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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0.人格扭曲

这世上并不存在着柳云烟,她很清楚。
柳云烟只是她虚拟出来的人格,却在“那个世界”,死了三次。
“柳云烟”,其实并不存在这个人。
“他”是真主在那个世界遗留的魂魄,最后的一缕。
她追着他,从这个世界到了那个世界。她不能够扭曲因果,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他一旁静静地守护着。
她只能看着悲剧的发生,看着收养他的家庭腐败,上演着社会新闻上的家暴事件。
那个男人暴打着女人,却在最后一刻被女人用花瓶从头砸死。疯掉的女人握着花瓶碎片,痴笑着把死亡分享给最年幼的弟弟。次子为了保住弟弟的性命,慌张之间拿起碎片,唰地划开了女人的喉咙。
在鲜血喷上的一瞬间,“柳云烟”的人格第一次崩溃死亡。她扭曲不了因果,倒退不了时间,只能把他的记忆给破碎,跌落进巨大的记忆断层。
事情却没有结束。后来年长的姊姊为了家计,最后病倒了。姊姊受不了痛苦,哭着求次子杀了她。她说,就像杀了母亲那样,把我杀了吧。次子在瞬间崩溃,无法相信一直以来撑着这个家的姊姊竟是这样子想。他笑着拔掉了姊姊倚靠活下去的医疗器具,人格在那时间又再度死亡,她又再度把记忆打散,只求他能活下去。
然后,再后来,却是弥补不了的悲剧。
她第一次恨自己的无能。
他被人侵犯,而身为他亲暱好友的林亦范,唯一肯对被社会拋弃的他伸出援手的人,被人虐待而死。兇手却是,同班同学。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远比把自己杀掉还要自责。所以他拿起小刀,就像是他母亲发疯的样子,哧哧地笑着。她没有阻止他,任凭他追逐着那些惊恐的同学们,狂笑着,一刀又一刀的撕扯着他们的身体。用着憎恨与绝望,压抑了多少年的负面情绪,就涌出比那更多出四五倍来淹没他。
恨吧,憎恨吧。灵魂已经完全彻底扭曲,破碎的不堪,零零碎碎的记忆碎了一块。即使努力的缝补着记忆,回覆过来的也不会再是那个曾笑的无忧无虑的孩子。假象也好,虚幻也好,她知道她的真主已经活不下去,回忆已经重新忆起,再加上这次的打击,那个孩子,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然后,她下了一个决定。活下去,在没有活着的前提下,憎恨也是枉然。所以她把“柳云烟”的记忆,全部洗牌。把它修改,把它扭曲,即使清楚他忆起所有的一切时,必会恨她。那样又如何?只要他活着,就算被讨厌又会怎么样?在没有活着的前提下,什么都只是空谈。
在离去时,她站在门口,无措的拧着衣角,像是个徬徨恐慌的孩子,掉着谁也看不到的泪。在斑驳的岁月里,她要寻回曾属于真主的一切。
是啊,走了,还有什么好留恋了?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她不能在守着他。于是她回到原本的世界,沉入棺材,安静地睡了,等待他的来临,几年后的重逢。
然后,在她醒来后的一年,在那个雨天。记忆缝补的痕跡被他自行吸收,记忆的碎渊一瞬间瓦解。他忆起了在那个世界被她修改的部分,被她窜改的歷史,人格在弯曲的岁月中更发扭曲,最后连自己都无法捉摸他此刻的想法。
在那个雨天,她笑了。笑着哭了。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我的真主。
我的真主,我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