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帕修,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假日都在做些什么?”刚结束游泳的晨练,碧安卡·怀特裹着一条白色大毛巾,在走往更衣室时,凑到英帕修身边问,“我发现这几个月你和艾佛特侯爵还有班常常会在假日时外出。”
“我们……在接受某种……实地的训练。”英帕修避重就轻地说。他也披着一件和他发色相似的褐色毛巾,不过他并不是担心晚春仍带有凉意的微风会使他着凉,而是不愿让人见到他在封印地挑战考验时所留下的伤疤。实际上他颇以这些伤疤自豪,那代表他勇敢战斗后留下的勋章,但他也知道它们会吓到他那些单纯的同学,并给他带来不必要的烦恼。只要曾经共同经历过的同伴知道它们的由来就够了。他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会有哪个假日能空出时间吗?我想……我想你能不能跟我……约个会之类的。”碧安卡胀红着脸,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出来。
“抱歉,碧安卡,短期内我恐怕都不会有空,除非,有天大的好运降临。”英帕修对她露出苦笑,一脸无奈地说。想到那个鬼运气考验,摒除离开祭坛寻找奇兽时必会面临的战斗,他觉得这个考验给他的感觉就是有力难施,他们直到目前为止,只有遇到截首蜂那次有找到目标奇兽,其他每次都像大海捞针一样毫无希望。老实说,他宁可和全力以赴的龙打上一场,也不愿陷落在这看似永无止境的搜寻上。
艾薇莉丝走在他们后面,看到碧安卡失望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同情她,如果不是她提出邀约的时机不对,其实英帕修多半会答应。他对女孩子约会的请求很少说不,只是他都会很不知趣的另外邀请其他同学一起参加。每次看到这种情况时,艾薇莉丝都会猜想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他真的不懂她们的心情。
相较之下,雪音对同样问题的处理方式就利落多了。从进入学院到现在,被她用“对不起,我比较想陪伴我的奇兽。”这句话拒绝的男孩,数量已经可以组成好几个唤兽师竞技的队伍。
虽然这些事回想起来很有趣,在他们走往王宫花园集合的路上,女孩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天上午的史地课,赛姬·露西亚教授要带他们去参观一位历史名人的故居。这个时节,一路上走来鸟语花香,处处洋溢着生机,学生们似乎也比冬天活泼了不少,谈话说笑的声音充满了精神。
“怎么啦?艾薇。”雪音听到这声小小的叹息,转过头问。
“雪音,我想你上次说的话是对的,兰帝大人一直没有回复我那个问题,也许,祂是不想伤我的心吧。”艾薇莉丝说,随手从路边摘了一朵黄色野花,闻了一口它淡淡的花香后,小心地夹进书本里。
“也许吧。”雪音说,“其实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祂一定很重视你,才会那么顾虑你的心情,你能如此受到帕莱拉的眷顾,真的很令人羡慕。”
“那大概也是我唯一能让人羡慕的地方。”
“嗯,难得你的话让我这么赞同。”雪音忍着笑意说。
艾薇莉丝隔了几秒才觉得不太对。“你在取笑我吗?”
“你说呢?”雪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雪音·艾佛特是个喜欢取笑人的女孩。我要把这件事写到每星期寄给卡丝特和瑞迪欧的信里,然后全梅诺思村的人就都会知道。”
“艾薇!”雪音摇头道,“不,你不会这样做的。”
“你说呢?”艾薇莉丝故意学着她前面的话说。
“我说,艾薇莉丝·班一定是跟磊伊得学坏了,才会变得这么伶牙利齿。”
“你说磊伊得坏话,不怕我告诉他?”
“不怕,他会笑一笑,然后说他自己绝对不只伶牙利齿而已。”
“没错。”两个女孩一起大笑。她们似乎把磊伊得当成特别会耍嘴皮的一个人了。不知道他本人对这样的评论会有何感想。
他们集合的地点就在百花盛开的王宫花园之中,让人心醉的各种花香随着和煦的春风与朝阳,如同看不见的云雾般围绕着众人。进入春季后,艾薇莉丝就非常喜欢来这里,她能感受到此处每一口呼吸间细致不同的香甜气味,每一眼景色都像带她进入了绝不相同的缤纷花园。这和梅诺思村自然的乡野风景是完全不同的风味,在那里,你会溶入其中,成为它的一部份,就像图画里的几抹颜料;在这里,你会清楚知道自己有别于图画,欣赏着精雕细琢到叫人不可思议,又会让人全心喜爱的花草树木,然后恨不得将它表框带回家挂起来。
“艾薇,教授来了。”雪音的声音将她从眼前的美景中唤醒。
露西亚教授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很愉快地来到他们之间。一些学生察觉到这点,跑上前去询问她原因。她挥手示意学生们安静,然后笑着说,“今天上课的地点在幻兽花园西南方,曾经有一位非常有名的唤兽师在那里居住过,他的名字我想大家都很熟悉,福瑞·卡瓦希尔。”学生们听了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这位唤兽师中第一文学家竟然曾经住在这里,感觉很不真实。
“可是,教授,我记得福瑞·卡瓦希尔不是兰德乌人吗?”岱·卡梅尔说。
“对,但他成为唤兽师之后,在各国都曾居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他在来到我国时已经是当时雷克大陆上最知名的唤兽师之一,年纪也蛮大了,因此国王特别为他在幻兽花园里建造了居所。他大约单独在那里住了五六年,回国去世之后,那地方被保留了下来以纪念他的成就。”露西亚教授向他们解说道。“你们今天很幸运,由于骑马到那边会花上很多时间,知道我们课程的以斯拉院长请了他一个幻兽来帮忙。”
“幻兽?在哪?”学生们兴奋地四处张望。
“它和它的同伴可能已经在你们身边了。”露西亚教授指了指学生们说,“它们将会帮助你们以飞的方式到达那里。”
艾薇莉丝听了看向自己四周,除了一张张疑惑的脸,没有看到任何幻兽。
“你好,艾薇莉丝,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突然有个声音在她右耳边说话,而且听起来似曾相识。女孩转头看向右边,看到马许·迪哈也正转头看着她,或是说她肩上某样正在动的东西。
“我在这边,你的肩膀上。”那个声音说,它甚至跳了几下好引起女孩注意。
艾薇莉丝看到一只色彩鲜艳的小蜥蜴跳呀跳的,它几乎小到快被她的黑发整个盖住,但她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卡尔亨!”艾薇莉丝惊喜地叫道,她还记得那次为了找封印地偷偷跑进院长厅,在其中一间房间遇到它的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听到你们教授说的话吗?我们是来带你们去上课的。”卡尔亨说。
“怎么做?”
“你还是一样健忘呢!当然是靠我们的能力呀!”
“科莫多的能力……”艾薇莉丝回想时,卡尔亨一溜烟跑到她的背后,接着“呼”的一声,她的背上长出了一对黑天鹅羽翼,而这对羽翼竟然还在对她说话。
“喜欢吗?我觉得你比较适合黑色。”卡尔亨说。
艾薇莉丝摸了摸她身后的羽翼,那柔软的质感就像真的一样。她看着四周的同学们,每个人身后也都同样长出了各色翅膀。雪音的白天鹅翅膀,英帕修的褐色雄鹰翅膀,看起来都适合极了,一点都没有不协调的感觉。想到等一下就能靠着这对羽翼飞翔空中,每个人都乐翻了,小时候的美妙幻想在这一刻成真了。
看到学生们这么开心,露西亚教授也显得非常高兴。确定学生们都准备好之后,她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本笔记本,翻开的第一页上画了个召唤阵,她手放在召唤阵上,轻声喊道,“召唤,羽足。”六芒星召唤阵从笔记本上浮出,一只体型如公牛般硕大的大犬飞了出来,长着羽毛的脚掌踩着风,飞奔到教授面前,顺从地低下头,让她伸手抚摸它毛绒绒的大脑袋。
“看,是尼奥克斯!”看到那只奇兽体型和足部的特征,许多学生都认了出来。它是一种拥有风的力量的奇兽,御风飞行的能力甚至不会输给羽裔族。尼奥克斯虽然有时也被人称为“风犬”,但它们和布尔喀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露西亚教授跨上犬背,准备带着学生出发。
“教授!露西亚教授!等一下!”希尔顿·奈逊大喊着,从王宫的方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奈逊先生,”露西亚教授说,“什么事让你这么匆忙?”
“教……教授,幸好我……赶上了。”奈逊先生喘着气说,一只手靠在羽足的身上休息。风犬转回头瞪着他,咧开嘴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噢!狗狗乖,狗狗乖。”奈逊先生连忙缩回手,退开好几步。
“羽足,要有礼貌。”露西亚教授摸了摸风犬额头,奇兽舒服地眯上了眼。
奈逊先生又喘了好几口气,掏出他的红色花边手帕擦了擦额头,才开口道,“教授,很抱歉临时拦住你,副院长他派我来,说有急事要找你,请你现在立刻去副院长室一趟。”
“现在?”露西亚教授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但我正要带学生去上课,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知道,可是副院长说这件事非常急,要我无论如何通知到你,并且还要确认你立刻赶去。”
“不行,我不能让学生们在这边空等。何况,如果我们不现在赶过去,我安排的课程中午前会来不及说完。”
“喔,他还说这件事和一本叫做两位无名英雄的古书有关……”
“两位无名英雄!”露西亚教授忍不住惊呼,看得出来她听到这个书名后内心完全动摇,露出犹豫不决的样子。
“那不会花你太多时间的!副院长有向我强调这点。而且,”奈逊先生边擦着汗边找理由努力想要说服她,“而且,如果你怕上课时间来不及,我可以先帮你带学生过去上课的地点。”
“你知道卡瓦希尔纪念馆在哪?”
“当然,我是学院行政人员,学院的设施我比谁都还清楚。”奈逊先生干笑了数声道。“我说真的。”
“好吧。”露西亚教授考虑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答应去见副院长。“我不应该这么做的,但副院长提到的书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研究这个主题研究了好久,却一直找不到这本书。”
“太好了,那麻烦你立刻去见副院长。”好不容易完成副院长交待的任务,奈逊先生松了一大口气。
“稍等一下,奈逊先生,不好意思,我对你拥有什么奇兽不太熟悉,请问你有奇兽能载你飞在空中带领学生吗?因为学生们已经都准备好要飞行了。”
“我……没有。”奈逊先生拿着手帕抹了抹脸,它们似乎因此红了起来。
“好,我请羽足载你去。”露西亚教授从风犬背上跳下道。
“呃,这个,它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愿意。”奈逊先生看到风犬的耳朵竖起来后就没放下来,而且还露出它又大又尖的犬齿。
“你放心,羽足从来没攻击过人类。”露西亚教授对风犬说了些话,然后帮助奈逊先生坐到它背上,过程中羽足回过头低声咆哮了好几次,奈逊先生也问了好几次,“它会不会在空中把我甩下来?”。
“羽足认得路。替我照顾好这群孩子!”风犬升空时,想到进入幻兽花园多少有些危险性,露西亚教授不忘叮咛着道。“好歹他是个唤兽师,有他在学生们应该很安全。”走向副院长室时,她这么对自己说。确实,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对希尔顿·奈逊很不熟悉。
第115章科莫多与尼奥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