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本就一直未曾离开的壹人将门推开，见到此番情景脸色大便惊慌道：“无…无泪你挺住，我马上去把医生抓来！！”扔下这话后他便飞奔着离开了。
岁三一直紧握着我的手在我身旁安抚着我、鼓励着我，而我则头脑一片混乱，唯有腹中的剧痛刺激着我全身的每一条神经。
“啊！好痛！我，我不要生了，不要生宝宝了！”我胡言乱语地大喊着，汗水几乎将我身着的汉服整个湿透。
对于我此刻的难关岁三无能为力，偶尔与他相交的眼中，我看到他似乎快要哭泣的脸庞，我忽然觉得或许这个男人真的很爱我。
而后没过多久壹人便将人带了回来，于是女医官将岁三和壹人都被赶到了门外，只是吩咐女仆准备干净的毛巾，以及无数的热水。
我按着大夫的指示尽量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规律地喘起气来。此刻比之前更加强烈的疼痛将我全然包裹在了其中，有好几次我甚至都觉得自己会这样死掉。
我真的想不到一个女人生孩子竟是这种痛苦，想死但是死不了又必须要活下去，那种强烈的意志力是无法想象的。
而房门之外出了岁三和壹人，似乎连总司甚至是佐之助和千鹤也都来了，我忽然觉得很是欣慰而又温暖。
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多久，我的口中似乎一直都在胡乱喊叫着。
可是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晕厥时，身体里除了疼痛似乎还伴随着一种异样的感觉，与此同时另一头的大夫也开口道：“再用力！就快出来了！”
听了大夫的话后，我再一次将全身的力量聚在了一起，尽量用着平稳的呼吸随着阵痛的律动发力，终于在几次努力过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整个屋子，我的身体也在此刻彻底脱力瘫倒在了榻上。
“恭喜殿下诞下男婴。”大夫一边笑着说，一边在女仆地帮助下用干净地毛巾将婴儿包了起来，随后起身来到我的身前将孩子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只见这极为可爱的婴儿似乎刚才苦累了，现在正吮着自己的手指安稳地睡着。
我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随后意识变得越发的厚重起来，但我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上，一定绽放着那绝美的笑容。
在岁三的照顾之下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也在尝试着对宝宝进行哺乳，岁三似乎真的很喜欢宝宝，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那样疼爱、呵护着。
而后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再一次见到了佐之助，从与他进行的谈话来看他似乎对宝宝的出生，有了些许惊人的怀疑。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宝宝的样貌与岁三有着质的不同，我想大概除了千鹤以外，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在那以后，佐之助对我的态度变得异常的冷漠，岁三告诉我这是他在害怕，害怕面对一个我这样的女人。
我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毕竟事到如今他才发现我的牺牲，可是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甚至没有改变和弥补的机会。
我似乎不恨他了，看着如今因我而变得痛苦的男人，我忽然感觉到了心疼。于是有时我会刻意地找找机会，让岁三或是壹人帮我带带宝宝，因而使得佐之助有机会在新选组，看看自己的儿子。
岁三的心里很理解我，他从未向我抱怨我什么，也从不会去指责我什么。
这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而我站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注视着一切，我没有办法阻止，没有办法喊叫。
我无法愤怒，因为这是壹人对我的爱，纵使十分的极端，但是他却选择了一条对我来说最为适合的道路。我应该感谢他，但此时此刻我却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悲痛，他杀了我的儿子，而我却只能傻傻地看着。
如果我可以选择，那这一定不会是我想走的路，但是我却又从心底想要摆脱这一现状，我可以恢复到以前的强势，可是找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
甚至是可以因此而变得冷酷，那种比无情更为深邃的无谓，对一切回到那淡漠的状态，除了我心里本来的执着，我无需再为自己添加心的烦恼。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的心里究竟想了多少，我想要将这个问题通通得出答案，但是却发现自己任然被困其中。
我似乎再也回不去了，我有一种降魔者不应拥有的恋世情节，这会使我崩、使我疯狂，纵使我明白的一清二楚，但是那种强烈的羁绊却依旧牵引着我，往那条不归的道路上前行着。
岁三没有阻拦我，因为用着他的话来说，或许他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这一点似乎可以结算在新选组所有人的头上，又或是我周围的所有人。
他们似乎都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所以当壹人抱着孩子离开时，岁三也没有阻止他，因为他们二人都知道我不会后悔，也清楚我会抱着这份伤痛，而将绝望转化为那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或许这孩子，从一开始便有着一个不容于世的理由，所以对于他的离去，似乎无人挽留。
我忽然有些疑惑了，我开始不清楚究竟是佐之助背叛了我，抑或又是我才是真正的背叛者？似乎至始至终我都在职责着他，却从不想过为何我会令他有着如此强烈的不安感。
或许其实是我欠了他，在这仪式之后这个或许也就再一次沦为了事实，我几乎亲手杀了他了儿子，同时也灭绝了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资格。
我也许真的恨他，甚至已经恨到了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伤害他，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复，我选择了这样一个永无天日的未来。
我独自一人跪在那襁褓之旁，看着那早已沉沉睡去且再不会醒来的孩子，我抚摸着他柔嫩却已变得冰凉的肌肤，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为他取名字。”我轻声呢喃着。
这时壹人走到我的身旁用手扶在我的肩头，他想要安慰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抱起了孩子，将他拥在我的胸口，轻轻地哼起了儿时母亲为我唱起了的调子，壹人就这样一直看着我，看着泪流满面、无声哽咽的我。
“无泪，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是我杀了你的儿子，你可以永不原谅我！”壹人低声说着，让我觉得心痛。
我微微地摇了摇头，用着那种空洞地眼神看着他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恨你呢？”
他沉默了，看着此时此刻灵魂仿佛被抽离的我，壹人垂下了头。
或许有一天他会后悔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为了我能够不惜一切的代价。
于是我恢复了所有的力量，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超越了之前的顶点，岁三主持着孩子的葬礼，这个出世不足一月的婴孩儿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为他点了一盏往生灯，为他祈祷着来世的幸福，我欠了他，永远也无法还清。
“无泪，你看起来很没精神。”岁三进到了房中，从我的身后拥住了我。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温暖而又着迷，于是咧嘴笑了笑说：“我在想那个去世的孩子，有我这样的娘还真是悲剧……”
“无泪，请不要这样说，你无法将这孩子带回到属于你的世界，而我也无法确信在你离开后，自己有自信能够将他抚养成人。”岁三拥住我的手臂变得更加用力起来。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结局才是完美的吧！”岁三在我耳畔轻声低语着。
我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紧紧闭上了双眼，我不能再流泪了，我只有努力地平息着自己内心的惆怅与愧疚。
或许人性本就如此，我们的本质与魔也好鬼也罢，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从某一点来看，做为一个人类，在大多的时候甚至没有异界来的纯粹。我们总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自己，而那种为他人付出或是牺牲的精神，则提现的少之又少。
而我也正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女人，我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却在有机会时选择了默默注视，我因此找回了自己失去的力量，却又因此而舍弃了曾经拥有的人性。
我的心也在那一刻彻底变得空洞，我似乎有着极大的转变，这是一种只有我自身能够体会到的焕然一新。
我可以笑着对所有人撒谎，甚至可以漠视一切的生命，一开始我会觉得恐惧，但是渐渐地我却发现，自己似乎非常喜欢这样的变化。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不受伤害，我才能够好好的保护自己。
因为我没有了人性的牵绊，没有优柔寡断的造作，有的只是一颗斩妖除魔的冷酷之心，或许当我如此沉沦下去后，终有一天也会被世人认作成魔，但是我不后悔，甚至期盼着毁灭。
“无泪，你真的决定了吗？”壹人站在我的身旁问。
我点了点头，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道：“走吧！是时候离开了。”
壹人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守在我的身侧，对于我的选择他显然是觉得开心的，而对于我的转变他更是清楚的知道的，但是他却一如既往的鼓励着我。
而我知道或许对于壹人来说，我堕入鬼道才是他更想要见到的，因为一旦如此，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就不会像如今这般遥远了。
“我们就这样不辞而别吗？”壹人试探着问我，而后又轻轻地补了一句道：“还说你有想要再见一面的人？”
“今夜子时，我们回家。”我留了这句话，转身向公主府走去。
果然，我还是有舍不下的牵挂，对于这个世界似乎我遇到的人都是好的，他们为了我付出，也因我而快乐。
果然，我还是有想要见的人。
“替我去岛原买上几壶上好的清酒。”回到府中后我向仆人吩咐着。
在仆人行礼离开后，我想着要不要亲自做上几个小菜，自己的厨艺并不高明，或许甚至可能是难以下咽，但不知为何却依旧有着一个执着，想要将这个想法成为现实。
于是我独自一人去到了厨房，在内的仆人们见到我自然是惊讶地，但是在告知了厨师长来意后这位年长的大厨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是在他指导下，我开心地完成了几道典型的和食小菜。
“公主殿下，清酒已买回，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仆人向我行着礼问。
我摇了摇头后开口对他说：“没事了，只是等待会儿时间差不多后，就去新选组请大人回来用晚餐吧！”
仆人点头称是后边将清酒放在了灶台之上，于是我理了理身着的服饰后，向厨房内的仆人道：“待大人回来后，就把酒菜送到寝居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