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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孤独的小女孩

  “要下雨了吗?”约克兰抬头往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凝视了一会,开始加快脚步,往眼前的一座废村走去,虽然那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可以让人好好休息的地方,不过他也没有要求太多──只要他能找到一个可以不让他像前天那样,被雨水淋了大半天的避雨处就好了,可惜的是,当他越走越近,而那废村的全貌也越见清晰的时候,他不得不悲哀的承认,那恐怕只是他的痴心妄想而已。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废村处处都布满了战争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由一堆拙劣的积木堆砌而成的玩具村似的,要在这条废村里找个可供避雨的地方,还不如直接挖个坑洞来埋自己容易。
  此情此景,令约克兰只能苦笑一下,自从他通过那无人驻守的关隘以来,他所看到的,全只是些残破的村落,以及死气沉沉的城镇,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五天后,看到这么一座被战火摧毁得如此彻底的村庄。
  原本也属于强国的古夫王国,在经历拉法特王国和玛法王国以它的国土展开的‘古夫战争’后,国力竟然衰退得到了这种地步,难怪在那场‘古夫战争’结束后,就连古夫王国本身的皇族贵族也决定弃国土不顾,迁移到其他国家里头,用他们积存下来的财富继续过着风光的日子。
  约克兰感叹的叹了一声,要不是拉法特王国和玛法王国默许的将这块土地作为它们俩之间的缓冲地带,这个只剩下为了逃避追捕而逃来这里的罪犯,以及不受任何人管束的蛮族外,就只剩下少数老弱妇孺的国家,只怕早已被人从地图上除名了。
  “滴答”的雨声,将约克兰从沉思中唤醒过来,使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入村里,虽说中被战火摧残得只剩下残垣败瓦的村子,应该不会留下可以让他舒适地避雨的地方,但他还是希望这里能留下一个可以让他免除大部份雨水的地方…不管那地方有多凌乱也一样。
  他的脚步不断随着雨势做出变化,等他终于迈开脚步在村子中快步奔跑的时候,奇蹟终于出现了,当他来到村子中心的街道上时,他的视线立刻从右方的街道上捕捉到一样事物:那是一座崭新的旅店。
  约克兰已无暇顾及那旅店会在这种地方开张的原因了,就算那是由一群魔族开设的旅店,他也要闯进去休息一会,才去想他应该怎么从魔族的血盆大口中逃离。
  当他来到旅店门口的时候,他不禁呆了一下,没有关闭的大门,使门内的情况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眼前,虽然里面没有魔族在等他,但里面同样也没有半个人影,静悄悄的让人有种极不搭配的感觉。
  约克兰没有将他的犹豫持续太久,就当机立断的做出了决定:先进去避雨再说,因此他一边向不存在的对像道歉,然后进入店里,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就在那儿坐了下来,看着店外倾盆而下的雨势,约克兰不禁为自己及时做出的正确决定感到庆幸,只要再迟一会,就算他进到店里,也免不了当个落汤鸡的命运了。
  但约克兰的戒心并没有松懈下来,相反的还大幅提昇警戒,这里实在太乾净了,如果说没有人时常在这里打理的话,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在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堆也告诉了他:直到不久前,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是现在都离开了。
  就是这个原因,他才会一直对自己的处境忧心忡忡的,没有人会愿意突然抛下一切,然后一走了之的,如果真有人那么做了,那肯定是因为他们遭遇到了某些让他们不得不赶紧离开的理由,而那种理由,往往是相当危险,而且迫切的。
  看着门外不住增强的雨势,约克兰开始想着,他来这里避雨的决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横空闪过的电光,使店里原本不甚明亮的空间沐浴在一片银白色的光芒下,接着,能让约克兰明白究竟发生甚么事的机会,也随着轰隆响起的雷声而出现了。
  当雷声依然在约克兰耳边徘徊的时候,旅店两侧的墙壁就像用豆腐砌成似的,无声无息的被分别撞出一个大洞来,原本被阻隔在旅店外的雨点立刻就在强风的吹送下,涌入店里,登时破坏了店里原有的寂静。
  不过雨水和风并非单独闯进来的,除了它们之外,四个有着四肢的庞然大物也在砖块四散而飞的同时,飞身抢入店里,往店中央的方向飞扑而去,但它们很快就停了下来,不断四处张望的大头,看起来就像在寻找甚么东西似的,突然间,它们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声深深吸气的声音,这使它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然后它们就发现了它们的目标,那是个用剑刺入天花板来让自己在空中悬挂着的银发年轻人。
  约克兰苦笑一声,他很清楚这些家伙是怎么发现他的,他也很清楚,他不应该露出让这些家伙掌握行踪的机会,可是当他看清那些家伙的面目的时候,他实在无法控制得了自己。
  虽然穿着用粗布制成的上衣,可是不论约克兰从哪个角度来观看这些家伙,他最终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是一群会穿衣服的猩猩。
  约克兰没听说过半兽人族中有长得和猩猩一样的成员,就算有,他也不认为这些猩猩是半兽人的一份子,毕竟他从来都不曾听说过这世界上长着银色眼睛的生物,更何况这些黑猩猩似乎连半兽人那种程度的智慧也欠奉,因为它们一看到他,就迫不及待的向他跳起来了。
  约克兰猛力一扯,成功拔出原本刺入天花板里的剑,让自己的身体往下堕去,在用剑拨开那些猩猩攻击的当儿,也顺势在其中一头黑猩猩身上砍了一剑,然后才落到地面。
  在落地的瞬间,懊悔的意念猛地自约克兰心底油然而生,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身上连最轻微的擦伤都没有,而且他也从刚才的交手中,大抵看穿了这些猩猩的能力,他不认为自己会被这些没有智慧的猩猩杀死。但这些都无法减轻他心里的挫败感,因为他一直极力避免的事情,始终还是随着那些不懂控制力道的猩猩,撞破天花板后发生了──无数的雨滴正从天花板的缺口洒落在他身上。
  “这些该死的猩猩!”约克兰在向那些打破他希望的猩猩发出咒骂声的时候,也急步走出雨水冲落的范围外,当那些黑猩猩重重地从空中落下,不但踩坡了地板,更使地面的积水因为这股冲撞力,而飞溅在躲到一旁的约克兰身上时,约克兰忍不住叹了一声:“到底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约克兰一开口,黑猩猩们立刻就气势汹汹地往约克兰飞扑过去,看着它们往自己扑来的模样,约克兰不由冷冷的笑了一下,不管这些猩猩有甚么样的来头,他都要它们为他浑身湿透的惨况付出代价。
  尽管约克兰相信这些猩猩的拳头,具有将他的头轰烂的能力,不过他却没有因此从猩猩的拳头前展现退避的模样,反而是等那双拳头快要打中他了,他才突然抓着猩猩的手腕,用巧劲将它的拳头引开,同时右手在它身上一推,登时把它弄得像陀螺般在原地旋转起来,把从它后头冲来,全然不知闪躲的猩猩们撞得东歪西倒的,一块摔跌在地面。
  猩猩们的狼狈模样,只让约克兰看得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愉快了不少,不过等那些猩猩再站起身来的时候,他已收起笑脸,就算这些黑猩猩再怎么缺乏智慧,它们的攻击始终不是他的身体可以承受得了的,只要被击中一下,恐怕他就得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了。
  在愤怒的驱使下,猩猩们不约而同地嘶吼出声,然而在它们再度展开行动之前,一道冷澈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住手!”这声音一响起,猩猩们就像泥塑雕像般,气焰尽消的站在那儿,约克兰正为所见的事实大感惊讶,那声音再度传了过来:“这位旅人,请你接受我的道歉,我的错失显然为你带来了些不必要的烦恼,然后我也希望你能忘记这一切,然后尽快离开这里,这样对大家都好。”
  尽管那人温和的向约克兰提出要求,但无视于此的约克兰,却用挑衅的语调,笑着回答道:“只用一声道歉,就想让我接受你的道歉,然后听从你的要求…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除非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否则在雨停之前,我不会从这里离开半步。”
  “旅人!”那人很快就用蕴含怒气的声调,来对约克兰挑衅般的言辞做出回应道:“多管闲事只会为你带来祸害,我再说一次,马上离开,不然的话,我不会对你接下来的遭遇做出任何保证。”
  “我认为你的忠告确实很有价值。”言行完全不符的约克兰嘿然笑道:“可惜它对我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不敢面对我的人,说甚么话都是不值得听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哼!”随着这声冷哼,一位脸上有着十分明显的黑眼圈,仿佛已经有许多天不曾睡过,身形枯瘦而且面目阴森的紫袍瘦子,就像闪电般突然从约克兰眼前出现,缓慢的走进大厅里,当他开口的时候,约克兰很轻易就从他冰冷的语调中,捕捉到那几分掩饰不了的怒气:“我承认你的本领不错,不过要是你以为你只凭这点本领,就可以和我作对的话,那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约克兰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在你关心我的生命安全之前,能不能请你先告诉我这些猩猩究竟是甚么东西?”
  “旅人,多管闲事对你并没有好处!”紫袍瘦子在重覆了这一句话后,冷冷的道:“要是你无论如何,都想满足你过多的好奇心的话,那我只好放弃用和平手段来解决问题的念头了,我看你也不像是个笨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你比较有利吧?”
  “我的确不笨。”在悠闲的语气中,约克兰好笑的看着紫袍瘦子,道:“所以我不想在雨停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旅人,别太过分了。”紫袍瘦子直盯约克兰道:“别试着让我失去耐性,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约克兰冷哼道:“我现在已经够不愉快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结果你的猩猩就冒失的让我湿成这副德性,而你,却想用几句话就把我打发走,这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
  “那你想怎么办?”尽管被约克兰如此当面挑衅,紫袍瘦子仍然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可以平静下来,这让约克兰在感到诧异的同时,也对紫袍瘦子进行着的事情更加感到好奇,这让他下定决心,说甚么都得从紫袍瘦子身上挖出一些秘密来满足他的好奇心才行。
  “不想怎么办。”约克兰很直接的回答道:“我不想理你的事,你也不必来干涉我的行动,等这场雨停了,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这样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紫袍瘦子眼中杀机猛现:“这实在太可惜了……旅人,我曾经有过让你活着离开的念头,只是你的选择实在太差了。”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想让外人出现在这里,那你之前怎么不叫这些畜生守在门口?或者在门口摆个告示甚么的也可以呀,那你就不会有感到可惜的机会了。”这时约克兰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还是你在这里有甚么不可告人的事?”
  “够了!”紫袍瘦子浮躁地吼道:“我对你的容忍已到了极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马上离开,如果你一定要留在这里多管闲事,我就会让你知道甚么叫作后悔!”
  “威胁我吗?”虽然脸上笑意仍然未减,可是约克兰这句话说来却是异常冰冷:“不过我的确不曾知道过后悔的意思,教教我吧。”
  “你想和我们作对吗?”
  “你们?你们是谁?说出来让我听听,好让我考虑考虑一下,如何?”
  “你这个甚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和你说话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此时紫袍瘦子的声音忽然间变得高昂起来:“把他杀了!”
  随着他喊出这一声来,不仅原本站在那儿的黑猩猩们立刻往约克兰疾扑而来,甚至还有些黑猩猩,在嘶吼声中从刚才被撞破的洞口中冲进店里。
  “十五头吗?这可不怎么好对付啊…”约克兰悠哉地数着黑猩猩的数目,然后一回身,就往通往二楼的阶梯跑去,等他快一步冲上二楼的时候,他再度回过身来,一脚撑在迎面往他扑来的黑猩猩身上,登时就把它踹得往后翻滚下去,和同样从楼梯跑上来的黑猩猩们跌成一团。
  看着近乎一半的黑猩猩们就这样地被约克兰用一脚给踹了下来,那紫袍瘦子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不过真正令他难受的,还是约克兰接下来的冷言冷语:“没有智慧的东西再多也只是个废物,如果你真想打一场胜战,我劝你最好还是回去,在它们脑袋里塞点东西,然后再回来找我吧。”
  “上!”紫袍瘦子显然没有和约克兰在口舌上交锋的打算,只是一个劲儿的呼唤黑猩猩们再度展开攻击,不过那些黑猩猩其实也不需要他进一步的指示,因为在紫袍瘦子发声之前,已经爬起身来的它们,早已再度往身在二楼的约克兰猛扑过去了。
  “看来我的忠告虽然有用,但你却没打算接受嘛…亏你刚才还要我接受你的忠告。”约克兰先是惋惜似地叹了一声,然后就把他的剑给拔了出来:“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应该不必跟你客气了吧?”
  紫袍瘦子没有回答,只一昧用他阴沉的脸色对着约克兰,让人看不出他心底在盘算些甚么,而约克兰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突然就一口气的冲下一楼,剑光起落间,那些黑猩猩全被斩得溅血而退,当紫袍瘦子不得不为约克兰的实力感到惊讶时,约克兰已经来到随时都可以将他斩杀的距离前。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可以狂妄的本钱。”面对如此劣势的紫袍瘦子脸上不但没有半点惊慌,甚至还得意的笑了笑,完全不将约克兰的威胁放在眼里:“可惜你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
  “我失算了。”虽然这紫袍瘦子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前,然而约克兰不仅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甚至连风也能透过他而拂在约克兰身上,仿佛这紫袍瘦子其实并不存在似的,再看看他身上根本没有被雨滴沾湿的模样,让已经得出答案的约克兰,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自己的失败:“看来我得把之前的话给收回来了,你实在是个聪明的魔法师哪…”
  不需亲手加以证实,约克兰只凭感觉便作出了正确的判断,虽然这个‘人’正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不过那根本只是紫袍瘦子为了免受伤害和掌控局势,而以幻术制造出来的幻像,虽然他也因此而无法施展魔法攻击,不过对一般人来说,这些黑猩猩确实已足以应付任何对手了。
  在黑猩猩们再度传来的嘶吼声中,约克兰轻巧地转过身来挥剑劈去,不但把它们全伤得倒了下去,还把其中一双黑猩猩的手臂给活生生斩断,痛得让那黑猩猩狂吼一声,倒在地面不住打滚。
  约克兰连展开笑容的时间也没有,惊讶和深思已经占据了他的神情,虽然他早已发现这些黑猩猩拥有优越的恢复能力,所以不论他之前在它们身上斩出多深的伤口,它们都能轻易的恢复过来,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些黑猩猩的恢复力,竟然会好到这种地步。
  在约克兰的注视下,一团不断蠕动着的肉,就在那黑猩猩痛苦得不断嘶吼的声音,以及如泉水般冲出身体的鲜血中,努力的从断臂处往外延伸出来,直到那团肉延伸至一条手臂的大小,才停止延伸的动作,不过却开始起了变化,慢慢的从单纯的肉团,恢复成一条手臂的模样,等一切都完成,而且约克兰也看着完好如初的那头黑猩猩站稳身体的时候,约克兰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现在他终于明白,紫袍瘦子始终那么充满自信的理由了,而他也首次意识到,要铲除这些猩猩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你知道它们有多可怕了吧?”紫袍瘦子得意的向拼命挥剑应付黑猩猩的约克兰笑道:“就算你斩下它们的头,挖出它们的心脏,也一样杀不了它们,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杀得了它们。”
  因为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而感到无奈的约克兰呕气的道:“就算是传说中的不死族,也一样会死的…只要我能找到它们的弱点,它们一样是会被杀死的。”
  “话是没错,不过你能找到它们的弱点吗?”约克兰困窘的模样,显然让紫袍人心情好转不少,使他在连声冷笑中缓缓说道:“要是你后悔了,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最后机会,如果你愿意离开,我可以当你不曾出现过…”
  约克兰不等他说完,便自冷笑起来:“你以为我没有办法解决他们?”几乎是在紫袍瘦子好奇的盯着约克兰,准备发话的同一瞬间,斗气已自约克兰身上爆发出来,不但把身旁的黑猩猩全轰得血肉模糊,就连距离稍远的黑猩猩也因为受到这股斗气的波及,而七零八落的摔倒在地面。
  “竟然能发出这么强烈的斗气,看来我实在太小看你了。”当惊诧的感觉彻底从心底消逝后,紫袍瘦子再度发出冷笑:“可惜这是没用的,就算你的斗气再强烈十倍,也一样杀不了它们。”
  “谁说我想用斗气来杀死它们?”约克兰嘿然笑道:“我只是想试试斗气对它们的效果而已,照这个样子看来,就算是用魔法,结果也应该一样,对吧?”在紫袍瘦子理所当然的回应一声后,约克兰突然道:“我看这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东西,你究竟是在替谁办事?想必是很了不起的人吧。”
  紫袍瘦子脸色一变,但仍勉力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平静的回答道:“我没有回答你的必要。”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反正我应该没有猜错才对。”约克兰耸耸肩膀,不怀好意的笑道:“那么,你有没有兴趣看我做个小表演?我可以保证,那是很有趣的哦。”
  “表演?甚么表演?如果你想讨饶的话,我看你还是省下这力气,利用我给你的最后机会,赶紧离开这里吧。”紫袍瘦子只怔了一会,就恢复了他原有的冷静:“要是你不在我改变主意之前离开,那我也可以保证,不管你到时还有甚么把戏要耍,你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约克兰似笑非笑的道:“是吗?那你是否愿意和我打一个赌呢?”
  “打赌?”这时那些猩猩已完全恢复过来,并在那紫袍瘦子的指示下将约克兰围在中心,但紫袍瘦子却没有立即下令攻击,只饶有兴味的注视着约克兰,等他承认自己的确想不出约克兰凭甚么和他赌,以及他打算赌些甚么以后,他淡淡说了一声:“你先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甚么大不了的。”约克兰淡淡的笑了笑,说出令紫袍瘦子疑心自己听错的话:“我要赌的是,我会在一招之内把这些猩猩全给解决掉,如果我输了,你说甚么我都会做,怎样?”
  “你说甚么?”尽管约克兰已经说得十分清楚,紫袍瘦子仍然小心翼翼的问道:“能不能请你再说一次?”
  约克兰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我说,我要和你赌我可以在一招里,解决你这些猩猩,”
  “哈哈哈……”在确定自己的确没有听错后,紫袍瘦子先是不可自制的大笑起来,虽然他已经知道约克兰的确拥有不俗的能力,可是他更肯定的是,约克兰即使要将一头猩猩斩得粉身碎骨,也免不了大费周章,更何况这里共有十五头猩猩,要想在一招里将它们全都解决,那简直是只有不可能三个字才可以形容的事。
  现在的他只一心认为约克兰是在毫无胜望下,才决定用这种方法来挽回颜面,约克兰对他的笑声全然无动于衷的态度,更是坚定了他心里的念头,只见他将笑声持续了一会后,终于收起笑意,趾高气扬的向约克兰说道:“既然你一定要赌,那我奉陪一次又有甚么所谓?来吧,让我看看你准备用甚么方法,来一招解决它们吧。”
  说到后头,紫袍瘦子的语气中已尽是揶揄的味道,约克兰却全然不为所动的道:“在这之前,我们还得谈一件事才行。”
  紫袍瘦子一怔,心底产生几分戒心:“你还想谈甚么?”
  “别紧张。”紫袍瘦子紧张的模样,反引得约克兰笑了开来:“我只是想知道,要是你打赌输了,那你准备怎么办而已,我没听说过有人是在没赌注的情况下和别人赌博的哦。”
  紫袍瘦子嘿然一笑,虽然他不知道约克兰是从甚么地方得来这种自信的,但他同样也对那些猩猩抱有无比的自信,因此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和你一样,如果你嬴了,我就任你处置,这样可以了吧?”
  约克兰眉开眼笑的道:“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后悔的话,你说甚么都行。”
  紫袍瘦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突然就向猩猩们发出指令:“攻击!”
  随着这自信满满的呼喝声响起,那些猩猩立时就往约克兰飞扑过去,约克兰则在嘿然一笑中飞身而起,当猩猩们彼此撞成一团时,他的右脚在其中一头猩猩头上轻轻一点,就借力从之前被这些猩猩们撞出来的洞口飞掠出去,将那些猩猩全留在旅店里。
  当约克兰穿洞而出,而紫袍瘦子也认为他准备借机逃走的一刹那,约克兰从怀中掏出那张由那头作为商人的怪猫送给他的黄纸,随手就把它往墙壁上贴去,接着喊了一声:“急急如律令!”
  下一瞬间,那张黄纸从空中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个黑色的圆洞,当约克兰看清这一点的时候,一阵突然产生的强风,已开始吞噬着四周的事物,而且还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扩大,同样对这结果大惊失色的约克兰,连忙用尽力气的往外跑去,免得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吞噬的对像,即使他听到那些猩猩因为遭到被吞噬的命运,而发出的无助呜咽声,他也不敢回头望上一眼,深怕自己就是这么一耽误,就遭到和那些猩猩相同的命运。
  约克兰一直跑到强风无法拉动自己脚步的情况后,才敢回头望上一眼,这一看之下,霎时间目瞪口呆的他就像被人在头上狠狠敲了一记似的,当场呆在那儿,说不出话来,尽管那黑洞已经将猩猩们以及那旅馆给吞噬在内,但它并没有停止扩张,反而还不断的扩大,直到它变得比之前那酒馆还要大上三倍后,才用更快的速度缩小,直到它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为止,约克兰才总算回过神来。
  看着因为那张微不足道的黄纸,而在这废村中造成的广大空地,约克兰便觉得手脚发冷,虽然那商猫也曾说过,这张黄纸可以帮他‘将一大群敌人消灭’,可是它完全说过这张黄纸的威力原来有这么强大…否则就算他知道自己得和这些猩猩周旋半天才能离开,他也不愿意将那张黄纸用在这种地方上。
  与此同时,那位原本自信满满的紫袍瘦子,也同样为眼前的事情大感震撼,由于事情发生得太快,他连想看清那张黄纸上写着的究竟是甚么都来不及,一切已成了定局了,看着那片为了证实刚才的一幕而存在的空地,虽然他还不知道约克兰刚才喊出的那一声“急急如律令”究竟是甚么咒语,不过他至少能肯定一件事-这是黑洞魔法的效果,而他也已经输了这场赌约。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约克兰,紫袍瘦子一直颤动着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即使他知道约克兰是用甚么方法来达成这效果的,他依然得为这结果震撼万分,黑洞魔法可是个因为太难驾驭,而被魔导公会列为禁咒的高难度魔法,即使放眼整个拉希亚大陆,也只有少数魔法师曾修炼过这门魔法。所以他也分外搞不清楚,为甚么这门连他也只听说过名字的魔法,会从根本不是魔法师的约克兰手中出现。
  看着紫袍瘦子满是错愕的表情,约克兰不用猜也大概可以想得到紫袍瘦子的心思,不由在心底窃笑,暗忖要是让他知道,这一切其实全是由那头商猫赠送的‘符咒’所造成的效果的话,恐怕他说甚么都不肯接受这个出乎他知识之外的事实吧。
  在确定自己不会遭到任何危险后,约克兰先把剑收回鞘中,才捉狭的向紫袍瘦子笑道:“看来在这场赌博里胜出的人…应该是我没错吧?”
  “慢着!”因为约克兰的话而总算回过神来的紫袍瘦子,此刻气急败坏的向约克兰追问道:“先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你是白痴吗?”看着紫袍瘦子因为他的回答而疑惑的咦了一声,约克兰就叹了一声,道:“真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你凭甚么以为我会把秘密告诉你?你是自大得以为只要你一开口,别人就会马上服从你,还是你无知得以为我会蠢得把我所有的秘密,坦白的透露给你知道?”
  “我才不管那么多!”紫袍瘦子咆哮道:“总之你要是不给我清楚的交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话,我就…”
  “你就怎样?你以为你还有甚么本钱可以拿来威胁我?你那些大猩猩已经全都消失啦。”约克兰摇头失笑道:“而且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们刚才做过甚么协议了吧?输的人是你,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来向我谈条件,如果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一点的话,那你还真是蠢得无药可救啊…算了,反正我看你也不像个喜欢遵守诺言的人,所以我还是开个比较容易让你想要兑现的条件好了,话说回来,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履行我们之间的协议啊?”
  紫袍瘦子冷哼一声,瞪视着约克兰的一对眼睛里,充满了炽热的怒火,恨不得马上将约克兰给撕成碎片:“你想说甚么就随你说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声,不管你是谁,既然你敢干涉我们的事情,那么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这和我们的赌约无关,但我还是向提醒你一件事。”约克兰不为所动的笑道:“我完全没有想过要干涉你们的事情,那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们先打扰了我,事情才会闹到这种地步的,不然我现在也不需要在这种情况下和你说话,我不知道你在甚么地方,不过这场雨真的很冷啊。”
  紫袍瘦子气冲冲的道:“那和我无关!”
  “淋雨的人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这么说。”约克兰摊手道:“总之,现在让我们说回我们的赌约吧,我不想提出太过苛刻的条件,所以…给我消失吧,至少在明天以前,我不想和你再有接触,你听明白了没?”
  紫袍瘦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直接回答约克兰的话,接着他的身影就像是在空气中溶化似的,越见稀薄,终于也像刚才的黑洞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紫袍瘦子完全失去踪影后,约克兰也跟着重重的叹了一声,既然能避雨的地方都已经消失了,那他除了继续上路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就算有,他也不想在这废村里停留太久,因为那紫袍瘦子的诚信,实在太不值得他来期待……望着那逐渐增强的雨势,才将系着背囊的细绳绑紧的约克兰又是轻叹一声,终于迈步往大路走去,继续他前往古夫王国首都-贝洛勒城的旅程。
  就在这时候……
  “我的店!我的店跑到甚么地方去了?究竟是哪个混蛋毁了我的店?”虽然声音并不洪亮,但约克兰仍是清清楚楚的从雨声中,听到这愤怒之极的咆哮,看来一直没有出现的店主人总算是赶回来了,而且还发现他的店已经不存在的事实。
  约克兰心下一寒,即使说这件事是因那紫袍瘦子而起的,他还是无法推托得了店是被他所毁的事实,而他也很清楚,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赔偿不了他们的损失的。
  在确认这一点后,约克兰连忙跑入一幢废屋中,希望能藉着那面尚算完整的破墙来掩饰自己的身形,一向对神不感兴趣的他,此刻也默默的向它们祈祷着,一来希望店主人不会发现他的存在;二来更希望这些人所说的店,不是那间因为他而凭空消失的旅馆……即使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可惜的是,事实并没有因为他的祈祷,而朝向与他理性相对立的方向走去──当一群人的身影透过墙上的缺口,有点模糊的映现在约克兰眼帘里时,他们个个都聚集在原本应该有着那家旅馆的空地上,分别以不同的表情和方式来将他们心里的愤怒和疑惑表达出来。
  其中一个中年人哀叹道:“我的店啊…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砸了我的店?我非要把他抓出来痛宰一顿不可!这家店可是我唯一的资产啊…如今却这么地消失了,那我以后该怎么过啊?”
  “你还敢说?这都只能怪你自己吧!”站在他身旁的中年胖妇一开口,就向那说话的中年人大声咆哮道:“我早就说过了,不可以因为贪小便宜而胡乱答应人家的事,你这死鬼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了,向人收了十枚金币,就把我们的店给赔上去了,你可真做的一笔好生意啊。你说,现在店没了,甚么都没了,我们以后要怎么办?你说说看啊你。”
  那中年人一震,连忙陪笑道:“老婆大人请息怒,店毁了,到其他地方重开一家不就得了吗?你何必这么生气呢?”
  “得你妈的屁!”中年胖妇气得一个巴掌扫在中年人脸上,扫得他仿佛陀螺似的在空中旋转了一会,才重重地摔在地面,一时之间只看他痛得不断在地面打滚,怎么都爬不起身来。
  虽然这一幕就在自己眼前上演,但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约克兰,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听那透过雨声传来的巴掌声,他可以肯定那一掌,拥有足以随手将大石头拍碎的强劲掌力,只要一想到这点,就已经够让他冒出冷汗了,更何况那中年人虽然看似一副窝囊的模样,不过只要看他能捱上那一掌,身体却没有半点损伤的样子,就知道他其实也不弱了。
  即使只有这两个人,加起来也比刚才的那些黑猩猩难缠许多,更何况在他们身后,还有那十几个实力也应该不弱的家伙在?要是他刚才应付的不是那些黑猩猩,而是这批不知道怎么聚集起来的家伙,那他可真得二话不说的掉头离开啦。
  约克兰越想就越觉得头痛,虽然他不知道紫袍瘦子究竟是为了甚么目的,所以才要用钱请这些人离开,不过他却知道,他要是被这些人抓到的话,那他铁定会倒大霉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在这些人发现他之前,先行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当他正准备把这想法付诸实行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甚么东西扯住,阻碍了他的行动……虽然他大可不顾一切,只求尽快远离这个地方,但要是他因为忽略了这件小事,结果反而让他惊动了这些人的话,那他就得准备把他在撒西顿联盟时的经历,在古夫王国重新上演一遍了,除了被雨淋成落汤鸡的命运外,那同样也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约克兰尽量以不会被人察觉的方法,转身往扯着他衣角的地方望去,才发现拉扯着他衣服的,原来是一个纤细瘦弱的小手,这让约克兰感到惊讶之余,也诱使他继续往下望去,接着他就发现了那位正坐在废物堆里,看起来顶多只有八九岁的灰衣小女孩,由于她的样子原本就不怎么显眼,被断了一双脚的桌子遮掩着上半身的她周围,又实在摆放了太多废物,也难怪他会在一时大意下,忽略她的存在,结果反而将自己迫到这种情况里头了。
  约克兰开始感到头痛了,他不喜欢这种场面,要是现在把坐在那儿的人换上一个,他肯定一看就挥手将他打昏,然后从容离去,然而那终究只是个小女孩啊。
  看她将头脸紧埋在用单手环保的膝盖间,却用另一双手紧抓着他衣角的模样,约克兰突然发现,这小女孩似乎已经将他当成救命的浮木般,执意紧抓不放了,这使约克兰打了一个寒噤,他的直觉告诉他:不管这小女孩希望做甚么,想来都只是些会令他徒耗心力的事情。
  换作平时,他可能会想对这女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详细的追根究底一番,然后再决定要怎么做,然而现在的他,却没有那种闲情来放任他的喜好行事,为了不被那些人发现,他必须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约克兰尽量悄无声息的蹲下身来,直到他可以和那小女孩面对面的交谈为止,他才用应该不会被那些人察觉的声音,以及尽可能让那小女孩安心的温柔语调,向她说道:“这位可爱的小妹妹,我有急事赶着要去做,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抓着我的衣服了?要是你乖乖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糖吃哦,所以…麻烦你放开手吧,行不行啊?我…”
  约克兰只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因为那小女孩虽然没有开口,然而她却拼命的摇起头来,甚至连抓着他衣服的力道也加强了,实在让人无法对她选择的答案产生丁点的怀疑。
  “你是饿了吗?如果是的话…”约克兰无言的叹了一声,虽然他已经准备牺牲他所剩无几的乾粮,来讨好这小女孩好让自己脱身了,然而那小女孩唯一的回应却是不断的摇头,仿佛她除了摇头外,就甚么都不懂得做似的,这让他明白了一件事:这女孩恐怕有更令人头痛的要求。
  一想到这点,约克兰便觉得一股恶寒般的感觉不住在自己背脊间漫游着,所以他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继续探索下去,既然利诱不成,那就改成软求好了:“小妹妹不要让大哥哥难做好不好?大哥哥现在正在被凶恶的坏人追杀,要是大哥哥在这里呆太久的话,大哥哥一定会被坏人打倒的,所以…”
  由于那小女孩在约克兰说到“所以”两个字时,适时的把头摇了几下,约克兰自然就无法再说下去了,无奈之余,唯有把他原本想说的话全吞下去,同时把他耐性不足的一面表露出来:“我生气了,要是你再不把手放开,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约克兰可以看到小女孩脸上产生了几分变化,使得他心中着实高兴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被小女孩坚决的摇头给冷却下来。
  约克兰几乎就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了,因为他终于决定要和这小女孩妥协了,不管她要甚么都无所谓,只要他可以离开就行了:“那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愿意放开你的手啊?”
  突然间,原本一直低垂着头的小女孩猛然抬头面对约克兰,然后将原来一直紧闭着的双眼打开,约克兰哑口无言了,在这一刹那里,他从小女孩那涣散无光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明白了那小女孩为甚么之前一直不肯正视他,明白了她为甚么要将他当成浮木般紧抓着不放,更明白了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原因:‘可怜的孩子,看来你是因为这个缺陷,所以才会被遗弃的啊…’
  约克兰摇摇头,将心底的感伤驱赶出去,那些令约克兰忌惮万分的人们,此时正在为某些事情争吵不休,当约克兰为他们尚未发现自己的行踪,而暗自在心底感到庆幸之余,也知道自己滞留越久,这些人就越有可能发现他的存在,所以他还是得在他们发现他的踪影之前,先和这小女孩达成可以让她放手的协议才行。
  “小女孩…”约克兰尽量以最温和的语气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没有回答,约克兰难得的善意换回来的,只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不想说名字吗?”面对这结果,约克兰只耸了耸肩膀,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这小女孩会乖乖听他的话,因此他改变了问题:“那就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家又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虽然那小女孩在约克兰提到‘家’这个字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显的震动了一下,使约克兰看得既是好奇,又是兴奋,但紧接而来的沉默却再度让约克兰的心沉了下去,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弃地继续说下去。
  “你冷吗?如果冷的话就说一声,我把我的披风借给你御寒吧…”
  “喂…就算你不冷,我也觉得冷哩,麻烦你就先把我放开,让我可以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停了我再回来和你谈谈吧?”
  “你不想说话吗?就算是也好,你也好歹给我一点反应吧?”
  “你是不是希望我带你离开这里?如果是就向我说一声,我立刻就可以带你走得远远的。”
  约克兰再度无声地在心中叹一口气,不管他怎么费尽思量,这小女孩说甚么就是不肯把松开她那双紧抓着他衣角的小手,而且还在他瞠目以对的情况下,伸出另一双手来抓着他的衣服。
  ‘为甚么我会遇到这种事?’当他在心底向命运三女神发出这无声控诉的同时,他开始觉得自己的头更加痛了,要扳开她的手指简直可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不过碍于情势,他还是得将这念头给压抑下去,万一她突然哭出声来的话,那他的麻烦可大了……所以不管他心中再怎么觉得不耐烦,他还是得用比较温和的手段,来和这女孩交涉下去。
  这时约克兰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促使喜上眉梢的他,小心翼翼的向那小女孩问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你…是哑巴吗?”
  这时他已打定主意,要是这小女孩当真只是一个哑巴的话,他就准备切断被她拉着的那一角,然后逃之夭夭,反正那些家伙应该不至于拿这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来出气才对。
  “会…”仿佛察觉了约克兰心中的意图似的,一直未曾开口的小女孩此时终于打破沉默地回了约克兰一声,虽然这声音微弱得就像那小女孩本身的存在般,只要一个不留意,就会因为那雨声而忽略过去,但约克兰偏偏还是没有遗漏过去。
  约克兰几乎想朝天狂呼一声,他实在不明白,为甚么他会遭到这种噩运,难道这就是他和死神打交道的罪过?可是这种事情又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为甚么命运女神偏偏要这么惩罚他?他实在好冤枉啊。
  “好吧,算我输了…”在自暴自弃的心情驱使下,约克兰决定垂头丧气的向那小女孩表示屈服:“你要我做甚么就说吧,我任你差遣就是了…”
  虽然他已难得地说出这种话来,然而这小女孩却只是把头摇了一下,便再度沉默起来。
  约克兰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崩溃了:“那你究竟要我做甚么?我又不是你爸爸!把你丢在这里的人也不是我,为甚么你却要一直缠着我不放?难道我就活该倒霉,活该被人欺负吗?为甚么就连你这种小孩子也不肯放过我?”
  话一说出口,约克兰就开始在心底感到后悔,这小女孩的命运已经够不幸了,他实在不应该用这种话来刺激她的心灵,不过要是这小女孩会他的话,而被刺激得松开双手的话,他绝不会在自己离开的这件事上有所犹豫,而且还会想尽法子不让自己再被这小女孩沾上,等他逃出这废村以后,他永远都不会再踏上这里一步,甚至连古夫王国都不要再踏入了。
  事与愿违的是,当那小女孩听了他的话后,她的脸色立时苍白得就像不带半点血色似的,然而她的身体却剧烈的颤动着,仿佛甚么最可怕的东西正在她眼前张牙舞爪似,但她的双手依然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不曾有半点松懈。
  小女孩可怜的模样,使约克兰原本的想法立刻被他打从心底产生的怜意冲淡不少,尽管他依然在心中为命运女神有意和他过不去的命运感到悲哀,但他却伸出右手,轻轻的将那小女孩搂在怀中,为了安慰她而温和的道:“你为甚么颤抖?是我说错话了吗?如果是的话,我愿意向你道歉,所以请你不要再…”
  约克兰突然发现,就在他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小女孩终于如他所愿的,松开了她抓着他衣角的双手,改而抓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这下子他别指望能摆脱这小女孩了……一想到这里,约克兰的心反而舒坦了不少,如果这真是他命中注定会遇到的事情,那他就坦然接受好了,反正事情应该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我可真服了你啦…既然你说甚么都不愿意放手,那你就不要放手好了。”约克兰认命的苦笑道:“而我也说甚么都不能继续留在这个地方,那么我甘脆就带着你一起离开好了,我这么做,可以让你觉得满意吗?”
  小女孩沉默了半晌,终于在心惊胆跳的约克兰面前,点下他们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头,让约克兰几乎就要高兴的欢呼起来,不过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他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还是为了那小女孩终于愿意接受向他点头,所以他才会这么兴奋的。
  约克兰再度透过那面破墙上的缝隙,往那些不知从甚么时候开始,平静地讨论事情的人们看了一眼,才向那小女孩道:“既然要一块上路了,那我以后应该怎么称呼你才对呢?我总不可能一路上都在叫你小妹妹吧?这样听起来蛮怪的,而且也难听了一点,所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你不是可以说话吗?”
  虽然没有摇头,不过那小女孩却一言不发地低头望着地面,让约克兰只能无奈地道:“不想说吗?那就由我暂时来给你取个名字好了,可以吗?”
  由于那小女孩一直没有反应,所以约克兰也就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我究竟该帮你取甚么名字好呢?糟了,我可不擅长做这种事啊…莉娜?不行,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是个崇尚暴力的女魔法师似的…娜卡嘛,听起来又像是个变态的女魔法师…加梅丽亚?算了,我还不希望你被正义的热血冲昏了脑袋…啊~名字这种东西为甚么会这么难想啊?”
  忽然间,小女孩细微的声音响了起来:“莉耶。”
  约克兰先是咦了一声,才向那小女孩问道:“你是要我用这名字来称呼你吗?”
  小女孩轻轻的嗯了一声,虽然不知道是出自于甚么原因,不过约克兰却感觉到,她已开始向自己打开心扉了,令约克兰讶异的是,他竟然会因为这份认知而感到心中一暖,笑意也自主的从脸上表露出来:“你能走路吗?”
  莉耶低下头去,怯生生的回了一个字:“能。”
  约克兰点头道:“那我等一下会把你放在地面,然后再牵着你一同赶路,在那之前,我可以请你把手放开吗?”
  虽然莉耶没有做出回答,但她立刻就把双手松开,任由约克兰把她轻轻的放在地面,让约克兰轻轻的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表示赞赏,尽管这小女孩终于如他所愿的松开双手,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弃这小女孩不顾了,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藉着这寻常的动作,使他和这小女孩之间的关系,变得亲昵许多了。
  尽管嘴上没有明说,但约克兰已经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已经失去像过去那样随意行事的权利了,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在更好的选择出现之前,他得负起照顾这小女孩的工作,就算这小女孩会对他的未来造成莫大的障碍,他也没有藉口逃避这个责任,因为这是他凭自己的意念而做出的选择,至于往后会如何发展,那就交给命运女神来耽心吧。
  只不过…在他考虑命运女神的问题之前,他还是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应付那些突然发现了他,然后准备对付他的敌人比较好吧?
  观察着敌人不断往他收缩包围网的行动,约克兰只觉一股悲哀浓烈的从心头蔓延开来,最可悲的是,他明明知道他是莉耶,所以才会落到这种地步的,可是他偏偏无法向莉耶发泄他的情绪,这种矛盾的感觉,使他的心情被不愉快的阴影笼罩着,也首次让他知道,甚么叫作伴随责任感而来的痛苦。
  “小子…”当胖妇人铜锣般的声音从约克兰耳侧响起时,他也从面容上泛起一丝苦笑,然后抬起头来,望着那位和其他人一起形成包围网的胖妇人:“我们的店是你毁的吗?”
  约克兰叹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在这些人面前掩饰自己的面貌,不过他很快就想到,就算他戴着面具,这些人也一样可以用他那头银色长发来辨认他的时候,他做甚么都是枉然的,因此他才会决定抬头面对他们,然后说出让自己踏入这废村的初衷:“我只是想找个地方避雨而已。”
  “就算你真的只是想来避雨的也好。”胖妇人猛声喝道:“看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我看我们的店就算不是你毁的,这件事也和你脱不了关系!识相的,就赶快对我们的损失做出赔偿,否则我们就要你好看。”
  约克兰故意用有点呆滞的表情反问道:“赔钱哦…那你要多少钱啊?”
  胖妇人侧头向另一位中年人问道:“你刚才说过,如果我们要重建店面的话,需要多少钱来着?”
  那人压低声音道:“夫人…大约需要一百二十枚金币吧。”
  “很好。”胖妇人点点头,大声的向约克兰说道:“只要你付两百枚金币,我们就原谅你的罪行。”
  “你说甚么…两百枚金币?”约克兰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枚金币,已经可以让普通人家快活的过上一年了,两百枚金币,那简直是只有大富人家才花得起的巨款啊,这种数目,迫使他向对方提出抗议道:“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更何况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没有理由叫我赔偿吧。”
  “兄弟…”之前被胖妇人猛掴一掌的中年人,用他带着几分怜悯的眼神凝视约克兰:“不管怎么说,我看你还是认命了,赶快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比较好,不然的话…我真的不能保证你待会会变成甚么样子。”
  约克兰色变道:“你们这不是在威胁吗?”
  中年人依然用委婉的语气说道:“你可以说是威胁,当然也可以说是勒索、敲诈、抢劫,反正那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得把值钱的东西交给我们,那你就不会有危险了,就算有,那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我没骗你们,我真的没钱啊…”约克兰就像泄了气似的道:“而且我身上的东西,说实在的也不怎么值钱,我怕你们看不上眼啊…”
  他这么一说,反而挑动了他们的兴趣,只听其中一人往他吆喝道:“少啰嗦,有甚么值钱的东西就快拿出来!”
  约克兰苦着一张脸:“可是这么做的话,那我往后该怎么过啊?”
  “少说废话!”另一个人抽出长刀,在约克兰面前晃了一下:“如果你还想继续享受你宝贵的人生,那么你最好乖乖的听我们的话去做,听清楚了没?”
  “是是是…”在他们连番威吓下,约克兰以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颤着手掏出几块水晶:“虽然不怎么值钱,可是我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在那闪耀的光芒诱惑下,其中几人开始走上前来,准备将水晶从约克兰手中将水晶接收过去,约克兰脸上却在这时候笑了一下,接着他的狂笑声也就响了起来:“炼狱的烈火!冰雪的叹息!黑暗的锋芒!空尘的撕裂!圣光的爆击!舞镰的狂风!”
  在一连串的惊呼声中,六种属性截然不同的力量,以约克兰为中心地往敌人发放出去,接着约克兰也就抱起莉耶往敌人力量最薄弱处冲了过去,只挥了一剑,便将他面前那三位还没站稳的敌人迫开,成功的往外逃逸而去,同时他的声音也往那些人遥遥传送过去:“别追过来,否则我下次可不会再这么客气了。”
  眼睁睁地约克兰从眼前消失的中年人,不安的望着他暴跳如雷的妻子:“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胖妇人立刻往他掴了一巴掌:“甚么怎么办?当然是追啊,我们可没有让人在得了便宜后,还让他大摇大摆地离开的道理!”
  在她身后的人们立刻群情汹涌的高喊一声,接着便跟着她往约克兰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而那被她掴倒在地面的中年人则在爬起身后,无奈的叹了一声,才跟在众人后头追了上去,虽然还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真实本领究竟有多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约克兰这趟旅程,恐怕不会比他在撒西顿联盟时来得轻松了。
  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当他们的身影离开这废村的同时,一块宽大的破帆布却立刻被掀了起来,接着抱着莉耶的约克兰也迅速的站起身来,对着那些人的背影骂了一声笨蛋,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出去。
  只不过当他拖着莉耶的小手,快步逃出那废村的时候,他的心中同时也泛起了一阵感动,因为他知道:他恐怕得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为了这小女孩而结束他孤身上路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