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接着秀臣他也坐了上来,而土方岁三则一直伴在銮轿的一侧做着护卫,我偶尔会透过纱帘去看看他,但他似乎在我转头的一刻,便立即避开了会与我双眼对视的可能。
当我和秀臣一起进入幕府时,这种心情是无法用文字去形容的,沉重华贵的装饰、威武严谨的侍卫,我似乎能从以上的种种感觉出这幕府之主的性格。
我多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情绪似乎显得有些低落,这时身旁的秀臣忽然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的。”
他总是这么的温柔,也总能够在我感到紧张时安抚着我。
“秀臣大人,大将军在书斋到等候二位。”一个年长的侍者对秀臣说,他看起来像是这幕府的大管家。
这时秀臣侧过头看着我笑了笑,然后领着我往书斋走去,我回过头看了看被留在此处等候的土方岁三,看着他桀骜的面容夹杂着那一抹落寂,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果然还是与愁相似,那种城府与性格,甚至就连摆出的冷酷都和愁有着惊人的相同。
与佐之助不一样,他能够平息我的相思之苦,但这土方岁三却能安抚我曾经所失去的一切。这时秀臣手中的温度,很快便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于是我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和秀臣一起走进了清雅的书斋。
“请无泪姑娘坐吧。”大将军的声音浑厚而又充满了威严。
这果然才是一个王者应有的气度,与魁星的法王是截然不同的。
秀臣扶着我坐在了席上,他待我温柔并且细心,大将军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无泪,这位便是幕府大将军,我的父亲大人。”秀臣向我介绍着。
我听后双手穿过衣袖举至胸前,身子微微前倾向上座的大将军行礼道:“无泪拜见将军大人。”
大将军向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后抬手示意我免礼,接着他抬眼将我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难怪秀臣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果然是只因此女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大将军忍不住向秀臣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面对他毫不吝啬的赞美,我只是回以了淡淡的微笑,因为我十分清楚,这样的赞美绝非是他此次召见的目的。
“将军大人您过奖了,承蒙秀臣大人错爱,无以为报。”我说的轻巧却已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我能感觉到身旁的秀臣有些失落的情绪,但如果我选择在这时候心软,那便是对他的伤害。
这时大将军忽然笑着对我说:“嫁进这幕府做少夫人,是所有少女都梦寐以求的事,更何况秀臣他如此地深爱着你,日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定是享之不尽。”
不可否认大将军说的事实,但我却并不在乎,毕竟如果我要选择豪门生活的话,或许当年就答应与法王的联姻了。
“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轻笑道:“无泪向往的是海阔天空、云淡风高的生活,高墙宫阙与深宫大院里浮夸的日子不适合我。”
这是我追求的人生,并非只是婉转的拒绝,因为我向往着无拘无束,而这幕府则会完全扼杀我的向往。
“无泪……”秀臣轻柔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侧过头看着秀臣,对于这个为我用心的男人,我真的觉得很遗憾。
“秀臣大人,无泪有几句很喜欢的话想要告诉你。”他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于是我开口道:“亲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我也许会很伤秀臣的心,但是我却知道,就算我现在为求自保而将这门亲答应下来,也无疑会在之后的日子里将他伤害的更深。
“你知道你拒绝了这门亲事后,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吗?”大将军端起茶盏上的茶碟后品着浓茶,他随意地话语我却能感受到那种威慑力。
我垂眼微微思考,随后抬起头看着大将军说:“这条路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无悔。”
“你跟新选组的那些孩子,感情好像很不错是吧!”大将军放下了手中的茶碟,忽然看着我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心里猛地一怔,似乎知道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于是我开口道:“将军大人,为何要如此逼迫无泪就范?这样的婚姻有意义吗?”
后一句话我转过头看着秀臣问,他一瞬间愣住了,似乎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强迫来的,不是爱情。”我忽然变得有些伤感,而他则在我表情变换的那一刻慌了神。
秀臣抬起头看着大将军说:“父亲大人,我……”
大将军看了看秀臣示意他停止,于是秀臣不再说话沉默地坐在我的身旁,而大将军则在注视了我许久之后忽然开口问道:“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杀你以及不用连带新选组的理由。”
“我的名字叫做长孙无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降魔者,在一次猎杀魔神的任务中因为同伴的叛变而被魔神送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你们一直以来生活的中土世界。”我终于还是将这个事实告诉了他们,秀臣和大将军似乎都显得有些惊讶,但是却也能从我的眼中看出此言非虚。
我无奈地叹了叹气后继续道:“不管多久,只要一有机会,我便会想尽一切的办法回到属于我的世界。所以我不想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的羁绊,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已经有了一个想要珍惜的人,为此我甚至愿意付出我的生命!”
这时我转过头看着秀臣,用着缓慢而又诚恳的语气对他说:“你也不想自己的妻子,心里想着的、爱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吧!”
这是整件事的重点,在这个世界我已经有了本不应滋生的羁绊,我无法再接受,也无法再处理多了秀臣的感情世界了。
“所以,秀臣我想要请求你放我走,不要让我伤害你!我不想伤害你。”
听着我有些哽咽的声音,秀臣沉默了,直到许久之后他忽然向大将军行了跪拜之礼,然后开口对他说:“父亲大人,无泪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虽然梦想着与她厮守,但是我更想的却是见到一个快乐的,没有任何烦劳的无泪。”
说到这时他微微地顿了顿,然后再次开口说:“所以父亲大人,请你救救无泪吧!”
看着秀臣跪在了自己的身旁我忽然觉得很感动,于是也学着他的动作向大将军施礼道:“还望将军大人成全!”
安坐的大将军一直沉默地俯视着我与秀臣,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大将军在那一刻,将我视作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儿欣赏着。
“本将军一生育有二子,一直以来就期盼着能有一个女儿。”他边说边伸手示意我们起来,然后他接着对我说:“我想,如果我有女儿,她一定也会被我养成像你这样的,如此桀骜不驯,而又冰雪聪明的姑娘。”
我微微一愣,忽然变得有些疑惑起来,显然身旁的秀臣,也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所以说,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他忽然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和蔼的笑容,让我一瞬间不知该做什么反映。
我就这样睁大了眼睛呆住了,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在当年一次剿杀魔神的任务中去世了,而母亲更是在生下我不久后便离开了我了。
一直以来缺少父母疼爱,我却总是在别的方面索求着,这大概也是我会爱上愁最大的一个原因。所以说,如果我能有将军大人这样刚毅,而又气度不凡的男人做父亲,也会是我的希望与幸运。
但此时此刻,我却猜不透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一旁的秀臣也露出了极为惊讶的神色看着大将军,他似乎想说什么,侧头看了看我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只是隔了半晌之后他忽然对着我温柔地笑了笑后,开口对我说:“傻丫头,父亲大人体谅你的向往,决定成全你了。”
我依旧还是觉得疑惑,但出于礼貌还是向大将军行礼答谢道:“无泪谢过大将军恩典。”
“还叫大将军?”秀臣显得有些无奈,但我却显得更加疑惑了。
这时大将军笑着对我说:“怎么?我不配做你的父亲吗?”
“怎么会!”我本能地惊呼道,但随即便立刻伸手捂住了嘴,模样简直是可爱至极。
“那你还不肯叫我一声父亲大人吗?”他依旧慈祥地看着我。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既然您愿意认无泪做女儿,那无泪也定会将您视作亲生父亲那般孝敬的。”说完这话后我对着他微笑。
随后我起身理了理身着的汉服,然后对着高位之上的大将军行了一个大礼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我既然这么做了,也就意味着今后我会改口叫大将军做义父,也就意味着今后我不仅有了父亲也有了哥哥。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行程被排得满满的,并有许多的师傅教授我公主的礼仪,而整个幕府也都张灯结彩的热闹起来,准备着我正式的结亲仪式。
那之后我便没有再见到土方岁三,听秀臣说他被义父派去执行一项任务,我多少有些失望,因为至少他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分享我此刻喜悦和激动的人。
这种忙碌而又繁复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仪式的当天,当我身着着传统的十二单衣被侍女们扶着出现在仪阁时,我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在我落座后无意之中看到了殿中站立的土方岁三,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难过,我不知为何他会如此。
在我向义父、义兄敬茶后,义父将幕府长公主的玺印赐给了我,这时当我再用余光瞄向土方岁三时,他的表情却从难过转为了惊讶,或是惊喜。
直到傍晚十分,复杂的仪式才算是结束,我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房中将身上的十二单衣换下。
“无泪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了秀臣的询问。
我让侍女前去将他引进,带他出现在我眼前后我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叫他,但他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般开口说:“你得叫我秀臣哥哥,或是兄长大人。”
看着他得瑟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有些俏皮地看着他说:“是是,我的秀臣哥哥。”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