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月老庙里有很多人,都排着队扔同心结,排着队解签。杨小念跟着人群的步伐来到这里,却没有继续跟着人群,而是转到了月老庙的后巷。那里有一条小河,一墙之隔,将月老庙里的热闹与这里的冷清完全隔开。这样的地方像极了杨小念的心境。看起来很开心,但是真正的心情只有自己了解。
真是个好地方。
杨小念这样想着,然后就坐在河边痛快地哭了起来。
月老庙来了一批不同寻常的游人。两男一女。其中的一男一女便是杨寒轻与红药。而另外一个男的,便是那日在城隍庙前救下了杨小念的那个男子。
来到了月老庙,杨寒轻就对那男子说:“少主,你看今天上官家都在办亲事呢!”
那男子说道:“那是上官曜天没有自信,你们难道对我的父君没有信心吗?”
“不是,不是。”杨寒轻连连摇头,然后继续说道,“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事情。少主,您今年都二十有五了,今天上官家成亲的那小子才十八呢!等他到了您的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其实魔君很是着急,也希望能早一点抱孙子呢!”
男子沉默了一下,说道:“不如你认我父君为义父,再给他生一个孙子也是一样的。”
“不!不!不!”杨寒轻更是摇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少主,您就别再拖了。要不您就去求个签,虽然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但是回去也和魔君好交代不是?能安抚就安抚啊。”
男子看了杨清寒一眼,然后走到了求签的地方。由于那男子看起来就不是池中之物,后面跟着的杨寒轻和红药一看也不是好惹的,所以那些原先排到求签的人纷纷让了道。
男子没有下跪,也不屑下跪。直接拿了签筒就掷,掷出一根签就递给了杨寒轻,说道:“你去看吧,我随处走一走。”
“少……”杨寒轻还想拦着他,红药抢过了签文,说道:“这样便已经是不容易了,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惹恼了少主,可没有好果子吃的。”
杨寒轻便老老实实地和红药一起去庙祝那里解签文去了。
男子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的,又吵又闹,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又哭又笑的,真是愚不可及。
然后,男子也走到了月老庙的后巷,想寻一个清静之地,便听到了有女子的哭声。
莫不是水鬼?不对啊,中元节还有些时日,应该不是。
男子想着,便又走近了几步,然后,就看见一个女孩子躲在树下哭,看似已经哭了有些时候了,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就要喘不上气了。男子正想着要不要离开,那小姑娘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双眼睛红红的,像极了一只被大灰狼逮住的小兔子,那般无助与哀伤。但是,也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姑娘就站起来狂奔了出去,好似那男子是妖魔鬼怪一般。男子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吗?
但是亦没有多久,那小姑娘又飞快地跑了回来。眼睛还是那般的红,声音也还有一些哽咽,但是已经没有再哭。
她说:“恩公,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杨小念。”
男子疑惑地看着她,脑子里搜寻了一遍,不记得这个名字。
杨小念见他不言不语,便知道他没有记起,便说:“前几日,城隍庙外,有一辆马车跑过来,是你救了我。”
那是半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如果她不说,他还真的要忘记了。
“嗯,我记起来了。”
杨小念破涕为笑,问道:“恩公,真的很谢谢你。你是一个人吗?我请你吃东西吧。”
眼前的小姑娘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孩子,而且目光澄澈。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哭了,但是他不介意吃她请的东西。
于是,他点头说:“好。”
杨小念立刻走在了前面带路,说道:“这个时辰,恩公你应该已经吃过饭了吧。我请你吃零嘴好不好?其实我还没有吃饭呢。不过那些零嘴已经可以填饱我的肚子了。”
男子听着杨小念絮絮叨叨地说着,愈发觉得她只是个孩子。“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你爹娘不说你吗?”
杨小念怔了一下,然后笑道:“我没有爹娘,我现在只有一个师兄。不过他今日成亲。我是贪玩跑出来的。也有长辈提醒我要吃饭,可是我真的太调皮了……”
男子见杨小念虽然是笑着,可是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像是在隐瞒什么,但是更像在回避什么。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马上又要哭了。于是男子对她说:“你叫杨小念?”
杨小念的注意力被分散,说道:“是的。”然后,就很顺溜地问出了下一句,“恩公,你叫什么名字啊?”
“孟忻宸。”
“孟星辰?星辰?”杨小念说着还伸手指了指他们头顶的天空。
孟忻宸笑了,说道:“不是这个星辰。是……”孟忻宸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个“忻”字。因为大多时候,这个“忻”字是被当成“欣”字来用的。所以,他抓起了杨小念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孟——忻——宸。你现在知道了吗?”
杨小念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手,一本正经地孟忻宸说:“孟忻宸恩公,虽然我们是江湖儿女,是不拘小节的。但是男女授受不亲这一点,还是要注意着一些的。”
孟忻宸听完之后,哭笑不得。他说道:“你才多大啊,就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杨小念晃了晃她的脑袋,说道:“你没看出来吗?我都及笄了!”
孟忻宸笑道:“我知道。可是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比你大了十岁。你觉得我看你,像不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儿?”
杨小念不服气地说:“这有什么的,等我长到了二十五岁,也不是一个孩子了!”
孟忻宸笑道:“可惜可惜,不论你是几岁,我永远比你大十岁。”
杨小念知道争不过他,而且他是自己的恩公,也不该争过他的。于是,杨小念就带着孟忻宸去了她这几日吃的,觉得味道还不错的糕点铺子,让孟忻宸自己挑。
孟忻宸看着这些糕点,笑问道:“这便是你的零嘴吗?这些都是赶路的人吃的干粮啊。”
杨小念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又不赶路的,对于我来说就是零嘴。你不吃吗?”
孟忻宸道:“我是吃了晚饭的,怎么吃的下呢?你没有吃晚饭,就自己买一些吧。”
“那好吧,一会儿带你吃别的零嘴去。”杨小念说完,就熟门熟路地买了一些糕点,自己边走边吃,不亦乐乎。
然后,杨小念就带着孟忻宸到了糖人铺子面前,说道:“一般糖人是只有白天有的,今天是七夕,所以晚上也有,你要哪个?我买给你。”
孟忻宸发现糖人师傅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他自己也觉得让一个小他十岁的小姑娘给他买糖人怪怪的。于是,孟忻宸对杨小念说:“你喜欢哪个?还是我买给你吧。”
杨小念摇头,说道:“你是我的恩公,说好了我请你的,怎么变成你买给我了呢?这样不行的。”
孟忻宸看她煞是认真,着实不想打击了她的热情,这才选了一个比较魁梧的张飞,这才觉得不别扭一些。而杨小念挑了一条飞龙。等到糖人做好,他们出去的时候,杨小念硬是将那条飞龙也塞进了孟忻宸的手里,于是,孟忻宸的两只手便都拿着一个糖人。孟忻宸想着,如果这副样子被杨寒轻和红药看到的话,真的是威严扫地,颜面尽失啊。
“小念姑娘,我吃一个便好了。”孟忻宸说着要将那飞龙还给杨小念,杨小念却连连后退,说道:“这飞龙也是给你的。吃糖人,买飞龙的是最划算的了。”
孟忻宸看着手里的两个糖人,对杨小念说:“我知道了。可是我吃不下,你拿走一个吧。”
杨小念这才将飞龙拿了回去,开心地吃了起来。不过很快,杨小念就发现孟忻宸吃得极慢,她便又问道:“不好吃吗?你不喜欢吃吗?”
孟忻宸道:“还好……”
杨小念便知道他是不爱吃的。真是失败啊。她叹息一声,然后看到了那些河灯,眼睛一亮,对孟忻宸说:“你不爱吃,那便不吃了。我们去放河灯吧!你随便挑,我请你!”
真是一个单纯的丫头啊。孟忻宸笑了,点头答应。于是,他们又开开心心地去放河灯了。
放完河灯,孟忻宸眼尖地看到杨小念的河灯上写着“取消婚约”四个字,很是奇怪,便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杨小念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孟忻宸说:“不能说,一说就不灵了!”
孟忻宸点点头,便不打算再追问,可是杨小念却憋不住,压低了声音对孟忻宸说:“我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第9章遇日月忻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