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若是想报仇,就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放弃她曾经的姓名,放弃她所有除了仇恨之外的其他情感,放弃她曾经的高傲。她费尽心机讨好所有嬷嬷和公公们,争得他们的喜欢,让他们在自己身上看到利用价值,铺好了一条迈向皇宫的路。她凭借自己的实力和一些手段,把所有的秀女都比了下去,即使她很有可能因此更累,受到更多的嫉恨,甚至被各种阴司的手段暗害,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她才能在美人如云的秀女中脱颖而出。如果现在连这些秀女们都搞不定,将来还怎么为家人报仇雪恨?
上官燕儿永远忘不了她被抄家灭族的那一天,原本宁静安乐的家中到处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地上躺着一地的尸体,鲜血弥漫了整个上官府的上空。那些无情的杀手,如同一个个来自地狱的修罗,他们毫不留情的斩杀着这个家里的所有人,甚至连仆妇和无辜的幼童都说不放过。她的双亲为了救她,主动扑向杀手们闪着银光的刀刃,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她放肆的哭喊,那些杀手却只是狠狠踢开她的父母,恶狠狠的在他们的血肉之躯上砍着。她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鲜血肆意的流淌,甚至也差点成为了刀下亡魂。
父亲,母亲,还有家里无辜的仆妇们,是我上官燕儿对不起你们,若不是我错信了他人,也不会为你们找来这灭顶之灾。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我要让傲宇天后悔他当日所做的一切,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父亲,母亲,对不起,女儿恐怕要辜负你们了,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惨死,却还是独自过着我的生活,我没办法做到自己一个人快乐。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傲宇天,你当真是好狠毒的心啊。当初的海誓山盟,不过都是你的谎言!你不过一时兴起,贪图一时的新鲜,所以才和我这个民间女子谈情说爱。而我却当了真,被你的甜言蜜语所欺骗,傻傻的等着你来娶我,你是不是不耐烦我的纠缠了,所以才派人来除掉我?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我全家,我的父母,家里的仆从,他们又何其无辜?你却一概不论,把他们全部杀掉。你果真是天生当帝王的好料子,无情又冷血!你一定不会想到,我还活着,我还回来了。
夜阑人静,秀女们都已入睡,唯独上官燕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每个夜晚,那些充满着鲜血与杀戮的场面都要在她的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重演。她闭上眼,看到的都是满地的尸体和父母为了她奋不顾身扑向刀刃的情景。她的眼睛不由有了一些泪意,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可是睁开眼,上官燕儿的双眼早已一片清明。
她不能在为这些事情流泪了,流泪是软弱的表现,她要逼迫自己强硬起来,只有铁石心肠,她才能在这深宫中夺得一席之地,才能实现自己报仇雪恨的愿望。
深宫中总是没有永远的平静,女人们之间的斗争从不比沙场厮杀差多少,同样是残酷的斗争,只是手段更加高明而且层出不穷,杀人不见血。既然已经决定不不顾一切只为报仇雪恨,那就让自己绝情绝爱,铁石心肠。
黑暗中,上官燕儿紧紧握起拳头,下定了决心。从此,再无当初那个天真懵懂的上官燕儿,只有报仇而来的地狱修罗上官无颜。
秀女们常常在上官燕儿背后议论她,上官燕儿也从来不管不问,直接忽视了她们的行为,长久以往,有些秀女们就胆大起来,议论的很是刻薄。
这天,上官燕儿正准备走进屋子,庭院里已经聚集了一群秀女正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她。“什么上官无颜,真是无颜女,靠着那一张普普通通的脸,整日讨好管事嬷嬷和公公,也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作手段,使宫里的嬷嬷们和公公们都偏袒她。”一个尖细的女声在人群中尤为突出,话语也是极为刻薄。
上官燕儿脚步一滞,却像没听到一样,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屋子里走去。
“哟,这不就是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人上官无颜吗?”走过人群旁边时,那个尖细的女声在上官燕儿耳边突兀的响起。
上官燕儿不想招惹这些是非,快速的从这个刻薄的秀女面前走过。
这秀女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上官燕儿的不理不睬在她眼里俨然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她觉得自己的面子受了侮辱,尤其是在这么多秀女面前,再加上这么多天总是被上官燕儿压上一头,心里的不甘更是无法忍受。仗着这么多同样嫉恨上官燕儿的秀女在场,她自动忽视了嬷嬷们对上官燕儿的喜爱与偏袒,也忘记了这些秀女其实根本就是置身事外的,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支持她的话语。
其他秀女们冷眼旁观着这出戏,她们虽然嫉恨上官燕儿,却不敢明地里给她使绊子,只有暗地里偷偷说两句,小手段也都是掂量着使的,何况大家同是竞争者,秀女们更希望看到的是,这个脑子不清醒的秀女与上官无颜冲撞起来,最好能够两败俱伤,即使不能给上官无颜带去什么损失,除掉个竞争对手也是好的。她们不说话,只是用冰冷而愤恨的目光凝视着上官燕儿,仿佛再给那挑起事端的秀女无声的支持。
那秀女只觉得自己的行为受到了其他秀女的鼓舞,胆子更大起来。她用身体挡住上官燕儿面前的路,眼睛一挑,狂妄的喊道:“上官无颜,说你呢,给我站住!”
上官燕儿终于不再无视她,斜睨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用手推开她:“让开!不要挡着我做事!”
那名秀女被上官燕儿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里更是恼怒:“上官无颜,你给我站住!我叫你你听不见吗!”
上官燕儿讽刺的一笑:“如果什么阿猫阿狗的乱叫我都要听见,那我可是忙不过来了。”
周围的秀女听到此话,已有人忍不住窃笑了起来。那名秀女更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被扫了面子,心里的怒火燃烧起来,早已失去了理智,一心想的都是上官燕儿这个可恶的女人竟敢这样说。
“上官无颜,你,你竟敢将我比作那牲畜!”
“我可不曾这么说,你要是自己这么觉得,我也无话可说。”上官燕儿只觉得眼前的女人不仅吵得很,脑子还不清楚,不想与她多做交谈,只想快速解决了她。
那名秀女被上官燕儿一句话说的无可反击,一张俏脸涨红,说话间竟带着隐隐的哭音:“上官无颜,你!”说着,举起右手,朝上官燕儿脸上挥去。
上官燕儿哪容得她动手打自己,在她的手回到自己面前时,一把抓住了秀女的手。
“要放肆,别在我面前!”上官燕儿狠狠甩开秀女打人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警告着。
秀女打人不成,又反被上官燕儿教训一番,更是无地自容。她终于明白这上官无颜不是个任人欺凌的人,并且非常不好对付,但是事已至此,若是不为自己挣回点面子,以后在秀女间就成了个笑话,难以立足。她扶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继续挡住上官燕儿不放。
“你今天若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想离开这!”
上官燕儿早已看出这名秀女看上去的强硬蛮横的外表下,内心早已不堪一击,冷冷的嘲讽道:“我劝你还是收手吧,不然一会我会让你更难看!”
秀女知道上官燕儿所言非虚,面上显露出一丝犹疑,却还是看似执着的要讨回一份面子。
旁边的秀女们看事态发展成这样,多有幸灾乐祸之人。有人作势要上前,却还是没有动,都是各怀心思,静静的冷眼旁观。
夜晚的皇宫显得格外寂静,风吹过树梢,庭院里的树发出“沙沙“的声音,树丛中传来蟋蟀阵阵的鸣叫声。月色皎洁,月光映射到每个人的脸上,显出晦暗不明之色。
上官燕儿与那秀女就这样僵持着,那秀女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或许是愚蠢的,却还是不肯放上官燕儿离开。
第9章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