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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雪夜杀机

  就在曹操离去之后,童英心中突然觉得极为不安,深恐曹操有所不测,于是悄然潜入了禁宫之中,希望能在暗中协助曹操。这里他虽然来过两次,但是对于路径却还是有些模糊,而这里一处处巍峨的宫殿,飞檐斗角,大体相似,想从中找出董卓的所在,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童英向四下仔细观察了许久,才凭着印象,继续往前。幸好这一这场大雪给他提供了最好的掩护,迅疾的脱去外衣,露出内里准备好的一袭灰白的衣衫,往地上一扑,整个儿便与大雪浑然一色,哪怕是走到了近前,他人也很难注意到那儿竟是还有一人存在。
  童英在雪中静静地匿伏了许久,才抓住两支禁军巡戈队伍交叉而过的刹那机会,进入到了禁宫深处。皇宫实在太大,不可能处处都设置兵丁把守,因此只要越过了周边防线,再往里走就容易多了。
  长乐宫,董卓又回到了大殿之内,宫外廊下,两名禁军侍卫身穿蓑衣披雪而立,手按钢刀,站得笔直。
  大雪纷纷扬扬,这两个侍卫丝毫没有发觉雪地上正有一道虚幻若无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向他们滑过来。他们只是警惕的望着各个通向大殿的路口,防止有人从那些地方进入。
  于是当那雪地上突然诡异地跃起一个雪人,闪电般扑向他们的时候,两个禁军侍卫不由大吃一惊,还来不及拔刀叫喊,一双手便探向了他们的咽喉。雪人出手如闪电,轻轻地两声“咯”地轻响,两个禁军侍卫的喉骨便立即被捏碎了,不等两人的软倒,雪人双手一分,便把他们甩进了左右阴暗的角落,紧接着,他立即向后一滑,再度没入雪地。
  此时一个三十出头的将领走了过来,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息,四下看看,但并没有发现有何异样,因此原本握紧刀柄的手再次松开来,慢悠悠地转身往回走去,仿佛他根本不知道这里本来安排有两个侍卫。
  雪地里露出一双黑色的眸子望向那个将领的背影,刚才那雪人自然便是童英,而这中年将领他亦认得,正是董卓的心腹大将华雄。想来既然他也出现在此,董卓必定便在此处附近,最有可能的自然便是在这长乐宫的大殿之中。
  雪花飞扬而起,童英如鬼魅一般从雪地中出现,一只手探向华雄的后颈,他显然是准备先将华雄拿下,免得他成为自己等会行刺董贼的一大阻碍。
  可惜童英并未和华雄交过手,实在是太过小觑这个对手,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看似必杀,然而华雄岂是庸手,原本已转过身去,可待到童英长身而起,只带起一缕微风,便立即被他感知到了。其实他方才就已发现了两个侍卫的消失,却沉住了气,故意卖了个破绽,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胆大包天的闯入皇宫大内,此时察觉有异,他霍然转身,手中长刀如匹练一般劈头斩下。
  猛扑过去的童英心头一惊,却是在空中硬生生拧过身形,毫厘之差的让过了这柄呼啸一刀。此刻他已然心知自己的大意,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速战速决,争取能迅疾的解决掉华雄后,再入到宫中刺杀董卓。
  “噗”地一声,童英和华雄对了一掌,华雄被他逼得连出五步,身子摇晃了一下站住了。而童英同样是连退数步,喉咙顿时一甜,一口鲜血就差点吐了出来。
  不过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已到了口中的鲜血,眯起眼凝视着不远处的华雄,仔细盘算着自己如何才能有胜机。
  与此同时,华雄也在上下打量着这个刺客,虽然童英蒙着面,但他总觉的此人分外熟悉,自己必定是在哪里见过。不过须臾他又发现现在并不是思考对方是谁的时候,大人就在身后的大殿中,而此人武艺颇高,似乎不在自己之下,万一让对方进到大殿之中,那么大人必定会有危险。思虑及此,他当下欺身而上,扑向童英,拦住对方进到大殿的去路,同时口中亦是高喊道:“有刺客!”
  华雄的喊声已然惊动了宫内的董卓,因为曹操的事情,董卓原本就心中有气,此刻他站在长乐宫殿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在他身前身后,是吕布离开后刻意留下的高顺,此时不待董卓吩咐,高顺已是举步向前走来。
  童英虽然不识得高顺其人,但眼角的余光瞥见高顺行进之间渊停岳峙,气宇不凡,便知其人必定不是庸手,心中不由暗忖:“这狗贼果然戒备森严,今日必定没有机会了,只怕我再不走,就得白白交待在这儿!”
  童英把牙一咬,突然吐气开声,大吼一声,一双肉掌陡然劈向华雄。华雄不敢大意,亦是举掌相迎,两人甫一接触,顿时气劲爆响,劈啪作响,华雄感受到一股大力袭来,下意识地一退一避之间,童英便从他让开的一线缝隙中一掠而出,呼啸而出。
  董卓见他要逃,顿时暴跳如雷,高声喊道:“给我抓住他,要活的,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打我的主意!”
  童英掠过了华雄,却没能闪过高顺。早在他拼死突袭华雄之时,高顺已然勘破了他的想法,抢先一步拦截了童英可能的退路,是以才能在童英和华雄对过一掌后,气力未续之时将对方拦下来。
  童英无奈,单腿横扫逼开迎上高顺,自己却也不得不退后一步,陷入了华雄和高顺的夹击之中。
  华雄抛开手中的长刀,不但因为是刚才董卓说过要活捉童英,更是现在他们本就以二敌一,胜之亦是不武,若再用兵刃,岂不是更加不堪。
  “你俩还在等什么,还不快速速将此人给我拿下!”一旁的董卓高声唤道,高顺和华雄对视一眼,只能同时欺身而上,攻向童英。
  他自从出了长安以来,已不只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然而此次以一敌二,而且对方任一一个都是不弱于自己的对手,这一次看起来自己真要和死神撞车,他甚至已闻得死亡的气息,冰冷如雪。
  童英大汗淋漓,用尽了每一分的力气。他双掌翻飞,每每挡下华雄的招式,可却挡不住高顺的锐利攻势。而对方不给他一分喘息的功夫,“啪啪”只听两声脆响,高顺和华雄一人一掌同时打在了童英的胸口和后背之上。
  “哇!”童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原本聚在周边的侍卫见状,纷纷涌了上来,以期抓住这位刺客,在司空大人面前邀功。
  不料童英劈面再次喷出一口血雾,漫天的血污让众人脚步不禁为止一滞,而童英亦是藉这一阻之机,抖手一扬,袖中飞出一只飞爪,堪堪钩中殿顶鸱吻,一个身子腾空而起,三下两下便上了殿顶,
  不待他吩咐,侍卫们已急急追去,顷刻间皇宫警讯大作,一队队禁卫武士四处出动,童英强提一口气,在一幢幢殿宇楼阁间神出鬼没,渐渐消失在禁宫深处……
  永乐宫中,一缕檀香幽幽的升起在空中,然后缓缓散开,不远处换了男装的刘嫣正在焦急的等待着。这些时日里朝廷内风云变幻,她虽居于深宫之中,却也听说了那董卓董仲颖竟是在自己府中召集群臣,说出自己有废立之意。
  废立?刘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嘲笑董卓的自不量力,区区一介藩镇,虽借着平乱有功升为三公之一,却是如何敢妄言此事。当时的刘嫣满心以为,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正义之士愤然而起,将董卓这个痴心妄想之人打到在地。
  然而等了数月,非但没有等来这样的人,反而每日都能看到何太后以泪洗面,泣不成声。刘嫣忽然发现,这个董卓还当真不是自不量力而已,事实上,他确实已经有了废立的实力。
  刘嫣一时之间亦是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中。虽然刘辩和刘协都是她的弟弟,她从来都不分彼此,但是身在皇家,刘嫣如何不知道那些废帝的悲惨遭遇?
  她开始为自己的两个弟弟无限担忧起来,甚至有时会情不自禁的想,若是自己能刺杀掉董卓,是否能保住辩儿的帝位?
  在重重的楼宇中彷徨四顾,刘嫣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愤,思忖许久,终是下定了决心。
  “来人,去召王元过来!”
  “是。”
  内侍在公主的命令下唯唯诺诺,不敢稍有大意,转身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刘嫣等到了贴心的美丽侍女回转,却是低低地问道:“红昌,皇上和陈留王都在宫中么?”
  那明艳无伦的侍女自然便是任红昌了,她恭谨地道:“皇上他们都在未央宫偏殿,听荀大人讲书呢。”
  刘嫣点了点头,将手按在额上,多少有些紧张。
  成功或者失败,也在此一搏了,太后此时已经六神无主,皇帝和陈留王,也只有由她这个姐姐来守护了。
  而刘嫣绝想不到的是,此刻的禁宫苑外,已经有了两位不速之客。
  吕布和麾下的将领张辽,正站在宫门外,身后还有数十位披坚执锐的禁军将士。
  张辽面色沉静,唯有双眸中隐藏着淡淡不悦,对身前的吕布恭敬地道:“将军,此举三思啊!”
  “文远以为此事不可?”吕布双眉如刀,微微一耸,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冷声说道。
  吕布自丁原处投奔董卓之后,董卓为表其拉拢之意,并未打散吕布的手下,而是让吕布依旧率领自己从并州带来的兵马,并且还将原属丁原的并州士卒也都交给了吕布。
  张辽身为并州军一员,名义上受董卓节制,然而实际上,他依旧是吕布的手下,而且在张辽心中,他也从未想过会听从其他人的命令。
  因此,此时虽敏锐的察觉到吕布似有不悦,却依旧是坚定的沉声道:“将军,司空虽然势大,然公主毕竟是先帝嫡出,当今皇上的姐姐。司空不问缘由,不经媒妁礼节,便要强纳公主,与强盗何异,天下之人又将如何看待司空大人?”
  “文远,纵然义父不用强,那宫里的人也不知骂了多少次,既然同样是被骂作禽兽强盗,便真的做个强盗,看她能怎样?”吕布转头瞥了眼张辽,冷声说道。
  “将军!”张辽说道,“将军你莫要忘了,前次将军铲除丁原,已经为董卓背负了备名,这次将军若是劫持公主,同样要为董卓背负备名。董卓高高在上,坐享其成,将军奔波驱驰,却仍是承受天下人的唾备,董卓是拿将军当刀使啊!”
  张辽不再称司空而是直呼其名,多少显示出了他的不满,吕布对称呼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对于张辽所言,他也不由陷入了沉思。
  张辽说的不错,董卓以自己为刃,所及之处,无不血雨腥风,一片惨嚎。如今自己所及之处,士人唾弃,庶民畏之如虎,避之不及。然而自己究竟又得到了什么?
  身处京畿之中,顶着一个将军的爵位和虎贲中郎将的虚职,不过是做董卓的护卫而已。
  所以今日吕布细细回想起来,竟是渐渐有了不悦。
  董卓被曹操刺杀,虽然未伤毫发,却大惊小怪,几乎出动了所有的侍卫力量去城中大索。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而淫心大起,竟然想要强娶公主,这才命吕布前来。吕布虽并不看重所谓的皇家威仪,更提不上对这皇室有丝毫的敬畏,然而他毕竟也畏人言,他也不想时时被人在身后戳脊梁骨。
  心念至此,吕布命人通名报号,虽然同样是要将刘嫣请过去,但好歹要做做面子上的功夫,若是刘嫣能自愿过去,那是再好不过。
  就在两人在宫门外等候之际,吕布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空气的异样。
  “何人在此!”吕布倏地一声爆喝,拔剑在手,便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从树丛后闪出,正要逃窜。
  那人身手敏捷,动作爽利,一看便知道是个练家子,吕布心念电闪,手臂用力一挥,长剑化作一道闪电,从吕布身前脱手飞出,直刺侍卫背心。
  长剑如虹,去势如雷,那侍卫虽然剽悍,却只是能躲过一死,躲不过身受重伤的宿命。长剑从侍卫的右胸穿出,带出丝丝激射的鲜血,落在雪地上,点点落红,显得狰狞而美丽。
  见侍卫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吕布精神一振,正要去追,一个亲卫却匆匆忙忙奔到了眼前:“将军!司空大人,遇刺了!”
  吕布很不耐烦的说道,“曹操已经逃走,某家已安排好了人手追捕,你待怎地?”
  那亲卫顿了顿道:“将军,不…不是曹操,是另一个,又有刺客!”
  吕布脸色一沉,扭头看了看在雪地中移动的侍卫,蓦地喝道:“张辽,将可疑之人拿下,就算是未央宫,也得跟着闯进去!”
  “遵命!”张辽神色肃然,高声应道。
  “你,随我去保护司空。”吕布指了指气喘吁吁的亲卫,已是大步向董卓的居所奔去。
  望着吕布远去,张辽缓步去追那名行状可疑的侍卫,表面神色如常,心中却多少存了些许希望,隐隐地期冀此人去向公主报信,不能遂了董卓的意愿。
  张辽和吕布是不一样的,吕布乃是胡汉混血儿,心中对家国的概念颇为淡薄。然而张辽却是西汉聂壹之后。聂壹便是那着名的“马邑之谋”的发动者,后来其家族为避灾祸而改姓张,然而聂氏族人对汉室的敬重却是丝毫没有消散,张辽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董卓的所作所为,张辽早已是心中愤慨,虽然他是极少直面董卓,但也不想让这个暴虐的权臣肆意妄为。
  而那侍卫似是对禁宫极为熟悉,张辽循着血迹追去,竟还是被他跑掉——血迹在一颗树下消失了。
  张辽站在树下,眉头微皱,倏然,张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机,下意识地向一旁侧身跳开,一柄长剑挟着风声,铿地刺入了方才张辽的落脚之地。长剑颤颤巍巍,剑刃上还带着血迹,正是吕布方才掷出的剑。
  张辽心中洞明,想到侍卫可能躲在树上,抬头望去,树荫之间一道灰色的人影从高墙上跃过,消失在了禁宫之中。
  张辽从地上拔出宝剑,挂在腰间,攀到了树上,向宫内望去,发现飞檐重重,楼宇遍布,复道行空。更兼此时大雪纷飞,天地间尽是茫茫白色,侍卫若是要躲起来,逃到花园里以大雪为屏障,倒也不易发现。
  张辽提了口气,用力一跃,飞跃高墙,落在了宫内。
  等等,这不就是公主的居所么?
  也罢,他虽不想对皇室无礼,但总是要抓到可疑之人。
  望了望四周之后,张辽借着雪色,迈入了重重楼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