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内果然好多宝物。父亲和母亲坐在上座,孙建将军笑呵呵的正与双亲说话,孙豫正摇着扇子坐在一侧,大哥和四弟侍立在母亲身旁。母亲今天难得高兴,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义。孙健将军之子前来求婚,这是好事,母亲恭喜你。”父亲的脸依旧如常,“义。来的正好,这门亲事你怎么看?”
我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些许心绪。此次不是我愿,但既已经生出此事,自己也只能是小心应付,方能保住自己的幸福。闻上面传来双亲之言,莲步轻移,冉冉的依照礼数见过孙建将军,又白了孙豫一眼,才向父亲说:“蒙孙将军和公子错爱,小女谢过。可是,女儿还小,不急于婚嫁,多留女儿几日,不是很好么。”母亲一副巴不得我嫁出去的样子,道“:即使不愿成婚,也可以先定下的,如此门当户对的亲事不是随时都有的,何必急着回绝。”孙建将军也向母亲笑道“:豫儿匆匆要来提亲,实在有几分唐突。不过,今见令爱知书达理,进退知份,老夫也不由的欢喜,若嫁到孙家,定当如疼爱女儿一般。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再秒不过。”父亲依旧是不置可否,母亲已经开始幻想着我嫁过去以后的事情“:嫁到孙家我们自然放心,只怕初晴刁钻任性,少不得惹将军和豫儿生气的。”我自进来,便有些忐忑不安,见母亲如此,更是心里慌慌的,略微忧愁,低头轻声嘟囔着:“女儿不愿嫁这个人。长得秀气的活像是孝哀皇帝的男宠董贤。哀帝还为他断袖呢,当时,父亲还很是讨厌他的。那样一副脸面,很容易被人想成董贤一类的人嘛。”言罢,偷偷向上轻瞄一眼,又快速移开眼光,不过到底被别人听到了。母亲白了我一眼。父亲却不明白了,没有说出口,只是眼神好似再说“那董贤和你不嫁孙公子有关系吗?”我不屑的看了看孙豫,没有说话。
母亲大怒,“王义,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何以出言不逊,快向孙公子认错!”父亲也说:“初晴,这可有些过分了。”一旁的孙建将军不免有些生气,却又强忍着。孙豫也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母亲便说:“我看这孙公子很好,我有意应下这门亲事。”我急忙看向父亲,“父亲,我不答应!”父亲笑了笑,“我看这孩子也好。”孙豫马上高兴起来,再拜,“谢谢安汉公,谢夫人。若能娶到王义小姐,我一定爱如至宝。”
我急得满头浸汗,真想哭出来。父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孙豫。“这样吧,孙公子且带着些东西回府,让我们再商量商量,毕竟要两情相悦才好啊。”孙豫说:“安汉公既不反对,也不赞同。那请您留下其中一样东西,若同意了,晚辈再送彩礼。”父亲点点头,挑出一方砚台。“若不能结秦晋之好,必当归还。”
也不知母亲怎么回事,对这姓孙的异常好,还留他们用饭。我带着气拂袖而去,少夫、芸阿连忙跟上。
我三人骑马扬鞭,直奔郊外的山岭。我每次不高兴,总会来这里,小山原本是没有名字的,我便叫它解忧山,寓意解除烦忧,长青不衰。在这解忧山上,我添置了一亭、一桌、一椅、一琴、一盆、一炉,还有香烛之物。
少夫很自觉的拿着铜盆到山下取来清水。芸阿则擦过石桌,将点有香的紫金炉放到桌上。又取出琴盒中的断水纹七弦琴放到桌上。我洗了手,整过衣,方才坐下来。
偌大的长安城,缭绕在似晴非晴的气氛之中,被度上一层蒙蒙的颜色,偶尔一阵风吹来,柔柔的,带了几分春日里隐约的凉气,将我的缕缕青丝托起。坐在椅子上,看着长安的天空,精致的脸旁微微含了几分不经意的笑意,只是那笑有些许无奈和伤感。
心中的怨气,使我不由得弹起了《湘妃竹》来。此曲乃是讲述帝舜和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的,在大汉朝很是有名。曲调凄美,悠扬婉转。我不愿它声泣素女,不愿它芙蓉吐露,只是单单的一种寄托。
谁知刚刚弹起,几乎于此同时就听到那吹口哨的声音,那口哨之韵,恰恰也是《湘妃竹》这支曲子!巧妙的惊人,听到对方的声音,两边又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似是在惊叹,也似是在寻觅。
那个吹口哨的人,书生打扮,却又不比一般的书生单薄,眉宇之间,竟有些高贵的气质,他就站在旁边的不远的岩石上。他转头的一瞬,我心中最柔软处的那根弦鸣了。我不禁暗叫,好一张清秀而不落俗的脸庞!那清灵的本当带着稚气的目光,居然含着过早的沉稳、平静、冷漠、与忧伤。我想这张脸所诠释的正是内涵!
我不知道,是否我是否也拨鸣了他的心弦。只是看到他眸子中有我清丽的面容。他怔在原地,很久,很久。
“为什么是《湘妃竹》?”啊,居然同时问了同一个问题!
“因为怨。”天啊,又是同时同样的回答。
我们不再说话,或许再也不需要多言,只是默默地、同时的,我弹琴,他吹哨,合了一曲《湘妃竹》。
天色开始暗下来,我却依然不愿回去。只是请男子过来一叙。谁也没有问及家事,他只知道我叫王初晴,我只知道他叫卫箕子,这个人倒也好笑,险些把卫说成刘,害得我差点笑出来。
月光下,那张清秀而不落俗的脸庞更显魅力。他不比孙豫长的精致,但比他更有魅力。有棱有角,如同削成。
第7章堂上拒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