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水多少年来自恃无敌,现在可是有了对手。
冷若冰忽然看见地上有具尸体,那是文江河和马兰杀死的萨满,那面孔好熟悉,她认出来了那是同门师兄,女真人哲尔德,他开膛破肚而死,这怎能不令她心惊胆颤。她们之间还曾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并且生了一个女儿,他们已经分手快二十年了,谁知竟是这样相见,她好不伤感,她的精神无法集中,那宽大的袖子被司马冬的折扇扯开,露出了手臂,她的手腕子上有排很深的牙印,是从小咬的,否则决不会如此清晰。
她一时伤感加焦急,提不起真气,虽没受伤,但那比手臂还重要的袖子被扯开了,它已无法放毒和射夺命针了,她只好身子朝后退去,再也没有力量抵抗了。
这时司马冬和摇心婆婆几乎是同时出手,折扇宛如利刃劈下,紫杖疾如巨雷击下,二者不约而同地击向冷若冰的致命要穴。
就在这时,贫道人影从天而降,那人影只用手一拂,司马冬的折扇和摇心婆婆的紫藤杖就好像被吸住般,一动不能动。众人这才看清来者是个白发女人,看上去足有八十多岁,可她的动作灵活,轻功绝高,怎么来的,无人知道,她是文江河的师姑汤飞燕。
心婆婆问道:“你是谁?”
汤飞燕道:“你不用问是谁?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我在江湖行走时,你还没出世。”
在场的人谁都不认得这个世外奇人。
司马冬不服气地说道:“我们是在杀仇人,老前辈为何要阻栏?”
汤飞燕说道:“我有话要问你要杀的人,问完了有什么事再说。”
冷若冰以为必死无生,没想到被陌生人救了,急忙说道:“前辈,你要想知道什么?”
汤飞燕眼睛落在冷若冰的手腕子上的牙印上,说道:“我问你腕子上的牙印是那来的?”
冷若冰说道:‘“那是天生的。”
汤飞燕眼睛一亮,说道:“你今年多大岁数?”
冷若冰惊奇不已,多少年来没人问自己的年龄,自己也从不说自己的年龄,她最讨厌的是有人问自己年龄。这是要干什么?她本不想回答,可陌生人手一拂就能挡住击下的兵刃,武功是深不可测的,她只好说道:“六十一岁。”汤飞燕脸上出现了激动之情,又问道:“你的父母是谁?”
冷若冰只能如实回答道:“我不知道是谁,从小被天池宫主收养,大了之后又投奔别的门派,谁也没告诉我自己的身世。”
汤飞燕老泪纵横,声音呜咽,一把抓住冷若冰的手腕,叫出声道:“孩子,你是我那苦命的孩子。”
冷若冰的功夫相当精纯,虽然败落,可还是闪电般躲开,她不想被抓住。
常言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冷若冰躲得快,汤飞燕抓得更快,冷若冰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抓住了。她只好反问一句道:“谁是你的孩子?”
汤飞燕说道,“你就是,决不会错,那牙印是我亲口咬的,就是为了万一有见面那一天好相认。你的年龄也正好,你长得又很象我。”
大家看看汤飞燕,又看看冷若泳,二人真是出奇的像。汤飞燕哭着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并说出被文江河救出石窟的经过。
冷若冰似信非信,六十多岁了,从天而降一位妈妈,她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接受。
汤飞燕那由辛酸、痛苦、悲哀和仇恨酿造了六十年的泪水象泉水似地喷涌不止,说道:“孩子,你的父亲王著用铁锤击毙奸臣阿合马时被枢密副使孛罗杀害,当时年仅二十九岁。这孛罗把我送给伯颜为妾,我誓死不从,才被伯颜关进石窟要活活折磨死,苍天有眼,我非但没死,还活得不错,终于我们母女有了团聚这一天。”
冷若冰还是不开口认这个妈。
汤飞燕这时把手松开了,脸上出现了愤怒之情,叫道:“孩子,你认为我说的没有证据,妈可以告诉你证人就在这抚松城。我已经见过那黄袍金冠的老人,他就是一度权可倾国、富可敌国的伯颜,他居然穿起皇帝穿的龙袍,戴起皇帝戴的金冠来。待娘找到这老贼时,让他证实我说的是真是假。”
一直站在冷若冰身旁的摇心婆婆没想到冷若冰会有这样凄苦的身世,倒有点可怜她,但一想起丈夫死在她的手下,仇恨便涌了上来,她说道:“你这个认贼为父的东西,多少年来就替伯颜充当爪牙,江湖中不知多少英雄豪杰被你所害,今天我非取你命,报仇雪恨不可!”说着紫藤杖举起,不容分说地朝冷若冰击去。
一直旁观的独行和尚突然从手上飞出个一玉球,玉球正好将紫藤杖磕开,玉球磕开紫藤杖后又反弹回和尚的手中,
他说道:“这女人是该杀,可是看在这位失去女儿的老施主面子,还是手下留情吧,应该相信老施主会让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恶人如果成了善人,比善人还会善良。这样母女能够相聚,享受天伦之乐,再不危害江湖,岂不是武林一大喜事。”
汤飞燕合掌说道:“多谢大师的成全。”
独行和尚说道:“据贫僧所知,花联教就是伯颜所建的一个组织。他在当权期间搜刮了无数金银财宝,还总领了蒙古、钦察、罗思诸卫亲军,他把大权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他还在自己的家乡蔑儿乞惧部私养了十万铁骑兵,只有他本人可以调遣,皇帝都不能使用。他信奉西番的婆畀畀,有一次婆畀畀说他将死在汉人手中,于是他重申汉人不得执持军器,发出杀光汉人五大姓张王刘李赵的命令,有许许多多五大姓的人惨遭杀害。同时他抢走了五大姓人两岁以下不懂事的小女孩,他把这些小女孩养在花联峰的一块领地中,四周用私养的重兵把守,用恐怖手段将成千上万不知父母是谁的女孩养大成人。”
摇心婆婆问道:“伯颜一生妻妾无数,荒淫至极,养这么多女孩干什么?”
独行和尚说道:“伯颜的妻妾比皇帝还多,睡觉的女人每天换一个,不得重样,当然要从中选最美的女子供自己用了。伯颜始终有当皇帝的野心,他知道,成吉思汗的子孙虽一代不如一代,可不会让位于他,他只能设法篡夺。他的势力极大,可皇室势力也不小,每个王子都有一伙党羽,相当多军队。每个公主也让尉马控制一些重要部门,掌握财政、交通等大权。王子间争夺皇位的斗争非常激烈,他们互相残杀,互相猜疑,有时一年换几个皇帝,朝廷充满了血。”摇心婆婆说道:“皇室斗争越激烈,对伯颜纂权不是越有好处吗?”
独行和尚说道:“这也不见得,因为皇室之争是内部之争,如果外人想夺取皇位,内部之争就会成为次要,联手保卫自家的江山成为大事,这是维护既得利益,谁都得尽全力。元朝已有几十年历史,其实力一时难以动摇,所以伯颜轻易不能动手,要把皇室的势力一点点削弱,并且借刀杀人。于是他推戴元顺帝即立,以新皇帝之名,杀掉了好几个王子、皇后和权臣将这些人的权力归为己有。”摇心婆婆说道:“讲了半天,这些与在花联山里养女孩有什么关系?”
独行和尚道:“当然有关系了。伯颜要当皇帝,必须掌握军队。如果把私养的军队调来,皇室的人一眼便可看出是要兵变,肯定会全力反击,一失败,将被灭门九族。把这些女孩调进京城,就不引人注目了。权贵们一个人拥有几百几千女人在当朝并非什么新鲜事。而这些女孩从小便开始学武功,并进行的是忠诚于伯颜个人的教育,他把她们牢牢地控制在手里,这些人,大的三十来岁,小的十八九岁,正值年轻力壮,完全可以当军队使用。而冷若冰是婆畀畀的弟子,精通西番的武功和毒术,便被派来担任这些女孩子的师父,她调教出许多高手,几乎从不在江湖露面,为的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摇心婆婆说道:“花联山在大都附近,而这些女子到抚松来干什么?”
独行和尚说道:“当然有极重要的事了。前几年,伯颜经过长时期的努力,巳将皇室的势力一点点削弱,皇室的力量已到无法与自己抗衡的地步,他开始准备要篡夺皇位,于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专横咨权,一手遮天,但他正要找个借口将兀顺帝废掉后自己登基时,兀顺帝先行了一步,不是靠皇室的力量,而是靠伯颜的弟弟马扎儿,还有伯颜从养小养
大的亲侄脱脱的手,顺帝突然间将他的官职罢黜,并让马扎儿接替了右丞相职位,不久又让脱脱替代了马扎儿,把他永远排除在权力层之外,他成为了一个庶民。他虽然受挫,但皇帝梦还在做,他要用私养的军队和那些女孩的武力夺取皇位。他需要《舆地图》,那图是夺取江山必备之物,但多少年来他也没搞到手。于是他便从花联山选了几百名武功出众的女孩,成立了花联教,由冷若冰的女儿担任教主,悄悄地来到抚松,开始了阴谋夺取《舆地图》的活动。”司马冬突然问道:“这些暗道是什么时候修建的?”独行和尚说道:“少说也有六七十年了,当时伯颜领兵打仗,抢劫了无数金银财宝,故在家中不安全,又不能随身携带,于是他就派军队修建这些了暗道,用来屯积财物,然后将修建暗道的兵丁全送出去与外邦打仗,那些人都死在了海上,以后,就再也没人知道了。这些女孩儿一到抚松,为了不引人注意,便住进了暗道。因冷若冰曾是天池宫主的门下,她便按天池宫七仙女的方式,分为七个宫,每个宫以衣服的颜色为名称,委任了宫主。”摇心婆婆问道:“大师怎么知道这么多情况?”
独行和尚哈哈大笑道:“常言道没有不透风的墙。贫僧在大都云游,正巧一个老者被几个大汉追杀,眼看就要没命,被贫僧救下。贫僧问方知那老者是伯颜的管家,巳经跟随伯颜几十年,伯颜给了他五万两银子,让他告老还乡。没想到在途中被伯颜的侍卫追杀,因为他知道的事太多,伯颜怕泄露出去,要杀人灭口,老者很是愤慨,向贫僧讲述了知道的一切,也就是刚才所说的内容。”
冷若冰知道只有承认汤飞燕为母,方能活命,在生存的欲望下,她勉强叫道:“妈妈,我有了妈妈。”
汤飞燕问道:“伯颜现在哪里?”
冷若冰说道:“伯颜本想和我的女儿成亲,可我的女儿一时脱不开身,他就走了,去吉林处理乌绿达的后事去了。”
汤飞燕说道,“你的女儿多大年纪?”冷若冰说道:“十九岁。”
汤飞燕吼叫道:“十九岁嫁给一个九十岁的老贼,你这当妈的还是人吗?这是把鲜花插在牛粪上。”
冷若冰说道:“伯颜是太上天尊,想要我的女儿当娘娘,孩儿不敢违抗啊!”
汤飞燕说道:“我那外孙女现在哪里?”冷若冰说道:“她和文江河在一起。”汤飞燕说道:“你说是那个马兰?”
冷若冰说道:“不错,但不是真的名字,她只是顶替了天池宫紫衣仙子的名字,她叫天鹅玉女。”
司马冬、西门赛雪惊讶得叫出声来。震关东、独行和尚也都把嘴张开了。
条人不眨眼的天鹅玉女竟是文江河的妻子马兰,她又是伯颜的娘娘,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儿。
汤飞燕说道:“我明白了,你是在美人计要把《舆地图》弄到手,这招太阴损了。那天鹅玉女已经嫁给了文江河,当初我一看就不大对劲,我那师侄果真要被情所毁。”冷若冰叫道:“我那女儿的任务是卧底,怎么能嫁给文江河,这违反了规矩,要杀头的。”
汤飞燕说道:“少男少女在一起,如干柴和烈火在一起,风一吹,多大的火烧不起来。走,找他们去。”一行人都跟着汤飞燕进了树林,去寻找文江河和天鹅玉女。
第98章报仇雪恨正邪分明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