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渊的伤药很有效,只是几日的功夫,众人便已经基本无碍。童英也不再回那座何进馈赠的府邸,便一直在营中住着,生活起居一如普通汉军一般。
今日天色不错,又恰逢每旬月一日的轮休,一大早童英照例起床将枪法演练了一番。
虽然师父童渊已经不在了,但是童英却是一日也未耽误下武艺的修行,与广宗黄巾贼那惨烈的一战让他深深的明白,要想保护好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必须要有更强的实力,武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而这些日子不辍的练习,让童英自己也能感觉到值得欣喜的进步,不过他也在不自觉的想——或许这进步真如那卧龙先生所言,乃是磐龙神璧之功。
思虑及此,童英心中又是有种莫名的悸动,驱使着他再次前往卧龙岗寻访卧龙先生长谈一番,以了解更多这磐龙璧和玉使的事情。
“胡车儿求见。”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响起两个男子粗犷的嗓门。
童英微微一笑,开口道:“进来。”
“胡车儿见过校尉。”“侯惇见过大人。”来人自然是胡车儿和侯惇二人。
“来寻我有何事?”童英望着两人开口问道。
胡车儿和侯惇却是没有立刻开口,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话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童英看着两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一样,不由得骂道。
“大人,您看今日轮休,我们在营中也闲来无事…您看…”最后还是侯惇先开了口,腆着脸陪笑道,“想请大人您放我们到城中去逛逛可好?说实话,我们来洛阳这么久,还没上过街呢。”
“哦,是么?”童英瞥了眼一脸迫不及待的胡车儿,缓缓道,“当真就是逛逛街这么简单么?”
“哎呀,老侯,我就知道你说不清楚,还是让某家来说吧。”胡车儿终究憋不住话,抢着道,“这军营中啥都没有,我们嘴都快要淡出鸟来了,就想出去找点酒来喝。”
胡车儿不顾侯惇频频给自己使眼色,心直口快的将肚子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末了还埋怨的瞪了侯惇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看我干什么,某家也不过实话实说嘛。”
侯惇心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带这个大老粗来,这下让校尉知道自己是出去寻酒喝,准成不了。
“怎么,这才几天你就憋不住了?”童英望着胡车儿笑着开口道,言语颇有些玩味。
“大人,你休要听这大老粗胡说。”侯惇赶紧开口道,“我们不过羡慕洛阳的繁华,想要到处转转,开开眼界罢了。”
“喝酒就喝酒嘛,哪来这么多藉口。”胡车儿闻言,却是在一旁小声嘀咕道,不过他看到侯惇朝自己悄悄比划了一下拳头,旋即闭上了嘴。
这几日里,胡车儿可没少找侯惇比试武艺,不过最终还是得出了个无可奈何的结论——论头脑他是远远不及这个东州人,而论武艺他也比不过人家。
不过胡车儿也非小肚鸡肠的人,打不过便是打不过,并不影响两人的交情,反倒是随着这几日的比试,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的铁了起来,连带着军营里东州兵和西凉兵的氛围好转许多,人人都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好你个侯惇,喝酒就喝酒,哪来这么多藉口!”童英却是提高音量佯装不悦的瞪了侯惇一眼。
那侯惇心中暗自叫苦:这下好了,原本今日可以畅饮一番的,结果就被胡车儿这个大老粗给搅和了,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他。
“而且这等好事竟然想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讨打了?”不想,童英话锋一转,开口道。
“大人饶…”侯惇一愣,俄而喜笑颜开的说道,“大人你这是同意了?”
“当然,今日轮休,你等放松放松也无不可之处。”童英笑着点点头,俄而又正色道,“不过出了军营休要闹事,否则休怪我从严处置。”
“大人你放心吧,这些事情,兄弟们自然省得。”那侯惇见童英答应得如此爽快,不由心中一喜,忙不迭的答应道。
“省得?”童英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开口道,“罢了,我还是随你们一道,免得到时又惹出麻烦来。”
“一道?”侯惇与胡车儿对望了一眼,俄而有些不确信的望向童英。
“怎么?有何不妥?”童英见二人脸色颇为怪异,不由开口问道。
“校尉你要和我们一道倒也无不可…”开口的是胡车儿,只见他面色为难的说道,“某家就怕你站着进去,被兄弟们灌后,趴着出来,那…”
“是啊,大人你武艺我们服,军略我们也服…”侯惇亦是在一旁附和道,虽然童英的年纪比军营中的大部分将士都要小,但是这十几日接触下来,无人对其的操训有不服,毕竟童英的练兵之法是从卢植这位当世名将一脉相传而来的,再加上诸人都在校场见识过其人的武艺,众人早已是收起了轻慢之心。
“只是这酒量嘛…”侯惇望了眼童英,知趣的止住了话头。
童英当下笑道,“嘿嘿!可别小看我!走走走,看我一人单挑你们一群!”
“走就走,谁怕谁!”胡车儿一听,蛮劲又上来了,一路嚷嚷着要和童英比试酒量,侯惇则是捂嘴偷笑个不停,看他那副模样,这二人谁比输了,出了丑,他都是大大的高兴。
三人一路呼朋引伴,带着十来个禁军兵士急吼吼的杀往长安城的一间酒肆之中,进到店门之前,童英瞥了眼那招牌,忽觉颇为熟悉,细下一想,这不就上次来洛阳时那曹操引着自己师兄妹二人和郭嘉到过的酒馆么?
酒肆的掌柜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喝声,探出头来一看,只见一大帮子体格彪悍的汉子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赶紧唤来小二好生招待。
“小二,上酒!”胡车儿左脚甫一跨进酒肆,便扯着嗓门喊道。
那小二自然也是有些眼力的,见这群人的模样便知不是好惹的主,赶紧按胡车儿的意思一手拎了一坛酒给众人送去。
童英还是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楼下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心中不由暗忖:他怎么来了?
“确定他们是在这间酒肆里面?”酒馆外,身着男装的刘嫣望着身边的王元,开口问道。
“确是在其中无差,我亲眼看见童英带着一群人走出西苑军营的。”王元轻声开口道。
“那好,我们也进去吧。”闻言,刘嫣脸上先是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俄而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回复平静,点点头,同样的是领着一群人进到酒馆中。
那酒馆掌柜不觉听闻门外又是一阵喧嚣,再次探出头来,却是发现又是呼啦啦的来了一拨人,心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寻常一整天来得客人也不过如此而已。
想归想,有生意送上门来,他自然也不敢怠慢,赶紧再次唤出小二招呼客人。
刘嫣领着一干侍卫径直上到二楼,童英等一干人正喝得尽兴,不少人已经是面红耳赤赤膊上阵,望着这些不修边幅的大头兵,刘嫣脸色微微一红,不过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旁正与胡车儿拼酒的童英后,还是故作镇定的坐了下来,然后瞥了王元一眼。
王元会意,朝身边的一个刘嫣的亲卫点点头,那亲卫当下高声道:“对面的人可有胆与我比试一番?”
此话一入胡车儿之耳,他立马喝道:“你欲比试什么,某家自当奉陪!”
“比酒量,你可敢?”那亲卫开口道。
“老胡,休要逞一时之勇,难道你忘了大人说过么?不能惹事。”侯惇却是皱眉道,这群人来时他业已察觉到似有异样,如今对方出言便是挑衅,心中越发的不安,因此才会出言提醒胡车儿道。
“老侯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不会惹事!”胡车儿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
侯惇无奈,只得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童英,期望他能出言,不过却发现童英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对面的一人,一言不发。
而此时胡车儿已经领着一群禁军兄弟与那边的数人对饮上了。
“童兄。”须臾,那王元走了过来,对童英抱拳开口道。
“王兄今日该不会是专程来寻在下的吧?”童英眉梢一挑,缓缓说道。
“非是王元寻您,乃是我家公子有请。”未曾想,那王元却是如是说,“我家公子请童兄你小酌片刻,未知童兄意下如何?”
“是么?”童英闻言,下意识的瞥了那白面公子哥,正是前些日子在东市和校场遇到的刘彦,思虑片刻,终究是点点头,开口道,“荣幸之至。”
“那好,请吧。”王元见童英应诺,便将他一路引到白面公子哥所坐之案边。
“请坐。”刘嫣见童英来了,单手平伸请他坐下。
“数日未见,童公子别来无恙啊?”童英甫一坐下,刘嫣便是开口道。
“你别来,我便无恙。”童英想也不想的开口答道。
“你!”刘嫣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旁边的王元却是忍俊不禁的别过头去,乾咳两声。刘嫣呼出了一口浊气,缓缓道,“前日在下与童公子在校场上交手一番,出手太重伤到了公子,再加上那日在东市与童兄不打不相识,却是源于一场误会,在下心中惭愧,今日巧遇童兄你,正巧借薄酒一杯向童兄你聊表歉意,还请童兄勿要将前事记挂在心头。”刘嫣缓缓举起酒杯朝童英开口道。
“唔。”童英回过神来,并未多想,他知道这刘彦必是宫中之人,自然不愿得罪,能一笑泯恩仇自是最好。因此亦是举起一个酒碗,开口道,“那在下便先乾为敬。”
童英将碗中的烈酒一口喝进肚中,却没注意到刘嫣是将杯中的酒悄悄倒在了一旁。
“童兄果然好酒量。”刘嫣见童英喝下一大碗酒后,依旧是面不改色,不由赞道。
童英伸手擦去嘴边的酒渍,缓缓开口道:“既然梁子已经揭过,那你我二人便再无瓜葛,在下要去陪自己的兄弟喝酒,就恕不奉陪了。”
“哎,等等。”刘嫣见他欲走,急急开口道。
“刘兄还有何事?”童英一怔。
刘嫣朝一旁的王元使了个眼色,王元笑着朝童英一拱手,亦是端起酒杯,开口道:“在下也敬童兄一杯,恭贺童兄晋升西园禁军校尉之职。”
“这…”童英无奈,只得再端起一碗酒,开口答道,“那在下便多谢王兄了。”
待到童英再次将这一碗酒一饮而尽后,抬起头来却发现那刘嫣的众亲卫竟是都围了上来,个个腆着脸开口道;
“在下也恭贺童公子晋升西园校尉““在下那日差点伤到了童公子,特地给您赔罪”
……
片刻之后,童英肚子里已经有大半斤烈酒晃荡,他酒量虽好,但是这酒喝得太急,醉意也悄无声息的涌上来,只觉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整个身子也变得蓬松酥软,只想倒在榻上小憩一阵。
“听闻童公子已是有婚约在身,不知几时成婚,在下好备上薄礼前往府中恭贺…”
醉眼稀疏之时,童英依稀听到身畔有人开口道,不由下意识的说道:“婚约,什么婚约?难道小师妹她肯嫁给我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眼见童英沉沉睡去,刘嫣却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朝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立刻有两个壮汉走上前来,将童英一左一右的扶起来,准备抬出去。
“唉,你们要将我家大人带到哪儿去?”而另一头一直注意着这边状况的侯惇眼尖的看到了这一幕,当下走过来拦在那两个壮汉的身前,蹙眉道。
刘嫣瞥了王元一眼,王元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在侯惇眼前闪过,待侯惇看清之后再收入怀中。
“你们是宫中…”侯惇失言道。
“休要多言,你等自行回营便是,这童英明日我会送他回去的,不用担心。”王元开口说道。
“可是…”侯惇还待开口。
“放心吧。”王元忽然压低声音,偷偷的瞥了一旁的刘嫣一眼,开口道,“我与童兄亦是相识,担保他不会有事的。”
望着王元诚挚的目光,侯惇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当童英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目时,却惊讶的发现,眼前的事物已然变幻了模样。
他躺在一张精致的软榻之上,幔帐束在一旁,底锁金边,轻垂一旁,香炉轻燃,散发出氤氲的香气,让人闻到神智一清,却又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微微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宽大的屏风,将他的视线整个都隔阻。
童英双手支在榻上,撑起身体,宿醉的脑门依旧微微有些发沉,再将四周的环境看了一遍,确认这间屋子自己从没有来过,更不会是军营,心中不由暗道:“竟是将我自己扔在这儿就不管了,侯惇和胡车儿这人也太不厚道了。”
正在思虑间,屏风之后却是传来“咚——”的一声清响,清脆悦耳,如同仙音拂过耳际,童英诧异之下循声望去,却是看到屏风上隐约透着一个婉约的人影。
站起身,转过屏风,童英不由愣在原地。因为屏风之后,端得坐着一个美貌的女子,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孔青丝高盘,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小口,虽是一袭素衣,却光华隐现,行走间如弱柳扶风,顾盼间美艳不可方物。
女子听到童英的脚步声,俏颜微微抬起,精致的脸庞落入童英的眼底,让木讷的童英也忍不住看的目瞪口呆,几乎要停止了呼吸。
“童公子醒了?”那女子轻笑一声,朱唇微启,声音又柔又软,分外好听。
“嗯…嗯…醒了。”童英闻言方如大梦初醒,诧异的开口道,“姑娘是…”
“奴家姓任名红昌,见过童公子。”那女子淡淡一笑,站起身朝童英施了一礼。这任红昌虽容貌极美,却没有丝毫的倨傲,给人以极易亲近的感觉。
童英一愣,俄而手忙脚乱的回了一礼,然后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白日里童公子你不胜酒力,在那酒肆里睡了过去,公…刘公子他便命人将你送到府上休憩。”任红昌答道。
“那这么说,这里是那刘彦的府邸?”童英一皱眉,继续问道,“和我同行的那些人呢?”
“他们都业已回转了。”任红昌依旧是恭敬的答道。
童英心头暗自腹诽侯惇和胡车儿的没义气,微微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沉了下来,显然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便拱手朝任红昌说道:“童英多谢姑娘收留照看,如今天色已晚,在下便不再叨扰,先告辞了。”
“公子难道就准备这么走了,留奴家一人在这里么?”任红昌见童英欲走,脸上却是挂上一幅楚楚可怜之色,怜声道。
童英显是未想到她会如是说,下意识投眼望去,却看见任红昌深邃的眼眸千种含义的望着自己,童英忽觉嗓子有些发乾,咳嗽声:“任姑娘,你…”
“童公子能否留下陪奴婢叙叙话,奴婢平日少能见到如公子般的英雄少年,心头仰慕得紧,恨不能为男儿身,与公子你把酒言欢一场。”任红昌开口说道。
“英雄?”童英听闻她如此说,
“难道不是么?”任红昌接着道,“虽然奴婢平日养在深闺之中,但公子的事蹟却是如雷贯耳,尤其是生擒那黄巾贼首张角…”
“姑娘过誉了,在下亦不过是侥幸而已,当不起姑娘赞誉。”童英连声道。
未想任红昌却是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公子可知,奴婢的双亲便是皆死于黄巾贼人之手,奴婢对这些贼逆恨不得生啖其肉…”
童英没想到面前这女子亦是有如此遭遇,却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得默然不语。
不过任红昌轻拭眼角,须臾便恢复如常,接着说道:“公子大恩,奴婢感激涕零,若是公子不弃,奴婢愿意以身相报!”
“以…以身相…相报。”童英闻言,脑子里顿时乱成一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将任红昌所言重复了一遍,却发现舌头有些打结。
“公子难道看不上奴婢么?”任红昌涩涩一笑,倾国倾城的脸上竟是又出现了一股处子风情。很难想像世上竟是有如此的女子,能将端庄与妩媚、成熟与青涩完美的结合与一身,一言一行,并非做作,却更有一种撩人的姿态。
童英何曾遇到过如此风情万种的女子,丝毫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红着脸低着头不敢与对方对视。
“请让奴婢为公子沐浴更衣。”任红昌见他不答,不禁微微一笑,兀自抬头向窗外望去,回眸轻言道。
房门一响,早有两个婢女捧进一个木桶,半人多高,放在屋内。
童英抬起头来,正待开口阻止,那两个婢女却是走了出去,然后又进来两个,都是提着水壶水桶,往水桶中注水。
两个注水的婢女向木桶中注了大半热水,伸手试了下水温,觉得温热适宜后,便留下热水,放下洗换用品,转身走出去。
房门未关,又有一个女童拿着一花篮进来,篮中满是各色的花瓣,妖艳欲滴,隐隐透着股弥郁的香气。
女童伸手一抓向空中撒去,花瓣漫天散落,多数到了水桶,少数飘到房间各处,顿时屋子里五彩斑斓,香气蔓延开来,处处都是暗香流动,使人心旷神怡,更兼和着水桶里蒸出的腾腾热气,一时间让人宛然梦中。
女童撒完花瓣,这才鞠身退出,轻轻带上房门,童英目光随着女童转过去,等到回过头来的时候,差点跳了起来!
不知何时,任红昌竟是已经宽衣解带,浑身上下只身着一件单薄的亵衣,白里透红的冰肌玉肤在烛光下尤为的炫人眼目。
“任姑娘,你…”童英喉咙直有些发干,几乎难以呼吸,不知该如何开口。
朦胧之间的东西最为动人心魄,爱情如此,女人也是如此。只着亵衣的任红昌立在那里,玲珑的身材毫无遮掩的映入童英的眼帘,玉洁的胸膛,盈盈一握的细腰,笔直的双腿,还有……
童英急忙扭过头去,不敢看她,耳边却传来任红昌的声音:“奴婢先为公子试水温。”
话音刚落,水声又起,任红昌已经钻入木桶,捧起带着花瓣的清水,当头浇了下来,微合双目。
“温热适中,公子你可以沐浴了。”片刻之后,任红昌低声开了口。
她微垂下头去,如云秀发早已散落开来,被水完全润湿,贴在肌肤上,而芊芊素手则搭在肩头,并不掩饰胸前的圆润。
童英只是不出言,更不敢将目光投向任红昌。
“公子莫不是嫌这水桶太小?”任红昌见他不开口,继续说道,“这个水桶就是为两个人设计,童公子不和奴婢一起洗浴,难道是嫌弃奴婢么?”
说完,任红昌微微闭上双眼,她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自信这世上没有男人能够抗拒她的魅力。
可是等了良久,却只是等来了童英的一阵叹息。
“姑娘你何必轻贱自己。”童英微抬起头,轻叹一声,双眼依旧是闭着。
“公子…何出此言?”任红昌没想到自己等来的只是这句话,不由问道。
“你这牺牲色相,莫不是那刘彦所胁?”童英反问道。
“公子…”任红昌一惊,低声道,“此乃奴婢心甘情愿之举,何来胁迫一说。”
“当真是你自愿的?”
任红昌沉默片刻,却是仰着头开口道:“是。”
“那刘彦不会对你…”童英继续问道。
“公…刘公子他对奴婢极好。”任红昌似乎知道童英想要问什么,开口道。
“既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童英忽然说出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任红昌不解的望着他,童英却是对木桶闭着眼行了一礼,开口道,“天色已晚,姑娘梳洗过后便早些休息吧,童英就先行告辞了。”
说吧,童英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打开房门,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任红昌愣在水中,良久没有起身,目光凝望着房门,好像能看到童英的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原本以为刚才不过是场梦幻而已,可是慢慢有些冷却的清水提醒她,这并不是梦。
红烛灯芯一闪,红泪低垂,门外却是走进来一个人影,分明便是那女扮男装的万年公主刘嫣。
望着水桶中的任红昌,刘嫣不由蹙眉道:“他就这么走了?”
任红昌不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刘嫣好似不敢相信般,轻声将自己的话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遍:“他还当真就这么走了?”
“公主,虽然奴婢与这童公子不过初次相见,但是…。”任红昌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你说吧…”刘嫣问道。
“在奴婢眼中,这童公子的确是个真英雄,重情不重色,不为女色所耽,相比起那些成天赖在女人肚皮上,他事不想的男人,不要说是英雄,我想就算男人都算不上。”任红昌低着头缓缓道。
刘嫣不语,陷入一片沉默,而美丽的双瞳中却荡漾着浓浓的迷惑……
第36章万年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