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说完了,你们还有疑问吗?”阿米特合起书本,等着学生们发问。
“教授,故事中的阿米特就是你,那你的唤兽师是谁呢?”梅诺思村的毕业生,皮肤黝黑的马许·迪哈那问。
“我的唤兽师是本书的作者之一,欧汶·伊萨,这个故事就是他改编我们认识的经历写成的,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原来阿米特是大唤兽师欧汶·伊萨的幻兽,这件事让大家开始议论纷纷,但不论如何,知道她的身份后,每个人似乎都能接受她当幻兽课教授这件事,而且甚至觉得这是一种特殊的荣耀。只有艾薇莉丝真的以为她是贝蒂姑妈的幻兽,这时候反而被搞混了。
“贝蒂姑妈只是故事里的角色,我想这本书是两位作者以他们的经历写的,所以里面提到的幻兽,应该不是他们见过就是他们拥有的。”雪音向艾薇莉丝解释道。
“唤兽师学院会请我来授课,是因为我比大部份唤兽师还懂幻兽,这些知识是岁月累积的,即使高高在上的唤兽师也无法不承认。其他两班的幻兽教授我都认识,鲁爱拉·葛斯塔和亚特鲁·艾佛特,他们也许对幻兽的认识不及我广泛,但在他们专精的领域,他们的确是一时之选。”阿米特回答完学生们的问题后,很愉快的宣布下午的课程告一段落。她还另外提醒学生们,下课后需先向昨天申请的指导者报到。
“你们听过亚特鲁·艾佛特这个名字吗?我觉得好像有印象。”在他们前去找磊伊得报到的路上,艾薇莉丝问了这个问题。
这让雪音有些生气,亚特鲁·艾佛特是梅诺思村的唤兽师名人,也是雪音的叔叔,而且她还曾和他们提过他,可是艾薇莉丝竟然不记得。
“对不起啦,雪音,”艾薇莉丝连连道着歉,然后她突然想到,“我在指导者名单上看过这个名字!”她从麻布提袋里翻出指导者名单,在中间的地方找到了亚特鲁·艾佛特的资料。
三个人凑在一起看,资料里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拥有不少幻兽,还有想对学生说的话里写上了:“想看火舞者颠伽迦找我就对了!”看来他对自己拥有这只幻兽非常自豪。
“雪音,你指导者不选你叔叔没关系吗?”英帕修提醒道。
“我忘了应该选他的。”雪音露出一副糟糕了的表情,“希望他不会骂我。”她不太有把握的说。
他们随着人潮从东侧门走出王宫北殿,西斜的夕阳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建筑阴影。这时候刚好第一班的奇兽课和第二班的古语课也下课,三股人潮在侧门外汇聚,学生说话的吵杂声在宫殿之间回荡。
“这不是小抹布和她的骑士吗?”亚美莉亚·米勒领着第一班的人,刻意经过他们旁边说,“听说你们幻兽课是一只幻兽当教授,怎么样,它有没有变魔术逗你们开心啊?”
“你非得说这些无聊的话吗?”雪音侧头瞪着米勒说。她一说话,许多人认出她的声音,都围过来观看。艾薇莉丝听到有些人谈到,雪音的声音清脆动人,银白色的头发像雪一样纯洁,长得又像女神一样美,那晚餐厅介绍时,他们马上就记住了。
“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第一班的教授才是最棒的,你们绝对会后悔放弃来第一班的权利。问问你们村子里的朋友吧,今天两堂课的教授教得有多好。”米勒自信的说。第一班的人都帮她鼓掌叫好。
葛肥·其帕推开他们走了出来,第一班的其他人都露出嫌恶又害怕的表情让开路,看来其帕已经用他的蛮力在贵族班里找到了定位。“我们武技课的教授李·杰克将军是贝托·托尼尔王国最强的武者,他今天教了我们很多实用的招式,英帕修·阿普莱特,你有胆子跟我试试吗?”他弯起厚厚的臂膀,挑衅地说。
“大家全都准备要去找指导者,我想我们还是别挡路的好。我们走吧。”英帕修只瞧了其帕一眼就不再理他,招呼着艾薇莉丝和雪音离开。
“你想逃吗?胆小鬼!”其帕的表情狰狞,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和英帕修打一场。“打!打!”不少人开始鼓噪起来,其中似乎有许多看英帕修不顺眼的男生,有些人则只是纯粹想看热闹。
“我不打毫无意义的架。”英帕修停下脚步,冷冷地回了一句。
“怎么会没有意义!这样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比你强!”其帕带着渴望的狂热说。
“这还不够没意义吗?”英帕修嘲讽的说。
“你说什么!”其帕挥舞拳头,狂怒的冲向前,人群鼓噪的更加大声。
“阻止他。”米勒发现侧门的王宫卫士向这边走来,命令她旁边的人道。好几个人跑向前拉住其帕,却还是被他拖着慢慢前进,他狠狠的瞪着英帕修,只差眼中没冒出火来。
艾薇莉丝紧张的望着他们,手不由自主地握住脖子上的红玉月牙,她不喜欢看到争斗,那会令她感到不舒服。在卫士们匆匆走过来询问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古老而低沉,似乎能直达人灵魂深处的声音说着话,但这次她听见的却是通用语:“人类的吵闹声,何时听都一样刺耳。”艾薇莉丝拉住雪音,指着图书馆的墙壁说,“听!那边真的有人在说话,和早上一样,你有听见吗?”
“这里每个人都在说话……”雪音看着卫士分开人群,没注意艾薇莉丝指的地方。
艾薇莉丝走近墙壁,低声说,“你好,有人吗?”她摸了摸墙壁,突然发觉对着墙壁说话是很蠢的行为,她回头看,幸好没人注意到她。王宫高大的砖红色墙壁是用一块块壁砖贴成的,她仔细看着那附近的壁砖,试图找出不寻常的地方,然后她发现了,在这么多壁砖里,有一块上面雕有图案。
“艾薇莉丝,你在做什么?”雪音和英帕修走了过来,他们身后的人群开始散去,看来是被卫士劝开了。
“你们看,这个壁砖很奇怪,只有它上面刻有图案。不知道代表什么?”他们看着她说的壁砖,原本应该平整的表面上,有人凿刻了一个图案在上面,不工整的图案似乎历史悠久,在自然的风化下,有些线条有逐渐淡化掉的趋势。
“我觉得好像一个面具,你们看这里像不像眼睛。”雪音指着有两个圆圈的地方。
“我觉得像是一只大鸟,有翅膀和长长的尾巴。”艾薇莉丝指着图案的下半部说。该不会有只会说话的大鸟被关在图书馆里吧?她突然这样想。
“我倒觉得这像是两个头,有邪恶的意味。”英帕修指着两个圆圈各自延伸出来的尖端。
“邪恶的图案应该不会刻在唤兽师学院的宫殿墙壁吧。”艾薇莉丝和雪音一致这么认为。他们在走去磊伊得住的地方时,艾薇莉丝对他们说她今天两次听到古老声音的事。
“你确定不是你听错?”雪音怀疑的问。
“同一个声音我不会听错两次吧。”艾薇莉丝有些不悦的说。忽然她觉得路旁的树林间有东西在看着这边,转头去看,一个有着四只脚的黑影闪进了树林里。“你们看,有一只黑色的动物刚刚在看我们!啊,跑掉了!”她大声说着,目光不断搜寻树林里。雪音和英帕修转头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艾薇莉丝,你今天一直疑神疑鬼的,是不是刚来这边太累了?”雪音关心的说。
“不是啦,我真的有看到……算了,可能只是幻兽花园的奇兽。”艾薇莉丝也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心神不宁。
“肯放抵·戴尔·耐尔。”英帕修延路念了好几次这句古老声音说的话,“我知道了!如果这句话是雷克大陆古语的话,意思就是:“该死的钟声”!”刚好这时候附近的祈福所响起了钟声,“当当”的声音响彻雪霄。“呃……艾薇莉丝,你这是在开我们玩笑吗?”
“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是雷克大陆古语。”艾薇莉丝辩解道,可是大概是因为之前许愿之森那件事的关系,雪音和英帕修流露出不信任的目光,“我以帕莱拉之名起誓,我真的没骗你们!”艾薇莉丝心里很受伤的说。
磊伊得·伯雅住的地方大约位在幻兽花园的中心,他们从王宫走过去,从笔直的大道转往分岐的小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他们也走得有些疲倦,月之妖精亚希像是在追逐星星般从地平线的一端升起。
他们沉默地走到一栋黑影前面,不愉快的气氛依然如影随形般跟着他们,即使有条小河流动的淙淙水声就在耳边,仍然不能洗刷掉这种感觉。但当他们藉着稀微的月光看清楚眼前这栋黑影的全貌,惊讶的心情立刻就盖过了一切。
“这……这就是磊伊得的家?”
那是一栋建在石拱桥上的屋子,桥两侧各有三根粗壮的石柱,从底下架起那栋屋身高耸的不像话的建筑。艾薇莉丝仰起头,用手掌的宽量着这栋屋子的高度,她发现,这屋子最少有一般房屋五栋叠起来那么高,而且由于它是用石柱架高的,因此看起来比实际上还要高,小河两旁的树木有些甚至比它还矮。
“为什么要在桥上盖这么高的屋子?”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屋子的两侧有许多窗户,有好几扇亮着灯,透出黄色的光芒,看来应该是有人在家。
“要从哪里敲门?”他们走上拱桥,没有看到能称做门的地方,抬头往上看,屋子的地板平平的盖住桥的上空,好几盏灯挂在屋底,照亮了整座桥面,然后他们发现有个像门环的东西挂在一盏特别亮的灯旁边。英帕修看着门环,在艾薇莉丝和雪音期待目光下,有些不安的拉了拉。
一声惊悚的尖叫从头上的屋子里发出,吓得他们全缩起脖子。那就像是有人刻意要唱高音,却又喊破了喉咙一样,然后那个声音开始唱起歌来,用着难听的嗓音缓慢唱道,“有客人,来到了桥屋,这栋胡乱加盖,风吹会偏,人走会摇,栖息着诡异的屋子。他们是少见的勇者,来这里赴死。屋主呀!你再不下来开门,我就用我的歌声赶走他们,让他们能安享晚年。”
那个声音唱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而整栋屋子还是悄无声息,只有拱桥下的溪流声,还有周围树林里的虫鸣鸟叫声。“屋主呀!”那个惊悚的高音突然又重复的叫着,他们三个人紧张的抬起头,瞪着开始有足音出现的屋底。
足音来到他们头顶停下,一个声音隔着屋底地板问,“是来报到的学生吗?”
“是!”他们回答。“请问是磊伊得·伯雅教授吗?”英帕修礼貌的接着问。
“果然是你们。”屋底地板响起一阵轧轧声,一块地板斜斜的降了下来,其中一端降到了桥面上,磊伊得从上面探头下来说,“上来吧。”他们踩着钉在地板上的木阶,走进了这栋房屋,那块地板随即升了上来,将屋底的空缺填满。
“欢迎光临桥屋!”他们刚站稳脚步,迎面一个雕塑的非常美丽的美人鱼雕像就对他们说,它的尖锐嗓音证明它就是刚才应门的声音。他们都对这么美的雕像却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感到不可思议。
“原本它的声音很美的,唱的歌也很有诗意,”磊伊得像是猜到他们想什么似的说,“可是有一天一个客人门环拉得太用力,把上面的诺加拉坏了,它就变成现在这副德性。不过,至少它帮我们吓跑很多不速之客。”他笑着说,带着他们延走廊往屋里走。
屋内非常明亮,到处都挂着一盏盏发出黄色光芒的诺加灯,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艾薇莉丝悄悄计算着这些灯如果在梅诺思村买会花多少钱,但她马上就放弃这个念头,因为光是一楼的诺加灯,数量就已经超过她心算的能力。
“我刚才在练习一个新诺加,所以才会让你们等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他们三个赶紧说没关系。他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客厅,“请坐,我去拿一下你们的申请表。”他从另一扇门走了出去,随即听到他走楼梯上楼的声音。
第25章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