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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生死博斗爱恨交织2

  马兰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了,眼泪流出来,两行泪水像两条小溪般在脸上缓缓地蔓延、扩散,是那么哀伤,那么情深。一个杀人连眼都不眨的魔鬼也会流泪?而且泪流满面。
  是为失败而流泪?是为仇恨而流泪?还是为爱情而流泪?文江河虽和马兰有夫妻之实,但他现在也弄不清她为何而流泪。
  一个有双重面孔,双重人格的人,内心世界对外是封闭的,很难叫人逐磨透。马兰做的固然可恨,但一流泪就令人可伶了。
  女人的眼泪,能溶化人的仇恨。
  马兰哭得很伤心,她在用很真挚的语言恳求道:“你答应我的请求吧,否则我就得死。母亲不杀死我,那太上天尊也得杀死我。我死倒没什么,肚子里若有了文家的后代,那损失可大了。”
  文江河心乱如麻,一时无言。
  马兰说道:“那个太上天尊是母亲最怕的人,那太上天尊性格怪僻,喜怒无常,既不讲道理,又不分青红,完全凭意气行事,他要杀死我们母女,易如反掌。我已经无路可走,只有求你救命了,常言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开恩吧。”文江河心灵上的负荷相当沉重,除了痛苦再就是内疾,他为自己的无知和上当而内疾。越是内疾,越是难下决心斩断这巳成事实的情丝。
  就在此时,一声充满幽怨的叹息,发自树林中。文江河问道:“什么人?”没有人回答,可那叹息声更凄凉了。
  马兰以女人特有的敏感知道这是个女人发出的叹息。她手扬起来,从袖子里飞出一道白光,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射去。
  转眼间从树丛中走出一个女人来,那身影还没完全露出来,人便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她发出极轻微的叫声,象文江河这样武功修为相当高的人才能听见。
  文江河感到心惊胆颤,急忙奔过去,一看倒地者赫然是非要出家当尼姑的梅有剌,她颈上插着一根天鹅羽毛,羽毛还在轻轻地颤动。文江河顿时觉得热血翻涌,天昏地暗,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悲愤地道:“梅姑娘!梅姑娘!”梅有剌双目紧闭,表情上残留着深幽怨。那幽怨之态象刀一样割着文江河的心。
  文江河的手抖动得非常厉害,他双膝跪下,伸手去摸梅有刺开始僵硬的手腕,她一点脉搏也没有,人已经死了。梅有刺是父母指婚的妻子,是其正爱自己的女人,可是她没有得到爱,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便离开这个人世,这太可悲了。
  他将梅有剌抱在怀里,就像抱自己的妻子一样,挺起身来,朝马兰走去。
  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肉休现在全被马兰射出的那根天鹅羽毛剧烈地震憾了,他泣不成声地说道:“梅姑娘,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一片真心,我有罪啊!”
  梅有刺的面部巳经什么反应都不会出现了,她巳听不到心上人的忏悔了。
  马兰看到这情景,发出了冷酷的一声尖笑,她说道:“我要杀死每个与我争夺你的女人。”
  文江河眼晴里没有溢出眼泪,而是红得要喷出鲜血,那杀气把眼泪给溶解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为……梅姑娘报仇。”
  马兰说道:“怕你没有那两下子。我提出的要求你必须办到,否则你也得死。”
  文江河将梅有刺放在马兰的面前,然后将雪剑拔出,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是你死我活,便是我活你死,过去的情份本来是假的,现在连假的也一刀两断丨”
  马兰说道:“那你会死得很,很惨,还是答应我的条件,然后去海外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吧。”
  文江河说道:“你一身血腥,没有半点人性,还有什么资格谈过日子。”说着,文江河的雪剑闪电般推出,朝马兰刺去。
  马兰的袖子一挥,立刻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道,这力道迫使文江河的剑速缓慢下来。
  文江河已经看见过马兰出手,她不是以手上的兵刃见长,而是以奇诡的轻功和发射天鹅羽毛出奇制胜,自己必须避其长,攻其短,切不可赌气硬拚。
  他身子朝前一步,手中的雪剑缓缓地往前推,发出森寒透骨的剑气,剑气是无形的,但“雪花拂面”一招却是有形的,在马兰的面部闪动,幻起的剑影,异常凄厉,并发出嘶嘶的鸣叫。一连几招,全奔要害部位。
  马兰本想用内功将剑阻住,可是文江河的身子离得太近,剑贴着要害处,漫天刺来,她根本无法全力发功,因为袖子一扬就能被剑削断,袖子要断,功和天鹅羽毛都失去威力,不能不防。她只好拔出冰剑,去迎雪剑,她已掌握冰雪剑法,当然知道如何化解文江河的招式。
  雪剑和冰剑在空中交击,奇怪的是没有发出龙吟虎啸的声音,反而荡起一片雪花冰块,雪花冰块四处飞落,剑影消失,力道皆无。
  文江河的眼里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马兰的冰剑只剩下半截。
  马兰更是惊诧不已,她看见文江河的雪剑已从中间断开满地都是雪花状和冰块样的断剑骸。
  原来这冰剑雪剑是鸳鸯剑,如果合用则会发出巨大的威力,彼此互相攻击,剑则立即断裂。
  文江河被这意想不到的情景惊呆了,长白门派的宝刃毁在自己手上,他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羞槐感。文江河出剑的手停在空中,身子也不动了。
  马兰对剑并无感情,毁与不毁并不当回事,见文江河呆立不动,抓剑的手一松,腾出手来突然身子跃起,指成鸦嘴状,一下子把文江河点倒在地。
  这动作是身快、手快,在瞬间完成的,文江河坐在地上,身子一动不能动,只能用眼睛怒视着马兰。他热血往上涌,肝胆俱裂,如此轻易地败在一个女人手上,是平生所受最大的打击。
  马兰轻叹道:“我知道你想替梅有剌报仇,我说过你没有那两下子,我只要一摄手你就得死,可我现在不想杀你,只要你跟着我,我永远也不会杀你。如果你不愿隐居,我甚至可以让你取代太上天尊,住进那豪华宫殿,我当娘娘,你当皇上……”
  美人、财富、地位……文江河知道无论那一种,对男人都有极大的诱惑,很多人经不住这种诱惑。
  马兰说道:“如果不跟我,只有死,你是死是活,只在一个字上,行和不。”
  这些话象钩子一样钩住文江河的心,而且越钩越紧,心就象要被扯出来一样。他斩钉截铁般说道:“不,宁可死也不!”
  马兰全身都颤抖了,她的脸涨得通红,如同煮熟了的螃蟹。
  文江河爱过马兰,马兰也爱过文江河,现在那种爱巳被仇恨所代替。
  文江河说道:“马兰,你出手吧,快点出手吧,我死也不会跟着你!”
  马兰缓步向前,如果是别人,她袖中的天鹅羽毛早就飞出了,因为文江河是她爱过的男人,她再没有人性,也还知道情字的存在。突然她一下子抱住文江河,紧紧地抱住,哭着说道:“我真舍不得杀死你,自打有了你,我的每一天都充满快乐,孤独和忧愁全被赶走,幸福极了。你跟我吧,我永远对你好……”
  文江河身子不能动,他被马兰抱住后,那手臂被碰了,他猛地想起师姑汤飞燕传授的解穴法,于是,他便将仅有的一点力气运到手上,在身上一推一点,穴道真地被解开了,他恢复如常了。
  他开始并没有什么动作,任马兰拥抱,两个人像夫妻一样几乎成为一体了,他手臂突然伸出,用松鹰点穴法,封住了马兰的穴道。顿时间,马兰全身发冷、发麻、发抖、发虚,丁点反坑的能力都没有了,但她还在死死地抱住文江河,她的筋在收缩,双腿不由自主地盘上来。
  无敌的天鹅玉女倒在爱人也是仇人的怀里,她并不相信是真的,她的目光中充满怀疑,但一动不能动,身子象掉进冰窖般寒冷,这决不是假的。她开始领略到死亡的滋味,她杀别人的时候,从没有这种感受。
  文江河看见马兰的脸上的每一根肌肉都有悲哀乞求之色,她无论如何也不想与自已分开,连心跳加快的声音自己都听见了,是那么软弱,那么娇柔,再冷酷的女人,在男人怀里也是驯服的,这一点谁也不能否定。
  文江河只要手一点,马兰就会死在自己的怀抱里,他打心眼里恨透了这个卧底者,这个杀人狂,可是他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因为马兰哭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像一颗颗断线的珍珠,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实在无法杀一个正在流泪的女人,尽管这个女人给他带来了许多灾难。
  男人的心看去是硬的,实际是很软的。女人的心有的是软的,有的却是很硬的。
  树林里死一般寂静,从松江河方向吹来的寒风,象刀一样从两个人身上划过。
  时刻跟随文江河的白尾海雕从空中飞下,在两个人头上盘旋,它看见主人和一个女人紧紧地拥抱着,似乎在甜甜蜜蜜地接吻,而地上又丢着两具尸体,它竟不知所以然了,它突然发出一声尖利而又茫然的长啸,似乎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文江河被白尾海雕的啸声惊醒了,只有他知道这吻中没有丝毫甜蜜,而充满了死亡的悲哀。他好不容易把脸从马兰的脸上移开,瞬间梅有刺和梅香的尸体进入了他的视野,这再次点起他复仇的火焰,他说道:“你欠的人命太多了,我不杀你,天地不应啊!”
  马兰脸上突然一笑,用很娇媚的声音说道:“让我死在你的怀抱里吧,这样死也是快乐的。只愿你每年到清明节,能给我在天之灵烧一柱香,撒几朵花,就像你师父长白天君对待天池宫主辛银铃那样,我就冥目了。”
  文江河是多情的人,他说道:“我会料理好你后事的。”
  他流着眼泪,在极其悲痛欲绝又充满柔情蜜意的气氛中,伸出手,用指点穴将马兰击死。
  顷刻间,这世界上最美丽,也是最歹毒的女人香消玉损了,她满足了自己的愿望,死在了所爱的人的怀抱中。从山神庙方向奔来一大群人,他们都亲眼目睹了这悲壮的一幕。
  惊飞的乌鸦发出难听的呱狐啼叫。
  文江河抱起马兰,一言不发地她把放到梅有刺身旁。第一个冲上来的是司马冬,他看到了梅有剌和梅香的尸体,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爱的女人,一个是爱着自己的女人,现在,她们都躺在地上死了,他不由伤心地大叫起来道:“这是天鹅玉女又一罪孽啊!”
  冷若冰扑到马兰的身上,发出悲伧而又揪心的尖嘶:“孩子,妈妈应该替你死啊,这全是妈的罪孽啊!”
  文江河一见冷若冰,便气直冲脑门,都是这个女人害得马兰失去人性,成了杀人魔头,是她使自己陷进了罪恶的情网之中。文江河又恨又羞,将手中的断剑猛地朝她头上砍去,飞剑快如闪电,他厉叫道:“你也得死!”
  此时,一只手比闪电还快地伸过来,擎住了文江河的手臂,那人说道:“茫茫大地,苦海无边,只要回头,不计前嫌。这位施主已有悔过之心,愿随母亲归隐山林,就手下留情吧!”
  文江河见独行和尚相栏,只好住手。独行和尚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道:“得饶人处且饶
  人,不该杀生时不杀生。”
  汤飞燕、摇心婆婆呆呆地望着这阴森而又不幸的场面,谁都不说一句话,他们在暗暗地叹息,心里非常难受。震关东心里凄然,眼中含泪,他对西门赛雪说道:“你劝劝文哥哥,赶快处理后事,离开这儿吧。”
  西门赛雪走到文江河身边,轻声说道:“这里的事已经了啦,把几位姐姐的尸体埋了,我们走吧。”
  文江河跺脚顿足道:“我要找那太上天尊去算帐,这都是他一手导演的悲剧,他是罪魁祸首。”
  西门赛雪说道:“那老贼已经走了,总有找他讨还血债那一天。”
  文江河用手中的断剑在地上掘起坑来。
  众人也都动手,他们很快地将梅有刺、马兰、梅香尸体埋进去,再堆起一个坟包,立了一块无字之碑。
  文江河跪在坟前,脸上充满不胜悲痛之情,他双手合十说道:“你们的灵魂已经升天,再也不会有争斗和烦恼,到了清明节和春秋忌日,我一定给你们烧香并撒鲜花。至爱纯情不会磨灭,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发出了叹息。
  文江河站起身来,将马兰使用过的半截冰剑,连同自己的雪剑一块背在肩上,和大家一块离开了树林,离开了这些爱过的恨过的女人。他知道前面的路很远,每一步都有腥风血雨,江湖永远不会平静。
  白尾海雕发出激越雄壮的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