抗:“这些都是我欠你的,是我杀了华老爷,都是我的错,你是该恨我,我罪有应得…但至少我可以为你做这么一件事,你可以得到自由…”
“没了你我还有什么自由?你这个自私的家伙,只想到自己,你不能走,不要离开我,不可以离开我。”她哭喊:“你说你欠我是不是?好,我要你留下来,为我留下来!”
“来不及了…”叶向渊虚弱地咳了一声:“早儿,对不起,但是我真的爱你…只有你对我好,看见你就让我感觉很温暖,好像回到家一样,我以前不懂,现在才知道那是爱…”
是爱才会心动,是爱才会抚慰,是爱才会心安。他终于懂得了,但却是在面临自己末日的时候。即便是心有不甘,叶向渊仍难敌自己体内的毒性,他感觉累了,冷热的反覆交替让他虚脱,意识渐渐模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唯一悬念一件事在心头,他勉强发出声音交代着。
“早儿,提醒大家快走…你们可以到村子后的山谷,沿着溪边走,会有条穿过山谷的密道…”
“密道?”
“是我自己发现的,主子并不知道…你们可以从那里走,别遇上了官差…早儿,你自己保重,别做…傻事…”
他说着闭上了眼,似乎是执意不肯再张开了。华早儿一愣,发现他原本紧抱着自己的手松脱了,才意识到她即将失去叶向渊。她的心一沈,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必须做些什么才行。
华早儿拍打着叶向渊的脸颊,喊道:“阿渊,阿渊,醒醒,别睡,醒来,求求你!”
叶向渊的眼睫动了动,再张开眼神却是一种空洞。
“阿渊,告诉我,那个刑非漹在什么地方等你?”
“…大明行路…茶楼…”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叶向渊老实地回答。
“这药效有多久?”
“不知道…十个…时辰…”
十个时辰?华早儿不知道叶向渊究竟何时中的毒,但或许还有点时间。她赶忙起身,将床被密密实实地包裹住叶向渊昏迷中仍不断颤抖的身体。接着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披上一件保暖的外衣。
“阿渊,你要撑着,等我回来。”
华早儿转身打开房门,轻声叫唤:“徐妈,徐妈。”
过没多久,妇人从角落里现身。“怎么了?早儿。”
“徐妈,请你帮我照顾他一下,我去去就回。”华早儿将徐妈拉进房内说。
徐妈讶异地看着床榻上的叶向渊:“发生什么事了?”
“阿渊中毒了,我得去帮他拿解药,徐妈,请你照顾他,求你。”华早儿恳挚地拉着妇人的手哀求:“我一会儿就回来,别让他出事。”
未等徐妈回话,华早儿随即转身离开,往村子后山谷的方向奔去。希望,还来得及。
夜已深,关了门的茶楼空荡荡地没有人。唯有在狭小的二楼,有一盏烛火摆在其中一张桌子上。但这小小的烛火只能映照出这一章桌子,四周依旧是黑暗一片,没有人。烛火在风中燃烧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远远地,听见了脚步声。急促,不加掩饰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坐在黑暗角落里的人不禁疑惑地皱眉,这脚步声听来直可用跌跌撞撞来形容。是谁这么慌张?
楼梯口闪出一个身影,看见那一道晕黄的烛光,似乎犹豫了一下。那人左顾右盼,似乎期待有什么人能出现。张望了一会儿,那人小心翼翼地走近,仔细看着那张桌子,彷佛期待那上头除了烛火外,还有些什么。
发现除了烛火外,桌上空无一物,那人又看了看四周,接着伸手想拿起烛台。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白晰的手,抓住她。
“啊!”华早儿惊叫一声,几乎被那鬼魅的手下得魂不附体。她直觉地想退开,却又被那只手给抓得牢牢的。
“别…别过来,别害我,我不是故意的…”华早儿吓得胡言乱语起来,以为自己是遇上了什么妖魔鬼怪,心下只有一个直觉,就是在就回叶向渊之前,她自己绝对不能出事,于是华早儿鼓起勇气,用力拨开那只手。
但当自己的手也附上那只白晰的掌时,她却发现竟也是温热的。华早儿惊愕地迟疑了下,忽然救被拉了过去,一近烛火,她总算是看清楚那手的主人,竟是一个白衣的俏姑娘。
那姑娘将华早儿拉近,就着烛火仔细看着她的脸。大眼灵动地观察着,似乎没有放过华早儿每一个五官跟表情,接着,小巧的鼻头动了动。“你是谁?”
“我…你…”
“一个姑娘家,大半夜地跑来这儿做什么?你快回去,别坏了我的事。”那姑娘松开华早儿,挥挥手说。
华早儿楞了会儿,又回过神来:“我…我不能走,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白衣姑娘狐疑地看着她,心想这女人半点武功底子都没有,却敢半夜跑上这无人的茶楼,是为了什么。
“一个…一个叫刑非漹的…”
白衣姑娘忽然睁大眼:“你是萧剑离的什么人?”
“啊?”华早儿被她的反应给弄得莫名其妙,却又赶紧摇头:“我跟他没有关系,我是为了另一件事…叶向渊他…”
“叶向渊?他人呢?”白衣姑娘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