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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死而有憾

  铮。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慕容飞耳畔响起,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笑容可掬的老人,穿着燕尾服、顶着一顶歪一边的高统礼貌,对着他友善的伸出打火机,擦起火花。
  【古巴的雪茄,你的遗憾之一,难道不想品尝品尝?】老人指着桌面上一盒的手工雪茄,道:
  【慕容飞,本名林逸飞,出生于地球,死于奎利尔大陆,享年三十一岁九个月又十七天,这里,是死后的世界。有人说,这里是天堂;也有人说,这里是地狱。
  但是都对,也都错,因为这里是死者的国度,我的喧哗宫殿、永不止歇的夜宴、生命的终点站,也是下一次生命的起点;上辈子无法拥有的,这里应有尽有;而上辈子所拥有的,在这里通通没有。
  我不评断一个人的善恶,我也不想负这个责任,让死后的世界变的如此愤世忌俗地在纸上心理安慰,欺骗世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以及可笑的因果轮回…因为,太多太多的人抱憾而死。
  我是死神,而你,却是第一个让我头痛不已的贵宾。】
  “我连死了都是别人的麻烦啊?”慕容飞掂起雪茄,咬掉一头,接过打火机的火焰,常吸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
  【不,与你无关。】死神站了起身,道:
  【有的人死的毫无价值,有人死的孤苦伶仃,有人死的尸骨无存,甚至还有人游离在生与死之间无法解脱…
  而此生无憾,只是世人自欺欺人的语词而已,临命终前的漂亮话,谁都拥有遗憾。
  但是遗憾的真谛,许多人往往与“想要”混淆,真正的遗憾,是临死之前最后的意念、不舍、以及得不到的失落,在生命的最后一口气息中渴望拥有,却永远得不到的痛苦集结而成。
  正如同饥饿而死的人,遗憾是温饱;脱水而死的人,遗憾是解渴…但是,你的遗憾…太过于庞大。】
  “庞大到死神都得头痛的,我竟然不晓得。”慕容飞道。
  【你的真正遗憾,是一整个世界啊!】死神沉重的长叹一口气:
  【没有压迫、没有奴役、没有痛苦,可以让小孩欢笑成长的世界;一个可以安居乐业、没有暴政、没有阴谋、没有贪欲、没有战争的美好净土,而且是一个完全不需要你的梦幻世界…
  很抱歉,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有这种世界,我连身为神灵的身分都可以舍弃,我宁愿投身到那个世界里成为人,活过一辈子…
  身为死神数万年,我头一次见过如此庞大又复杂,完全没有妥协余地又疯狂的遗憾。你的遗憾,你连死前都抱持的渴望,竟然与你的行径背道而驰,你究竟是破坏者?还是救世主?我从不审视一个人的善恶,但是你…我无从界定。】
  “那都无所谓。”慕容飞道:“我已经死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是的,你早已死去。】死神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道:
  【…你身为人的一部分,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没有尸骨留存,无法被赎命,也无法被救赎,也没法藉由邪恶的古老魔法走进阴暗的不死之路,也无法成为怨魂行走于阴影之中。
  理论上,这个世界法则,已经无法改变你已经死亡的事实,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你已经死亡的事实。
  坦白说,你的亲兄弟正在敲打着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隔阂、阳界与阴世之间的藩篱…你们都是创世主的亲传弟子,而你的兄弟继续用二十成功力震撼苍芎之顶、地阴之极的话,纵使我是死亡世界的主宰,也无法阻拦悲愤填膺的林逸帆撕开生与死之间的隔离,造成世界秩序崩坏。
  生与死之间的秩序不能被打破,而我也不能妥协,可是,你并不完全是人,你懂吗?】
  “你的意思是?”慕容飞道。
  【力量亘古存在,而神灵只是虚构产物。】死神道:
  【万物都会死,唯有力量永恒。
  但是当你惨死的时候,你已经是个“半神”,尚未被定义、尚未被纯粹。
  这是一个年轻、新生,而且尚在成长的世界。
  而许多力量都还没有主宰,一切都还在混沌之中,没有明朗,也没有确切。你开启了封神的资格,但是你的位置被剥夺,成为了另外一个黄祸种的力量,但是并不表示你不能重新担任神只,只是,你必须面对你过去的种种黑暗,重新找回自己。】
  “我难道不能赖在这?”慕容飞道。
  【死亡只是个过站,而不是你用来逃避过去的避风港。】死神摇头道:
  【况且,我已经承诺了其他诸神,共同开启这个试炼。
  因为我们很想知道,一个没有被传说、被故事所束缚的新神只会是甚么样的存在,我很想目睹,你所遗憾的那个世界是否会出现,而更重要的是,唯有你复活,你的亲兄弟才会停止疯狂的破坏行为…
  他绝对有这能耐,因为你也可以。】
  “你夸大了。”慕容飞哼笑着。
  【我并不夸大。】死神道:
  【你们非常非常的特别,不单单仅仅只是双胞胎而已…
  阿塔鲁、哈札姆未必能够看出这种特质,但是在生命与死亡面前,你们的秘密一览无遗…就连创世主都不知晓的秘密,我都能看到,而这秘密也是困扰你们多年的秘密——你们的母亲,到底是生是死,到底是谁?
  你们的记忆里,只记得那个酒鬼混混父亲,但是对于母亲的印象,只有模糊的概念,甚至连脸庞与声音都记不清,对吧?
  如果你通过试炼,那么,我会在那个时候告诉你,你们的生母到底是谁…】
  艾玛非常想开口告诉林逸帆,愤怒是悲伤的第一阶段,但是她始终没有这个勇气张口。
  因为林逸帆早已经被悲愤、自责以及孤独给彻底占据内心,在古老的神殿里抓狂、破坏…而那种破坏力,就连哈札姆都被林逸帆赶出体外,各种守护古老神殿的猛兽、古生物为之避易。
  原本他们打算寻求其余诸神协助,请求复活慕容飞。他们来到了古老的六大神只合祀神殿,藉由艾玛的古咒语与真名呼唤,祈求诸神现身。
  但是,死神不愿意回应呼唤,生命女神不愿意现身,身为古老龙族的半神艾玛也无计可施,而早已经失去耐性的林逸帆对着神殿地上的真名刻纹猛烈出掌,每一掌都是二十成功力的斩龙绝,不断震撼着世界、神域…
  “够了,逸帆殿下。”碧儿搂着林逸帆,泣诉道: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事已至此,我们能够做的都做了,诸神无法回应,我们也爱莫能助。
  你哥哥的死并不是你的错,错是错在杀他的人,而不是你…”
  “错是诸神的错!”林逸帆目露凶光的瞪视全场,道:
  “凤凰灰烬、苍龙血、希望宝钻、绝境之泉…,四样我都已经入手,为什么我的兄长却不能复活?
  全能的太阳神、全知的黑夜神;生命女神、死亡之神,没有一个可以办的到!那要你们有何用?通通毁掉算了!”
  【你的哥哥已经失去肉体,我们真的爱莫能助…】太阳神哈札姆劝道:
  【没有肉身,连灵魂的大半都被夺走…就算是死神跟生命女神联手,也不可能创造奇迹…就算你愿意牺牲你的肉身,也没有办法让你兄长复活,因为你是你,他是他,你们虽然拥有共同的基因,但是你们终究是两个灵魂…
  而你继续殴打死神的真名,你有可能将这个世界跟亡者的国度开出洞来,彻底会掉这个世界脆弱的平衡…】
  “那又如何?谁能阻止我?我已经举目无亲了!我还有甚么可以失去?”
  林逸帆高高握起拳头,整个拳头泛起火红的五十成功力斩龙绝,当他打算将他毕生功力、全部生命以及满腔怨恨抡拳破灭芎苍之际,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了他的拳头…。
  一个让他一听到就足以落泪的声音响起,魂牵梦萦,可望再次听见的声音在他背后缓缓道:
  “够了,逸帆…已经够了。乖,听话…”
  林逸帆眼眶泛红地回头,在他眼前的竟是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