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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虚构之物

  有人说,同卵双胞胎之间拥有一种奇特的连结,而这种连结不受时间与空间的束缚。
  的确,纵使隔了非常遥远,慕容飞仍然可以在梦中看到他弟弟在人生舞台上大放异彩,或者就像自己亲临现场一般,感受到那种获奖的喜悦。
  但是他却不曾向他弟弟亲自道贺,某种程度上,他自卑、同时又感觉羡慕…
  慕容飞坐在一片虚无之中,他叹气道:
  “别闹了,阿塔鲁,我很清楚这是在意识世界,因为我的身体被剑圣重创,陷入昏迷了。”
  【的确如此。】另外一个漆黑的慕容飞与他面对面而坐,道:
  【但是,你除了作梦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其他选择吧?
  我的主宰领域除了黑夜与黑暗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梦啊!在你的伤口愈合之前,恐怕你的聊天对象也只剩下我而已了。
  还是说,你宁可去回忆悲伤的往事,去思念依奴尔,还是三年前在狮子山被一群暴徒奸杀的未婚妻…?】
  “你这王八蛋!”慕容飞暴怒的一拳攻向阿塔鲁,而拳头就像身陷泥沼一般整个没入黑暗之中…
  【我以前曾经说过,我们的命运极为相似。】阿塔鲁放开慕容飞,将他弹回地上,自顾自道:
  【但是,我们都是肮脏、污秽的兄长,有个出尽锋头,受人怜爱的双胞胎弟弟。
  我弟弟是太阳神,而你的弟弟是摇滚天王。
  拥有一样的脸孔、一样的声音,甚至远在自己弟弟的能力之上,但是我们却不被这个世界所承认,被这个世界所嫌恶,被抛弃、被利用,最后像个垃圾一般被丢置在黑暗里…】
  “你憎恨你弟弟,但是我可疼爱我的弟弟。”慕容飞道:
  “我把最好的机会都留给他,我作贱我自己,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阿塔鲁冷笑道:
  【不然你为何改名换姓?
  因为你是个雇佣杀手,美国中情局海外的非正式成员,无法活在光明面,无法用真正的自己走在阳光底下;而拥有同样的面孔,你弟弟却在萤光幕前大放异彩,从美国之声三连霸、白金专辑三百万张销售量开始,你何时当着他的面道贺?
  你有多久没有跟他亲自说话了?
  你有多久没有用同样的一张脸去过正常生活?
  用长发遮掩五官,故意熬夜弄坏皮肤,加深眼袋,为了就是不想要让你的长相以及你肮脏的职业累及你的亲弟弟;远离人群,不敢到公共场所,离群索居,甚至长年不跟你的亲兄弟联络,总是以保护他为借口说服你自己,实际上,只不过是自卑与忌妒作祟。
  而更好笑的是,除了你的联络人、你的已故双亲还有你的兄弟,恐怕世界上知道地球上还有一个叫林毅飞的人,大概在土下两公尺埋了四百个,太平洋上飘着一千个,非洲大陆化成灰的粗估十来万…
  你曾经也有过梦想,但是残忍的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的将你的梦想给击碎,而破灭的梦想成为了恶毒的深怨诅咒,不断腐蚀着你的灵魂…
  你拥有许多才华,也有很多路可以走,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是个医生、是个律师,是个艺术创作者,也可以是个电脑程序设计师,但是你却没法选择别条道路,因为你还有个弟弟…
  拥有一堆才华,但是却只能成为职业雇佣杀手,这种悲哀有谁能理解?我懂!】
  “你不过是曲解了我的记忆,断章取义罢了。”慕容飞道。
  【我们的命运太过相似了。】阿塔鲁道:
  【但是,我知道你的故事,你却不了解我,说实在一点也不公平,对吧?】
  “不要太往脸上贴金了。”慕容飞道:“别以为你是神,我他妈就得屌你。”
  【神也没多屌啊。】阿塔鲁道:
  【你该不会真的蠢到相信大地之神与石头交媾,喷出来的精液滴在地上化为火神之类的鬼话吧?】
  “你也总不可能是爹生娘养的。”慕容飞道。
  【当然不是。】阿塔鲁道:
  【但是,在我们的个性、生平、外貌以及七情六欲尚未被命名以及创造以前,我们就早已存在于天地万物之间,是一种纯粹,也是一种力量。
  而先民敬畏、恐惧这种力量,害怕灾难、却又贪婪的希望获得美好与丰收,将自然万物赋予了一则又一则的故事,造就了我们的存在,赋予我们生命;传说决定了我们的生平以及七情六欲,神殿与神像创造了我们的外貌。
  而一但被创造出来,有人开始焚香祭仪,献上祭品祷告祈福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我们的命运。也因为可笑的传说,黑夜与白昼的相对性,我们成为了一对连体双胞胎。
  但是,我很珍惜这一段兄弟情谊。
  而远古以前,我曾经是这个世界的守护神。
  当黄昏开始,到黎明时分,这段漫长的黑夜之中,我是引路的月光,夜间的护卫者,保护着熟睡的人,以及尚未熟睡的的赶路人,守护他们不要被黑暗所带走。
  我是吞噬恶梦的守梦人,盘据在死神宫殿门口的拦路者,将迷惘的睡糊涂者带回尘世…】
  “如果你是守护者,那又怎么变的如此憎恨、如此的黑暗,如此的具破坏性?”慕容飞道。
  【因为宗教信仰的冲突,以及人类的到来。】阿塔鲁幻化成慕容飞的外貌,竟然大摇大摆的当面点起烟来,道:
  【人类的到来,太阳神信仰开始膨胀发展,他们似乎引进了你们地球一套非常盛行的传教方式以及推销手法,不断宣扬太阳的唯一性以及正统性,打击其他教派。
  而这些的最终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及信徒捐献的财富而以。
  信仰的打击、宗教战争,然后灭掉了我的追随者,烧掉了属于我的真正故事,将我用新编的传说将我丑化、妖魔化,然后当人们相信我被更伟大的神灵所打倒,被关入阴暗的深渊时,我就被丢弃到夹缝的世界里…】
  阿塔鲁的脸被挖空,身体被粉碎,整个身躯沉入深不见底的阴浊黑暗里,伸手哀号道:
  【信仰就是我的生命,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就是我的外貌,而我的信仰被灭、被改写、被污名,更被放逐出这个世界!
  世间所有的罪恶都是我的错?我哪里错了?我只是个黑夜的守护神,点灯人,为什么要如此糟蹋我?
  而神算什么?神有什么了不起?
  当信仰被摧毁,故事被窜改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我变成一条又丑又臭的血盆大口怪物、深渊里的恐怖之王,所有的坏蛋以及罪恶都源自于我,我的放逐之地就是世界上坏人死后之去处…
  当人们都相信我憎恨我弟弟,我痛恨太阳之时,我还能做出多少改变,你告诉我啊!我只是个连脸都没有、被世人遗弃的古老神只…】
  慕容飞伸手将阿塔鲁从深渊拉了出来,阿塔鲁获得了慕容飞的外貌,漆黑的身形跟着慕容飞的速度,说着同样的话:
  “我不过将我自己活在幻想里,企图忘记现实的残酷…将那些过去的梦想,成为一篇又一篇不入流的小说,透过网路,疯狂地想证明自己是存活着。”
  【我不过将我自己活在深渊里,企图忘记黑暗的恐怖…将那些过去的荣耀,成为一个又一个扭曲的丑陋子嗣,透过裂隙,疯狂地想证明自己存在着。】
  “既使别人的眼中,我是一个现实与幻想无法分割的精神病,但是我是人,我也有梦,我也想走自己的路,可是,为了我弟弟,我不能做我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想要过正常生活连累到我弟弟,尽管我是如此寂寞与孤独,我只有忍耐、再忍耐…”
  【既使别人的眼中,我是一个血腥与恐怖无法分别的破坏神,但是我是神,我也有尊严,我也想回到这个世界,可是,我不能如此自私,因为世人坚信着我的回归,意味着世界末日,尽管我是如此的痛苦与无助,但是我也只能绝望的仰天咆哮…】
  “被误解也好,被当作神经病也罢,我只希望有人能够真正了解我、疼爱我、注视我,但是,我不过就是一只被利用的棋子,可以被抛弃的棋子,我的渴求并不多,但是,无论我在哪里,残酷的命运总是要把那么一个人从我身边夺去,残忍的命运不断嘲笑着:
  你,不过是一个战争机器、杀人道具,你不配为人,你没资格拥有幸福…”
  【被丑化也好,被当作邪恶也罢,我只希望有人能够真正理解我、膜拜我、向我祈祷,不管是多么无聊地芝麻绿豆小事,或者渴求保护…但是,我不过就是一个失败者,被夺去了信仰,被打入深渊,被彻底遗忘、被丑化,沦为邪魔,在经典与故事里嘲笑着:
  你,不过是一个战败者、坏人、邪恶渊薮,你不配为神,你没资格成为神…】
  “试问,我们之间哪里相同?”
  【请问,我们之间哪里不同?】
  两个人越喊越大声,到后来几乎是鼻子要相碰的距离,慕容飞瞪着阿塔鲁,道:
  “不要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差距?】阿塔鲁冷笑着:
  【希望被人关注,却又无法承受内心的伤害与压力,正如同你化身成宅男一样穿梭在动漫祭,跟不认识的人谈心、聊天,无所顾忌。
  因为你很清楚,就算你描述的是事实,别人只会误以为是哪个动画、哪本轻小说的内容罢了…因为你寂寞,但是却又不能活出自我。
  尽管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你终究放不开这种生活模式,明明离群索居,却又想与人接触;害怕受伤,回避与人付出情感,但是有人需要帮忙立刻义无反顾地登场,为了不是自己的事撞的自己头破血流,付出惨痛代价…
  而我渴望被人信仰、被人尊敬、被崇拜、被默祷,但是我的名字早已被人遗忘。
  被遗忘是一种痛苦、一种折磨,我希望有人记住我,呼喊我,就算是咒骂、恐惧也都无所谓…一次又一次的魔兽之夜,透过裂隙放出我的子嗣,就是希望人们再次高喊我的名字而已…
  我们之间又有什么不同?同样的痛苦,同样的矛盾,同样的悲哀!而讽刺的是,我们都十分强大…
  以人来说,你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强者,只要你愿意,奎利尔大陆随便一块土地都能为你所征服;以神来说,就连被放逐到夹缝界域,我的能量只要能够溢到世界一丁点,就足以搞的翻天覆地。
  我可以透过你的记忆了解你,但是你并不了解我。
  不如,我们彼此交换一天,如果你能够忍受的了“一天”,那我从此与你的灵魂切断链结,永不再骚扰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