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甚么?”帕尔马睁圆双眼向他眼前的人吼了起来:“你说德尔特布城的分行被毁了?”
在他眼前的瘦子不安的拿出手帕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是…是的,根据情报,是被那些老板你下令追击的人给毁的…”
“你给我住口!德尔特布城的负责人究竟是哪一个饭桶?”
“是…是三姨太的侄儿…阿…阿伦多…”
“阿伦多?混帐!为甚么那个饭桶会在那儿当负责人?”
瘦子颤抖着把口水吞了下去:“我…我不知道…”
“你给我出去!叫史特给我查个清楚,究竟是哪个笨蛋委派那个混帐去德尔特布城的,还有告诉他一声,如果他查不出来的话,他这个总管就别不必再做下去了,死人是不必做事的!你给我听懂了没有?”
“是…是…是…我立刻去…”在帕尔马的咆哮下,瘦子几乎是抱头鼠窜地从帕尔马的书房逃了出去,但他才跑出几步,帕尔马的咆哮声已再度响了起来:“连勒,给我回来!”
连勒吓得脸都白了,但他还是心惊胆跳地跑了回去,只见帕尔马一脸凶狠地瞪着他看,看得他连站都站不稳地在那儿直发抖,深怕帕尔马一个不高兴下,就下令把他给宰了,他跟随了帕尔马十多年,可以说是最清楚帕尔马那喜怒无常的脾气了。在他正处于气头上的时候,你最该做的就是尽量保持沉默并全力地遵循他下达的命令去办事,不然的话,你的大好脑袋就得随时准备搬家了,这当然不是甚么可以令人愉快的事,尤其连勒只要一想到正在家里等待着他回去庆祝生日的小孙女,还有他最爱的妻子,以及争气地成了一位骑士的儿子以及他贤淑的媳妇,他就更不想死了。
非得活下去不可!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愤怒的水牛而丧失他和家人渡过的美好时光呢?当然不可以!
所以就算他知道和一头水牛沟通有多困难也好,他也得毕恭毕敬地向这头水牛躬身折腰,反正就算这种工作再怎么累,怎么乏味都好,都不会比那些正拖着真正的水牛耕田的农民累吧?何况他赚的钱还比那些愚蠢的农民多了不知多少倍……
“连勒…”帕尔马冷沉沉的语气使连勒听得全身一震,他知道他的主子现在终于已经已经冷静下来了,不过他更知道-这种时候的帕尔马危险得已不像是头水牛,倒像是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他该不会把给我宰了吧?我可还不想死啊……
看着那自然地从连勒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恐惧,帕尔马满意地笑了起来,当他发现连勒的恐惧竟然随着他的笑意扩大而不断提昇时,他不禁笑得更乐了,而且乐得几乎就要捧腹狂笑起来。
虽然口头上不说,不过他其实是非常喜欢这个手下的,不因为他聪明能干,不因为他处事圆滑,不因为他懂得讨他欢心,不因为他忠心耿耿,那究竟是为了甚么呢?
说出来只怕没有人会相信,他之所以喜欢连勒,全只因为那自然地从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恐惧,那种因为害怕而打从内心产生出来的深深恐惧。每当他看着这样的一对眼神时,他都会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操他人生死于手中的神只般,让眼前的人只能像头狗般臣服在他的脚下;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会觉得自己真正地脱离了他在许久以前,必须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卑微生活,真正地醒觉到现在的他是希顿商会的首领-帕尔马.希顿,一个连各国使者都得看他脸色做人的人!
“请…请问你还有其他吩咐吗?”
连勒的声音让帕尔马猛然回过神来,只见他深深凝视了连勒一会,才淡淡地道:“去叫史特给我查查,在我的商会里究竟还有甚么人是没有经过我亲自委派就到外地管事的,叫他列一份名单后给我呈上来,里头还要清楚写明是哪个混帐让他们去了,告诉他,只要往后被我发现里头少了哪一个名字,我都要他提着头回来见我!”
看着连勒匆忙冲出门去的样子,帕尔马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但他没多久便沉默下来,毕竟还有许多事正等着他去处理呢。
“美娜.格恩斯…”这时帕尔马的眼神就像火焰般燃烧起来:“不管有谁阻拦也好,我也一定要你掌握在手中!”
约克兰懒洋洋地打了个任谁都听得出他已经疲倦得到了极点的呵欠:“唉…我们究竟还需要多久才能越过这座鬼山啊?”
美娜用温柔的笑声回应道:“应该快了吧…”
约克兰听了先打了两声哈哈,然后才唉声叹气地道:“在这时候还能有这么乐观想法的人还真的是非常幸福啊…”
走在前头的肯迪难得地没有回过头来为约克兰这挖苦美娜的话反驳几声,因为现在的他根本已沮丧得说不出话来了。
十天了,自从他们在十天前循着克洛克河进入这座克洛克矿山以来,他们就像受到命运女神们的诅咒似的,一直和好运擦身而过,先是他们请来的导游竟然会在夜晚起来撒尿时,不小心地从山坡上摔下去,就这样地一命呜呼了,而他们到现在也依然搞不懂那个自称‘经验丰富’的老导游,为甚么要在三更半夜里跑到山崖边去撒泡尿,而不随便地在他们露营的地方附近随便找个地方解决算了?
如果只是导游死了,那其实还算不上甚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他们循着原路走,一直到他们回到他们聘请导游的村子,再重新聘请一个新导游带路就好了,可是他们偏偏就在回程中遇上为了帕尔马悬赏的奖金,而找上克洛克矿山来追击他们的赏金猎人们,而且在这众多的赏金猎人里,偏偏又有不少武艺高强得就连约克兰也觉得难缠的对手在,导致他们当场混战了大半天后,才能仓惶地逃出这些赏金猎人的追杀范围外,之后他们才恍然发现:他们所带的一切粮食和杂物,都因着那场混战而掉个干干净净,甚至就连美娜带在身上的钱袋,也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盗贼趁乱抢了过去,使他们在一夜之间变成和乞丐没有多大差别的穷鬼,要不是钱无法在这种地方买到任何东西,约克兰真想回去找那些人大杀一场,然后再从他们身上捡一些钱回来。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其实他们还是足以庆幸的,毕竟他们三个人可都还安好地活着,不是有一句话说“人只要还活着,就仍然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吗?而且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被迫在野外流浪觅路的日子,眼前的这点苦难又能算得了甚么?当然,当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原来他们当时的想法究竟有多天真……
他们很快地发现,原本收藏在美娜的背囊里的地图,竟然因为美娜曾被敌人打入水中,而成了一堆被约克兰称为丢在水中煮了三天而煮糊了的剩菜,‘剩菜’上标记的一切也因此而变得模糊不清,连东南西北都无从辨认出来,结果约克兰一气之下,就顺手把它丢进了他们刚生起来的火堆中,在其他人都没有心情向它施出援手的情况下,它就这样地从火焰里消失了…
“地图没了,没关系!只要我们饿不死,不管我们在这座山里兜上几天也好,我们最终也是能找到出路的。”这就是约克兰在他把那张地图烧掉后发出的豪语,但是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他很快地发现了他当初说的话,其实究竟有多不智。
根据他们以往的经验,就算他们再怎么走投无路也好,只要一座森林里有野果,有野兽甚至魔兽,再加点小溪流水,他们要活下去就全然不成问题,甚至还有可能循着水流的方向走出这森林外。
严格来说,这想法是没有错的,甚至没有多少被人推翻的可能,除非有人真的倒霉得撞进一个没有野果、没有野兽、就连飞鸟和魔兽的影子都摸不着边,而且就连水流声都听不到的森林里,那这种想法就有被推翻的可能,不过会碰上这种事的人,大概也真的是倒霉透顶了吧?
不过约克兰等人今天偏偏就是遇上了这种倒霉透顶的事,由始至终,他们除了曾因为误判,结果吃下一堆导致他们泻了两天两夜的毒菇外,就甚么可供食用的植物都看不到了,这座森林不但没有半点飞禽走兽,甚至连最喜欢躲在山里伤人的魔兽,都吝于将它们的影子展露在这些旅人之前-唯一的例外就是他们曾在某个矿坑里,看到一头正伏在一堆耀眼的财宝上呼呼大睡的黑龙,不过肯迪和美娜很快的就把想要往那头黑龙扑上去的约克兰给拖了出去,这才免了他们可能葬身于这座矿山里的命运,只不过在某个方面来说,他们现在的情况其实也不比被黑龙拿来果腹好上多少……
至于流水方面就更不必说了,如果你以为命运女神总是会在绝境中赐给她的子民们一道曙光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至少到目前为止,约克兰等人除了命运女神的诅咒外,从来都不曾接受过任何命运女神所给予的恩惠,除了早晨的露水和由美娜催动精灵所制造的水外,他们就连半点雨滴都没沾过,更别说是那种会在他们眼前从上流往下流流去的液体了……
“天黑啦?”约克兰又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才找个地方坐了下来:“那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好了…”
没有说话,其他人都默默地随着约克兰坐了下来,当他们刚才发现他们又回到他们昨天留宿的地方的时候,深沉的疲惫立时支配了他们的心灵,使得他们连说笑的心情都失去了,唯一剩下来的,也只有那难堪的沉默……
“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啊?”随着天色逐渐黯淡下来,约克兰终于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只可惜他唯一收到的回报,也只是那难堪的沉默……
虽然天色正逐渐地黯淡下来,但这三人却没有人愿意主动过去生火,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有没有生火根本已不是那么重要的事了,因为就算他们把火给生起来了,也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帮助……
良久,约克兰的声音终于再度从众人之间响了起来:“当初真应该去学召唤魔法才对,这实在是全天底下最实用的魔法了。”
过了一会,美娜才幽幽地回了一声:“为甚么?”
他们又等了一会,约克兰才终于回答道:“那时我们就不必再怕迷路时没有食物吃了嘛…”
其他两人听了以后只是各自嘿嘿、呵呵、哈哈地强笑几声,然后就再度回归沉默之中。
月光从枝叶之间洒在无力地各自躺坐在地面的四个旅者身上,构成一副美丽圣洁的画面,仿佛天使正在超渡世人似的,只可惜在场的四个人此刻都已经失去了欣赏这一幕画面的心情,对他们而言,大概能和死神见面才是最值得鼓舞的事吧?
良久,良久,久得连他们都对时间感到麻木的时候,他们终于昏昏沉沉地分别进入了那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梦乡中,大概也只有在那个地方,他们才能得到他们此刻正打从内心渴望得到的东西吧……
当食物的香味老是在美娜鼻头徘徊不去的时候,美娜终于也醒了过来,同时也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被人用绳子捆着,无法动弹,不由脸色大变。
“嗨,小妞,你可总算醒来啦?要不要陪我们一快进餐呀?”
美娜循声望去,只看到一群人正在篝火旁烤着食物,美娜更认出其中几个人就是曾在路上和他们交手的赏金猎人,而约克兰和肯迪两人则同样遭到了被敌人们五花大绑的命运,动弹不得地伏在地面,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们究竟醒来了没。
“说起来我们也真是有够幸运的,一大伙人被那头黑龙扫荡乾净,就只有我们还没有死,而且迷路之下竟然还有本事找着你们,偏偏你们又睡得像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哈哈,上天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没错,否则要是打起来的话,恐怕我们就得被你们痛扁一顿了,现在自然是完全不同的局面。”
“对了,我们应该怎么处置那几个家伙才好呢?帕尔马大人要的只是这小妞而已,带着他们过去也没有甚么好处吧?”
“说得也是,要带着他们上路也是挺麻烦的,嗯……甘脆就把他们宰了吧。”
“不行!”美娜用她那嘶哑的声音叫出声来:“要是他们被杀了,我就立刻自杀给你们看!”
“喂喂,那小妞说要自杀哩,你们怎么看?”
“当然不可以让她死,要是她死了,我们还收甚么赏金啊?”
“可是我们又应该怎么做呢?放着他们在这里饿死似乎不太好吧?”
美娜听了只觉得有点哭笑不得,这些人刚刚才说要杀了他们,可是转过头来却说让他们饿死不好,真是有够奇怪的一群人,可是他们今天偏偏就是栽在这些人手下,真是想想也让曾从许多比这些人还要强悍不知多少倍的敌人手下逃出生天的美娜无奈地叹了一声,心中泛起早知如此倒还不如在敌人兵强马壮时被逮比较好……
“来,小妞,吃点东西吧。”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拿着一块烤鸡走到美娜身前让她咬,嘿然笑道:“你也真够辛苦了,躲了那么久,最后还不是一样得落到我们手中?”
美娜有气无力的道:“你们只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而已,有甚么值得骄傲的?”
“谁说这不值得我们骄傲的?”一个胖子打雷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管实力再怎么强,智慧再怎么高的人也好,只要没有运气的话,最后也得栽在没有实力又没有智慧的人手里,更何况我们既有实力,也有运气,往后一定能成为大人物的。”
要不是美娜现在正在咀嚼食物的话,她肯定会因为那胖子的话而笑出声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吟唱魔法的话,单凭她一个人已足以将这些人清扫乾净,亏他们还敢在这里自吹自擂,真不知道他们的脸皮是甚么做的。
当美娜将口中的食物全吞下肚子去后,她又从那高大男子的水壶中喝了一口水,才道:“那么你们要怎么把我们带去领赏金呢?你们不是和我们一样迷路了吗?”
“迷路是小事,反正已受到命运三女神祝福的我们是一定可以成功地从这里离开的!”
美娜瞠目结舌下,最终也只能轻叹一声,说道:“希望如此吧…”
“那么我们究竟该怎么解决那几个家伙啊?”
“当然是由你们扛着他们一块回去了…”
“慢着,为甚么非要我们来扛不可?你自己就不能动手吗?”
“我又不像你们那样有着一身的蛮力…”
“我不管!总之先来抽签再说…”
美娜哑然看着眼前的人兴高采烈地抽起签来,不由又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
“滴答滴答…”
当第一声水声响起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直到那水声一直持续不断地响起,而且凉意也终于落在他们身上时,所有人立刻欢呼出声,就连美娜也不例外,毕竟这可是他们入山以来第一次下雨,而那些人也立刻准备容器来盛雨,反倒没有人注意到正被绑在一旁的美娜张口说些甚么,等到他们终于发现的时候,一切也已经太迟了。
“四方的水为我聚集而来,助我切割阻拦着我的事物,水流刃!”
只见在美娜身旁的雨水化成了一条细薄的水刃,迅速地将缠在美娜身上的麻绳割断,而美娜也立刻吟唱起下一个咒文,只不过她现在并不是为了切断绳子,而是对付敌人了。
“追求温柔
安祥宁和的水精灵啊,
谨以吾身,
供汝栖息,
吾之形态即为汝之形态,
吾之敌人即为汝之敌人,
谨以你我相合之力,
将吾之仇敌化为无形,
怒浪咆哮!”
由于正在下雨,使美娜聚集起水元素来也格外轻松,转眼间一股巨浪已迅速成形,更舖天盖地的往那些人席卷而去,这时的他们正因为听到浪声而转过头来,才发现那比人还高的浪潮正往他们扑来,不禁都惊呼出声,接着就被浪潮迎头盖下,转眼间就被冲了出去,才因为撞在树上而摔倒在地面,翻个白眼就昏死过去。
美娜正轻松地呼了一声,才发现约克兰等人同样也被她以魔法制造出来的浪潮冲了出去,而肯迪更是被冲得高高地挂在树上,使得美娜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你似乎玩得很开心啊…”
当说话声响起的时候,美娜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来了一个人,他的脸上有着一道从左眼上延伸至下巴的巨大伤疤,留着满脸浓密的胡须,虽然身上穿着的是普通的布衣,而且也懒洋洋地叉起双臂靠着树干站着,然而强烈的存在感却告诉了美娜: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美娜悄悄地将她护身的匕首握在手中,戒备地道:“你是谁?”
那人轻轻地笑了起来:“你拿着那把小刀,是有打算和我交手吗?”
美娜脸上一红,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下去:“这得看你是怎么回答的了。”
“倔强的女孩。”那人呵呵地笑了几声:“只可惜你是个魔法师,而我却是个武术家。”
美娜心中一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个!”
那人才刚把话说完,美娜已觉得一阵痛楚从小腹上传来,登时就昏了过去。
当美娜再度醒来的时候,她不仅再度被人五花大绑起来,嘴巴里还被塞了布条,让她再也无法吟唱咒文,约克兰等人也依然被捆绑着地伏在地面,看起来连半点清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至于刚才的那些笨蛋,则不知为何消失得一乾二净,仿佛逮住他们的本来就是这个将她打昏的男子而不是那些笨蛋似的。
“你醒啦?”美娜才刚醒来,那人已转过头来望着她:“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才好,毕竟你的匕首已经被我收起来了,你的伙伴们也一直都在沉睡,看来是无法带给你任何帮助了,对了,你的同伴是被那些笨蛋的药弄得昏睡过去的,看来没有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醒来了…”这时那人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当然我还没有笨得打算带着这些祸患一块上路,更不曾想过要让这些可能会威胁我的安危的家伙继续活着,别想拿你的生命来威胁我,我有办法超过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你吃尽苦头,而且健康的活到我领到那些赏金为止,明白的话就少挣扎吧,至少这还可以让你少吃一点苦头,明白吗?”
泪水忍不住地从美娜眼眶里夺眶而出,虽然极不甘心,但她现在真的是完完全全地无计可施了。
“知道我为甚么不早把他们都给解决掉吗?”那人用着温和的声音继续说道:“因为我想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伙伴究竟是怎么死的,这可是一种不错的享受,不过你可千万别把你美丽的眼睛关起来哦,否则我就会慢慢地把他们折磨到死,明白吗?”
美娜被绑着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虽然这个人的声音是那么温和得好像连一双小虫都不愿意踏死似的,但他说的话却是那么地让人不寒而栗,而他也仿佛十分欣赏美娜此刻展现出来的畏惧似的笑了一下:“对了,我似乎是忘了自我介绍了,你可以叫我艾斯,不过同行的人都给了我一个‘泣血死神’的外号。”
看着美娜露出疑惑的眼神,艾斯不由一笑,竟然耐心地为美娜解释起来:“我想你应该听过赏金猎人公会,也应该知道赏金猎人是以追捕通缉犯和被悬赏的人而领取赏金维生的人吧?那么你有听说过赏金猎人公会是怎么把工作拿来分类的吗?”
美娜茫然地把头一摇,艾斯便哈哈地笑了两声,继续道:“其实很简单,赏金猎人会根据资料来将被悬赏的人们分级,然后把他们的资料分别贴在白红黑等三种不同颜色的布告榜上,所以我们又帮它取了白榜红榜和黑榜这三个名字;名字被列在白榜上的人,就是因为实力不强,或者悬赏金额不高,所以被赏金猎人公会列为追捕价值不高的废物,名字被列在那儿的倒霉家伙,通常都是初出道的赏金猎人拿来练习的对像,死上几百个也没甚么了不起的;至于红榜则是被赏金猎人公会列为重点追杀目标的通缉犯名单,虽然名字被列在那儿的家伙,通常都拥有不弱的实力,但他们的悬赏金额一样也高得吓人,随便宰个红榜通缉犯回去,都可以让我这种人享用好久了,想想看,那可是一笔大钱财啊,所以只要自认为是一位真正有资格的赏金猎人,都会喜欢拿名字被列在红榜上的家伙们来开刀,也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一般都把红榜称为‘热门工作表’,就是每个赏金猎人都想完成的工作的意思,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虽然不明白艾斯为甚么要向她说这些东西,但美娜还是把头一点表示明白,而艾斯竟然也因此而露出几分满意的神情:“很好,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聪明而且漂亮的女孩了,那么现在就让我来继续解释我还没有向你说到的黑榜吧,和白榜红榜比起来,所谓的黑榜可就不得了啦,差不多所有名字被列在上头的,都是悬赏金额至少得用百万金币来计算的大家伙,虽然现在名字会被列在黑榜上的只有二十九个家伙,不过这二十九个家伙的本领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即使派出一个军队出去,也未必能抓着他们,对一般的赏金猎人来说,他们更是怎么都不可以扯上关系的噩梦,那么你应该明白了他们的实力究竟有多高了吧?”
“那么赏金猎人公会里难道就没有人可以对付得了这些名字被列在黑榜上的大家伙了吗?错了,你会这么想就错了。”这次艾斯没有等美娜做出反应,便已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赏金猎人公会把可轻易地将红榜通缉犯抓住的五十位赏金猎人,列为所谓的红榜猎人,在我们心里,只有那些名字被列在黑榜上的家伙们,才有能力打垮这些红榜猎人,所以你现在应该了解这五十位红榜猎人究竟有多强了吧?”
艾斯在怪笑声中站起身来:“那么到底是红榜猎人比较厉害,还是那些黑榜通缉犯比较厉害呢?难道像我这种没有被列入红榜猎人的赏金猎人,就没有办法击败那些黑榜通缉犯了吗?错了!再过几天,我就要让所有人知道,即使是我这种没有被列入红榜猎人名单里面的赏金猎人,也一样有本事可以捕捉那些黑榜通缉犯,你知道我为甚么要向你说这些吗?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可以了解我的心情的,对吧?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把那个被人称为‘黯夜魔人’的家伙从这座山里揪出来了,那时全天底下的人都会明白,在赏金猎人公会里拥有最高实力的,其实并不是那些不敢找黑榜通缉犯交手的红榜猎人,而是我,‘泣血死神’艾斯!”
这时艾斯随手将美娜口中的布条拿下,换上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说道:“我看得出你有话想问,说吧,只要是我能说得出答案的,我就一定会回答你。”
艾斯那突然从狂热中恢复平静的模样只让美娜看得心中一悸,但她依然鼓起勇气向艾斯问道:“既然你的目标是那位名字被列在黑榜上的‘黯夜魔人’,为甚么你还要插手来对付我们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艾斯在温和的笑容中将布条塞回美娜口中:“一来我是个赏金猎人,而你们是被帕尔马悬赏缉拿的人;二来我也需要有人见证我是怎么抓住那家伙的;三来我不容许你们在这座山里东跑西窜的,白白给他增加逃走的机会,明白了没?如果已经明白的话,就乖乖地坐在这里,等着接受你们的命运吧。”
“美…娜…小…姐…”肯迪终于醒了过来,可惜却无助于改变此刻的局势:“发…生…甚…么…事…了?这…个…人…是…谁?”
艾斯表示惊讶地哦了一声:“没想到你的意志力还挺强的,竟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看来那些麻药的药效也没甚么了不起的啊…不过没关系,既然你已经醒过来了,就请你为我的生活带来一点点乐趣吧,你们这些圣灵骑士不是老在口头上说你们是奉行神的旨意来解救人民的吗?现在我也需要你的痛苦,来满足我的快乐,作为一位伟大的圣灵骑士大人,你应该没有拒绝我的立场吧?”
“你…想…干…”神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肯迪只来得及说出几个字,一声惨呼已经取而代之地从他口中响起,剧烈的痛楚,使他的精神完全恢复过来,但却只是让他对那阵痛楚体会得更为深切吧了。
看着艾斯硬生生地一脚将肯迪的右臂踩断,而导致肯迪不住伏在那儿惨嚎的时候,美娜只震惊得脑中一片空白,就连原本缺堤而出的泪水也因此而没再继续流下,仿佛意识被人从她身上抽离似的,看得肯迪倒抽了一口凉气,然而他没有机会开口,艾斯已连续两脚将他的双腿踩断,然后就把他像条破布般踢到一边去,哈哈笑道:“你这个废物最好就是独个儿在那享受我送给你的礼物吧,等我高兴了再回来好好地整治你。”
“你这个混蛋!”已被艾斯踩断双腿一手的他除了只能因为痛楚的侵袭而不断呻吟外,深沉的愤怒也同时地从肯迪心里燃烧起来,要不是他过去十天的迷路经历折磨得他大部份的体力都已被消耗殆尽的话,他又怎么会落到这种被人绑着而无法动弹的地步?又怎么会被这个人任意摧残而无力反抗?
艾斯啧啧有声地道:“我喜欢你现在的眼神,渴求力量,仇恨,悲哀,内疚,看了就让我打从心底兴奋起来…”这时的艾斯已显得有点疯狂:“让我看了想把它挖出来啊…”
艾斯的话除了让肯迪更觉愤怒以外,也不自觉地泛起了几分恐惧:“你这个疯子!”
“疯子?这是多美妙的字眼啊…”艾斯一步一步地向肯迪走去,他要慢慢地将压力施加在肯迪心头上,等他的精神濒临崩溃后,才来开始对他的折磨。
这时肯迪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笑容。
艾斯正觉不妥,强大的杀气已经从他身后传来,他才刚转过身去,约克兰映入他瞳孔中的身影,还有那被约克兰的拳头猛揍在脸上的痛楚,已清楚的传达过来,但真正令他惨呼出声的,还是约克兰从他身上偷过来,而且原本属于美娜的那把匕首,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侧过身子来闪避约克兰的攻击,不过由于他没有想到约克兰会将手上唯一的武器毫不犹豫的抛离手上,被当成飞刀般抛出去的匕首刺入他后肩里,一阵剧痛也随之而来,从而使他明白,要避过约克兰攻击的打算已成了一场空想。
斗气猛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往后猛扫的一脚更将约克兰震退了几步,然后他立刻就往美娜的方向扑去,虽然约克兰及时挥脚扫在他身上,却没有办法使他停止下来,脚步踉踉跄跄地把怔呆的美娜一把抱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往远处逃去,虽然他的伤势不重,不过在还没有全盘了解约克兰能力的情况下,他说甚么也不愿意在这种已被敌人抢得先机的情况下,还和他斗个你死我活的,所以他唯有先选择了不名誉的逃走,等拣得好时机了再回来找约克兰算帐。
不过要是他知道,当他的身影才刚消失在这两人面前的时候,约克兰便因为饥饿而无力地伏倒在地面的话,恐怕他一定会因此而气得暴跳如雷吧?当然他也不会知道,成功地把他击退的约克兰心中其实连半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
从他眼睁睁地任由艾斯抱走美娜的那一刻开始,因为失败而来的悔恨已无时无刻地在侵蚀着他的内心,试问这样的他,又如何能因为把艾斯击退而开心起来?
时间就在他和肯迪之间的沉默中慢慢流逝,等到约克兰终于因为恢复了气力而站起身来后,漆黑天空已因为那从东边绽放的第一道曙光而被照亮了。
第9章倒霉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