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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是杞人忧天吗?

  “王爷对梦歌姑娘的心意,本妃进府之后,便是知晓的。能有梦歌姑娘在王爷身边,是王爷的福分。而能得到王爷的爱,是梦歌姑娘的幸福。本妃虽是王爷的正妃,却因为自幼与母妃吃斋念佛,而无心男女之情。如今,嫁与王爷,并非是本妃自己的选择,只是身为人女,身为宋国的公主,本妃不得不做王爷的王妃。”宋平安由衷的解释着自己与楚离殇之间的关系,希望秦梦歌听了之后,能得到些许的宽怀,哪怕是对她少些敌意,让她可以多些安宁的日子,也算是好的。
  听宋平安这么说,秦梦歌先是一怔,便是窃喜之意上了眉梢。
  可这笑意仅仅是一瞬间罢了,便又浮现了哀愁,看着宋平安那淡然的神情,秦梦歌轻声的问道:“王妃这话,可是真心?”
  “本妃已经是王爷的正妃,又何必说谎话来诓骗于姑娘呢!”宋平安莞尔一笑,指着桌子上的各式糕点说道:“本妃的心,已经交给了佛祖,而王爷的心,却透过了这些东西,展现出给了某人。如此明了的事情,想必姑娘也并非是不懂,只是姑娘太过在意王爷,所以才不敢确定某些事情罢了。”
  “其实……”听宋平安这么说,秦梦歌的脸颊赧红一片,虽是有些羞涩,可还是难掩唏嘘之情,便轻声说道:“王妃所说的,梦歌并非不知。只是,爱的深了,反而觉得害怕,怕自己不够好,不能留住对方,也怕自己的爱,会成为对方的负担。这种心情,或许王妃是无法体会的。可是,它却是那般的快乐并痛着,让人无所适从。”
  “这是梦歌姑娘的幸福,本妃不知该如何参与。毕竟,每个人的幸福观不同。在梦歌姑娘心中,王爷最重,自然会因为深爱而更怕失去,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之于本妃,最重要的并非是男女私情,而是亲恩未报。”宋平安说着,站起身来,遥望着宋国的方向,那里有她最惦念的亲人啊!
  可是,路遥千里,纵然她宋平安心有牵挂,却无法回到母亲的怀抱,无法确认母亲是否真的如信中所言,过得那般的好。
  虽然,母亲的性格一样的恬淡,可这并不代表着母亲会什么都不在乎,比如对她无时无刻的牵挂。
  可她对母亲再如何的牵挂,又能如何呢?亲恩不得报不说,就连母亲所期许的幸福,她也根本就得不到。
  若是楚离殇的心中未有秦梦歌这位红颜知己,那么宋平安或许会勇敢的去追求母亲所说的幸福,会为自己做一番努力的。
  可是,楚离殇与秦梦歌之间的感情,是那般的深厚,岂是她这个外族的冷宫公主所能介入的!
  而成为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宋平安自认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她要么不爱,要爱就要是唯一的爱,绝不与任何人分享,也绝不去破坏任何人的感情。
  然而,她却怀着这样的心情,嫁给了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这便注定了她宋平安此生不会拥有所谓的爱情了。
  不过,爱情这东西,美好而虚幻,或许不去碰触,会更好,人生也会更多些宁静吧!
  眺望着蓝天,虽然看不到母亲远在他方的容颜,但宋平安却似乎能感受到母亲此刻也正在眺望着自己,因此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来。
  “在王妃心中,王爷是怎样的男子?”看着宋平安那宁静的笑容,秦梦歌却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梦歌姑娘,都说天上的流云,是变幻莫测的。不知在梦歌姑娘眼中,此时天上的这朵白云,是什么图腾?”宋平安轻柔的开口,不答反问着。
  听见宋平安如此的问自己,秦梦歌皱了下眉头,抬头朝天空中望去,可却半晌也答不上话来。
  若是,她说在她眼中所看到的云层里,有着楚离殇的影像,会不会被笑她的世界只有一个男人?可是,她的眼中真的容不下除了楚离殇之外的任何人事物啊!
  见秦梦歌并不说话,而是抬起头来,一脸迷惑的望着天空,宋平安轻声的笑着,虽然她不知道此刻的秦梦歌心里在想着什么,可宋平安想要说的话,意思已经已经表达的很是明确。
  虽然宋平安知道秦梦歌一时间不能明白她想要说的是什么,但宋平安相信她接下来的话,能让秦梦歌暂时的安心,能暂时的少些麻烦。
  如此,便是宋平安的用意所在了。
  “小时候,因为住在冷宫里,没有什么可以来玩耍。每日里,除了帮娘亲去做那些粗活,绣些东西来维持生计,便是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天上的云层变幻。娘亲会耐心的陪着我一起,告诉我那些云层所变幻的形状,像些什么东西,然后拿着树枝,在地上教我画那些不曾看到过的东西的图形。而我,就是这样的学会了画画。”宋平安说着,面上流露着幸福,虽然她所说的是苦楚之事,可却不见有任何的怨怼,仿若那些回忆对她而言是珍贵无比的。
  看着宋平安的侧脸,虽然没有任何的胭脂水粉来点缀,却仍美的毫无瑕疵,且流露着祥和,秦梦歌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竟发现自己舍不得移开视线。
  好像这样的看着宋平安,便可以让心安静下来,可是这个宋平安是她在楚离殇身边最大的危险存在啊!
  “那时候,日子很苦,有时候连温饱都会成为问题。在冷宫的人,无论你的身份曾经是何等的高贵,一旦进了冷宫便是地位最低下的人,连宫女太监都可以欺凌于你。时不时的,还要用搜掉的食物来充饥,有时候连树皮也舍不得吃,就怕会被后宫的主事所忘记了,到时候会被饿死。可这样的艰苦条件下,娘亲仍然不见有半丝的怨天尤人,在娘亲的世界里,有我便足以。而我,也同娘亲一样,把这份相依为命的亲情看的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说道这里,宋平安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哀伤,大概是想起了母亲,所以心中有痛吧!
  转身,宋平安坐在了凉亭的边缘上,单手支着下颚,目光望着自己的正前方,似是看些什么,可眼神却是那么的空洞。
  见宋平安如此,秦梦歌有心要打断宋平安的话,不让她去说伤心事,可却不知为何,就是张不开口。
  也许,是宋平安所经历过的事情,与楚离殇有过几分的相似,让她心生垂怜之意吧。
  “若不是楚国提出联姻,而父皇的几位公主都不敢嫁给传说中的离魂王爷,或许我这一生都会老死在冷宫之中,父皇根本就不会记得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在宋国也无人会记得曾经有过我这么一位公主。尽管,我曾经是父皇最宠爱的小女儿,而娘亲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可这些,竟比不过他人的离间之计。”宋平安说道这里,苦涩的笑了声,但却是带着几分的自嘲。
  转过头去,望着秦梦歌,见她一脸的悲悯,宋平安哂笑出声来。
  被一个把自己当作是情敌的女人同情,宋平安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可她并非是想把自己的苦说与别人分享,也不是想换取别人的同情,只是想借由这些事来表明自己的心意,来说明自己并非是想要和任何人争些什么,她从不懂得争宠是什么啊!
  但是,看着秦梦歌那怜悯的眼神,宋平安除了自嘲之外,还真不知该有何反应。
  尽管宋平安将这些事看的很淡,除了对母亲的思念和对太子哥哥的不舍之外,宋平安的人生几乎没有任何的情感可言,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更是不会流露半分的情感来。
  而今天,宋平安却不得不做戏,来运用她五官辅助,让秦梦歌可以去相信她的心中所想。
  只要能少了这些许的麻烦,就算是做做戏,那又能如何呢?过去在宋国的时候,为了让母亲能够好过一些,宋平安所做的戏,并不少。
  只不过,那时候宋平安是任人欺凌而隐忍着,让那些想要欺负她们母女的人得到快感,好快些离去。
  而如今,宋平安却是为了让自己得一刻的安宁,且不必付出代价来,相对而言,倒是简单轻松的多了。
  可宋平安的心思,秦梦歌哪里会知道,倒是觉得宋平安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是个冷情而命苦的女子,心中不免有几分的同情。
  只是这份同情远远不能胜过她心中的防备,不能让她安心以对。
  “梦歌姑娘虽然接触了许多的皇室中人,但并未亲身的体验过,身为皇族的后裔,可却要过着比下人还要低贱的生活,更不被亲人所认可,反而是无限度的欺凌的日子,怕是我说了,你也只能觉得这是可怜的境遇,而不会明白在这种环境下所生长的人,根本就看淡了世间的一切,不对情爱有任何的期待。凡世,不过是过眼云烟,百年之后,纵然你曾拥有一切,却又能带走什么呢!”宋平安苦笑的说着,这最后的一句话倒是她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