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旋莹被一把推进了灰尘满面的牢房中,四处都是潮湿的味道,还有一股尿骚味,这还不是最差的,最差的是,居然是个混合牢房,这个囚室里居然关了三四个男人,显然是关的时间长了,一身扑鼻的馊臭味!各自蹲在一个角落,看见她进来,先是对她一阵打量,目光不怀好意,又看了看她华贵的衣料,顿时别开眼去,不再看她。
相必是那家的富家公子犯了错被关进了牢房教训两天,不到三天便会被家里人出钱接走,这样的事儿在这牢里是有发生,也就见怪不怪了!
谁让那些个二世祖越来越难管教,送书院,夫子头疼,在家,父老头疼,干脆狠狠心送牢房里来,关个三两天,磨磨性子也就好了,谁人不知这牢房就是人间的地狱!
这些人都是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人物,但是显然被警告过,对像她这种打扮的人,不能欺负,才压抑着不看她。
柳旋莹背对过他们稳着心神,若是被发现她是个女人,那可不是一般的惨了!
额上已有了薄薄的汗,脸颊散发这因惊恐而引起的薄红,这让蹲在角落里的一个邋遢散着臭脚味的男人发现了,不禁好好打量了一下柳旋莹的身板,这让她立刻如背芒刺,顿时挺直了脊梁!
“我说,小家伙,你犯啥事儿了,被送进来了?啊?”角落里的汉子掰着他的臭脚丫,看着挺直背脊的柳旋莹。
闻言,身子一顿,但是她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晃动露出马脚,看了一眼那汉子,加粗的嗓音不屑道:“他奶奶的,不过就是玩了未出阁的女人嘛,至于把老子管到这里来?!哼!”
那角落里的汉子笑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哪,就是不知道珍惜,像我们如果你这样的身世,才不会过那种被人追杀,睡不着觉的活计,唉,真是人人不能相比啊。”说着,语重心长的道:“我劝你啊,小伙子,好好珍惜你现在的生活,好好孝敬孝敬你老子老母,如果你像我们永远都待在这牢里不见天日,你就知道那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老三,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里面旮旯里的汉子出言阻止这叫老三的人,怪他太多话了。
柳旋莹干咳着,想着那角落的汉子点点头,知道他的好意,人也只有在毫无盼头的时候才会说出善言,有些人生活的困境是被逼得,他们的生活不允许想其他人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甚至被奚落,被抢了家中仅有的三亩地,根本没有活计可以维持这张口,只能出外过活,有点不幸的便误入歧途,正如这牢里的三位。
对他们的身世,初步坐了猜想,她身子还是驻在原地,这地上实在是没有处落脚,不是跳蚤就是老鼠,思虑再三还是站着吧,别因为这一时的爽快落了一身的皮肤病就不值当了。
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刚刚的那两个衙役又走了过来,开了锁将她带了出来说是老爷要亲自审问!
审问?
只见这衙役把她放到十字架上,就准备拿绳子困,柳旋莹立刻跳脚离了十字架老远,对着两位衙役拜道:“两位大哥,那个兄弟我有点是银子,能不能免了这刑法,到时等出去了我一定重重有‘赏’”眉梢一抖,示意两位衙役,你懂得!
这衙役本来就是贪财的货,一听有银子赚,立刻喜上眉梢,将绳索放了一边去,凑过去道:“有多少,让大哥我先听听!”
她一听这有戏,立刻不嫌弃的将两位衙役揽过来,悄声说着:“我银子太多,出来也没带多少现银,我家里的宝贝可是多着呢,光是汉白玉观音就有一尊,不知两位大哥有没有兴趣,等兄弟我出去了,一定拿来给二位!”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纷纷交唤着眼神,这小白脸本来就是胡乱抓到,既然他这里有钱赚,我们不介意再抓一个,于是道:“即使不用刑了,那这个过堂还是要走的,等上了堂老爷那还是要审的啊!”
本来是准备屈打成招的,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证据,而这个采花大盗是省里下来的重大缉拿对象,所以他们急着蹲点在涌风楼,不想见了一个白脸的男子,于是纷纷本着不想再受苦蹲点,在这小白脸一向都不是好人的真理,逮住了柳旋莹!
“两位大哥放心,只要让我去见你们老爷,我自由办法脱身!”柳旋莹明眸一闪,星光生辉!
两个衙役同时一愣,这男子却是有几分风雅的气度,这和那下流的采花贼根本就是两样,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看走眼的,居然会以为是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不过也幸亏是看走了眼,才有这一大笔银子赚,不管怎样,这次都是划得来!
两人压着柳旋莹向堂前走去了,说是压着,倒不如说是恭敬的候着。
堂外早已围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们,都是这采花贼给抓住了,说起这个采花贼啊,他们可是怨毒万分,多少人都是遭到他的毒手,让哪些未出阁的娇艳花朵成了没人要的败花,谁只能去填房,有得甚至被逼嫁给了一脚入黄土的老头子,可怜,可悲啊!
于是百姓愤恨的指着堂中的柳旋莹骂着,恨不得对她扒皮抽筋,吞噬其肉!
真是官不正,百姓蒙蔽心智啊,她一再叹息摇头。
这时一身红官府前面绣着丹鹤,带着乌纱帽的‘青天大老爷’隆重登场了,显然是刚刚从温柔乡里走出来,一身浓重的脂粉气儿还未散尽,更突兀的是,后脖那居然还有一个朱砂唇印!
人群中,一个月白衣袍的男子,鹤立其中,手上还摸着一个浑身雪白的猫咪,身边是着急上火的梅儿,好在看到她家主子没事儿,依然着急的探头望着那堂中,不疾不徐的男装女子,真不亏是王妃,居然这个时候也是风度不改,丝毫不见慌乱。
看看身侧的男子,说是要救主子,可是这节骨眼上了,他居然还是不动声色,难不成要主子被判刑了去劫法场吗?
白子寒早已隐身进牢房看过,原本想插手把她救出来,谁知她稳如泰山说‘自有办法’,虽然是对衙役说的,但是他很想看看,他的王妃有怎么的手段,帝轩的母后又有怎样的机智。
“在下,柳木拜见青天大老爷!”柳旋莹不卑不亢,毫不犹豫的跪下,她不是硬骨头,不是宁可受刑也不跪苍天的刚烈汉子,所以她不能衙役上来踢她,便跪了。
座上的县太爷,摸了摸八字胡子,不慎烦躁,本来还在四姨太的软窝窝里,现在却要对着这个臭小子,脾气实在好不起来。
“你可知罪啊!”懒得问多余的,县太爷,惊堂木一拍,直接问话。
“回县太爷的话,柳木,不知烦了什么罪!”她不紧不慢的说着,不经意的抬眼望了一眼周围人的脸色。
这县太爷显然抬起手遮着脸,问身边的衙役:“怎么,这个没用刑吗?还要老爷我亲自让他着吗?!”他最不爱看着血腥了,怕见着了晚上睡不着觉,所以都是让衙役自己在牢里用刑,招了再拖带堂上来画押,也省的他浪费嘴皮。
反正只要是县衙抓的人,是肯定不会有错的,即使错了,那也是对的!
“混账,你就是那恶贯满盈,专门夺人良家女子清白的采花贼,居然临死还嘴硬!来人啊!给我打——”县太爷一个剑令便扔了下去。
这时梅儿紧握双手,狠狠的跺了跺脚,而白子寒,眉目一敛,这个莹儿说的办法就是当面挨打?以他莹儿的了解,怕是好戏还有没开场。
果然。
“等等!青天大老爷,您看,这威严的大堂之上,赫然挂着,明镜高悬四个苍劲大字!正是昭著着我们南列国的县衙之风,正是老爷您的真实写照啊!”
迷糊了一圈,县太爷没听个啥意思,准备说话时,台下的柳旋莹又说话了!
“实不相瞒啊,柳木曾被季王爷看中,给净身带进了宫里边儿送给了皇上,这趟到问鼎来,不过是替当今德妃,专门来问鼎城许求子愿来着,却不曾想被‘青天大老爷’您看出来了,居然请到了府上做客!小柳子还真是感激涕零啊!等改日回朝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好好嘉奖一番您的丰功伟绩,昭昭名功!”一番马屁拍下来,柳旋莹已经是口干舌燥,喉咙冒火,这说谎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只不是这季王爷,嘿嘿,不好意思接您出来掩护掩护!
某个地方的季王爷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县太爷被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晃过神来,对师爷说:“你过去验验身去!”
柳旋莹一听,立即笑颜打住:“老爷,小柳子好歹也是王爷提拔,这虽然是净国身却也不是随便被人碰的,你就给我找年岁的大的,干劲一点的妇人算了。”
县太爷权衡再三,感觉事关重大,还是找了一个上年岁的妇人和她进了内堂。
隐约听见传来声音:
“放肆,本公公的身子是谁都能看的吗!你隔着衣服就行了!”
“谁让你摸上边的,直接进入正题!”
于是片刻,被训的差点哭出来的老妇人,对县太爷点头称没错,便看都不敢看一眼柳旋莹,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第55章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