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清晨,天光乍现,楚国的天空却被灰蒙蒙的雾气缭绕着,如梦似幻。
睁开疲惫的眼睛,从出嫁的那天起,一路的奔波劳累,已经有半月余不曾好眠的宋平安却难以睡的安稳,早早的便起身想要梳洗。在冷宫生活了十几年,宋平安已经习惯了每日太昂初升,便起身,从未有过偷懒,就算是身体再如何的不舒服,也总是要起来昨晚自己该做的事情。
可宋平安的身子才刚刚挪动,不熟悉的体温与气温便使得宋平安的意识清晰了起来。
身旁那精瘦却健硕的身体,如同冬日里的暖炉,将宋平安禁锢着。昨夜的翻云覆雨,让初经人事的宋平安不觉的红起脸来。原来,所谓洞房花烛就是这样……那样之后,女孩子便成了女人,而她也从名义上的宋国公主,成为了楚国的成王妃。
想起楚离殇对自己做的种种,宋平安不禁脸颊泛红,虽是羞涩的紧,却还是抬起头来,凝视着还在睡梦中的楚离殇,想要看清楚这个男人的五官。就算二人不能琴瑟和鸣,无法白头偕老,但终究是自己的丈夫,是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宋平安还是想要看清楚他的容貌,免得对面不相识,那将会是怎样的尴尬啊!
“如果,我不是宋国公主,你不是楚国的王爷,那该多好。”描绘着楚离殇的五官,宋平安秀眉微攒,却是低声的轻喃着,凝望着这个俊逸的男人,却又苦笑的说道:“瞧我,又在说傻话了。若不是身份如此,你我又怎能结为夫妻呢!只不过,你我都不甚喜欢这桩姻缘,注定了是孽缘吧。”
指尖停留在楚离殇的唇瓣上,感受着那温热的气温,宋平安低叹了一声,无限的哀伤。
在宋平安心里,倒是真的没有想过要个什么样的男人。只是,在宋平安看来,若是真的要嫁人,绝对不该与皇室再有所关联,可她终究是没有逃脱这样的宿命,才离开了宋国的皇室,又入了楚国的皇室,根本就无法逃脱。
尽管还在楚离殇的怀抱,尽管昨夜的楚离殇一直的在要着自己,可宋平安却总是能感觉到楚离殇想要与她保持距离,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距离,更是内心的距离。
“既然不想睡了,就让下人服侍你起身吧。一会还要进宫拜见本王的母妃。”听着宋平安的低语,以及一再的低叹声,楚离殇冷声的开口,在话落之际,已经起身下床,对宋平安没有半点留恋之意,更是急着离开似的。
“王爷昨晚要了妾身,可是因为责任,为了交差?”看着楚离殇冷漠的转身穿衣,宋平安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可话一出口却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怪自己不该如此的。
有些话,一旦挑明了,便再也不能转圜,就连做戏都没了意义。而他们之间,原本就不可能存在情感,除了是这样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呢?
在心里责怪着自己不该多语的,可宋平安一方面又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因为,有些事情明了了,也有明了的好处,至少大家不必那么累了,知道什么时候做戏最为适合便好。
听宋平安问的如此直白,楚离殇仅是呵笑了一声,并没有解释,穿衣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歇,却对宋平安交代着说道:“关于王府里的情况,本王会命人说与你知道。既然你也明白这场婚姻存在的必要性,本王相信你该知道如何做好本王的王妃,不需要本王再对你有任何的交代。但是,你若是真的不懂得,定会让你在教训中明白,该如何做本王的王妃的。”
“妾身明白了,请王爷放心。”宋平安微微扯着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知是不是楚离殇离开的缘故,还是楚离殇说话的态度,都令她觉得楚国的清晨特别的寒冷。“既然王爷已经将话说明,妾身能否求王爷一件事?”
“说吧。”系着蟠龙腰带,楚离殇看也不看宋平安一眼的说道,那语气就像是在对弱者的一种施舍,但是楚离殇系腰带的动作,却稍微的停顿了一下,不知是何原因。
“请王爷将宋国派来服侍妾身的侍婢遣送回宋国吧,王爷可以对宋国那边说明,这是妾身之意。”宋平安看着楚离殇自行更衣的麻利动作,知道自己也插不上手,再者身子冷的也不想离开被窝,故而只是看着楚离殇自己动手,而轻声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你……”楚离殇在听到宋平安的话之后,手下的动作一顿,这才抬起头来,望向宋平安,却是蹙眉的问道:“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
“妾身只想要宁静度日,这些人留下,于妾身而言也并无用,反而会破坏了可能会有的宁静。到不如成全了她们思家的心情,放他们归去,或许也是成全了妾身自己。”宋平安苦笑着说话,对局势已经了然的她,实在不想给自己多添任何的麻烦。见楚离殇眉头皱起,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这番言辞,宋平安便又轻笑着说道:“何况,妾身是成王妃,如今已经在楚国,身边若是能有楚国的丫头服侍着,对于楚国的风俗,倒是能尽快的多了解几分,也省得日后有失礼的地方。妾身相信,王爷定会寻一个可靠的丫头来服侍妾身的,是吗?”
对于自己那仅有一面之缘的父皇所派来的宫婢,宋平安并不敢真心以待,她又怎会不明白那其中的意义,无非就是留下些人,在她身边监视着,既是对是宋平安,也是对楚离殇。而宋平安是断然不可能与这些人培养出感情,让她们忠心于自己的。莫说宋平安本就不是玩弄心术之人,就算宋平安想要栽培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在身边,却也不敢贸然的去相信任何一个可能是细作的人,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于是危机。
既然不是心腹之人,留下也不过是给宋国留下眼线,或许还会在无形之中牵连到自己,却让楚国的人处处防范着自己,弄不好还会惹麻烦上身,倒不若做了成人之美的事情,也算是留得太平的日子在,宋平安实在不愿留这份心,操劳那些可以省去的麻烦。
而楚离殇对自己,想来也是不会真正的放心的,若是能够主动请楚离殇送人到自己身边来,或许可以让楚离殇安心一些,也给自己省了许多的麻烦来,这样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宋平安自从出嫁之日起,便已经做了这样的打算,只是需要一个时机来处理罢了。
更何况,是谁留在自己身边,对于宋平安而言,并不重要。因为,在宋平安心中,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是金枝玉叶,是需要他人服侍的,无论是生活中的哪一个环节,宋平安都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这是在冷宫之中所学到的常识,亦是宋平安的乐趣所在。
“王妃果然与其他女子不同,处事的手法也不逊于男子,不论这样的提议是王妃思虑周全,还是宋国皇帝授意,但王妃能够如此的淡然,倒的确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呢!”挂好了腰间的玉佩,楚离殇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扯开了宋平安身上的被子,让她的娇躯尽现眼前,无可掩饰,看着那完美无瑕的娇躯,楚离殇却又用不乏戏弄的口吻说道:“如果王妃能一直这样鹤立独行,做事独树一帜,或许本王到真的会对你另眼相待。如果这是王妃你的计谋,想要让本王多注意王妃,那本王承认,你的确有这样的资本让本王注目。”
楚离殇一语三关的说着,却不乏对宋平安的鄙视之态,因常年握剑而长满茧子的大手,用力的在宋平安的胸口上揉捏了一下,丝毫不待怜惜。
虽然楚离殇的确是对宋平安有了好奇的心思,但是这并不关男女的情爱。
在楚离殇心中,宋平安宋国公主的身份,始终是不得不去提防的,尤其是宋平安所表现的冷静,更是让楚离殇加重了怀疑,对于自己的妻子,也不能全然的放开胸怀去接纳。
一个女子,可以美貌,也可以是聪慧的。但若是美貌和聪慧融合在一体,那么便是让男人头疼,且是望而生畏的了。
第十七章 筑在心里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