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会照顾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漓澜不受控制一般地说着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保证。明明他只应该为复仇而活下去才对,可对着这样一双充满期待的稚嫩双眼,他真的一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凭现在的他有那个能力照顾好那个歌儿?
目光情不自禁地放在女子身上,漓澜只觉得自己的心境在那一刻稍稍起了一丝变化,只是这变化是好是坏还未可知。
陪着一群恋恋不舍的小孩玩了半天,漓澜才对着女子挑眉,径自带着她回了本家,禀告了族长便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女留了下来,至此漓澜用无数“血泪史”证明自己彻头彻尾捡了一个麻烦!
“砰”的一声,漓澜的房门再度宣告阵亡,原本在里面背着族长提升自身能力的漓澜再度揉了揉额角,一贯以来温和的表面几欲报废。自从他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带了回来成为自己的贴身侍女之后,他的房门已经阵亡过不止一扇,而原因全部都是同一个。
“每次都不按时用饭,你以为你不食烟火吗?”端着精致饭菜的笙歌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不知所谓的漓澜。踩着门的“尸体”往前,笙歌随手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这才单手叉腰状若泼妇般的伸手将漓澜拽到桌子前,硬逼着他坐下,随即将筷子递到他手中。
“不要总是让我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你,别像个小孩子一样都不听人说话。”毫不客气地数落着某个算得上是她少爷的男子,笙歌一边碎碎念一边冲着皱眉的漓澜笑声地补充着:“都是我亲手做的,没有让任何人碰过。”
虽然不知道漓澜究竟在提防谁,不过从笙歌第一次进入这个家族开始,她就知道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处处皆有杀机,漓澜更是一点都不敢沾染别人送到他房里的饭菜,只有到了晚膳家族的所有人一同用饭时,他才会稍稍的吃一点。
因此笙歌才不会不假他人之手,每每到了午膳时间便亲自下厨做的丰盛些,然后才敢端给漓澜吃。尽管笙歌也不知道漓澜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可她知道如今让漓澜好好地吃一餐饭是她唯一能够为这人做的。
“笙歌,如果你想要回四合院去看看那些孩子的话就自己去吧。要是门口问起便说是我同意的,然后若是不想回来也就别回这里了。”沉默地吃着饭,良久漓澜才在笙歌百无聊赖的目光下开口,声音轻的只容许两个人听见。
“漓澜,虽然不晓得你在背负些什么,不过就这样抛下自己的恩人走掉绝不会是我笙歌的风格。”
“若是再呆下去,等待你的没准是一死。”冷漠地搁下筷子,锐利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过笙歌,但是从漓澜口中说出的话比眼神更让笙歌恐惧。她知道这地方暗藏杀机,却还是故作不知,没想到竟然那么快就被漓澜挑明。
只不过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地方,她怎么还有可能全身而退?
“若我现在离开,不过是徒添他人对你的怀疑罢了。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现在的你应该做的,至于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况且若你想做的事情成功,我不就可以活下去了?”耸了耸肩,笙歌故意露出轻松的表情,说的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不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是这世上她的牵挂除了那群孩子已经没有旁人。更何况那些孩子都已经长大懂事,即便她不在也能够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地活下去,而漓澜,若是她此刻离开一定会引起暗处的人的怀疑,到时候这个曾经向自己伸出援手的男子一定会陷入危险之中的吧。
安静地将桌上的剩余饭菜收拾干净,笙歌在退出漓澜房间时对着里面的人轻声说道:“若是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去赴死。”
轻如薄雾深如幽潭的话语飘进漓澜耳中让他微微一愣,猛地抬头望去门口那个女子却已经失去了影踪,仿佛方才那宛若告白的话只是漓澜的幻觉。可他不知道不是,因为他的心竟是诡异地跳的很快,掌心和脸颊也莫名地有些发热。
下意识地握紧拳,漓澜一双眸子愈发晦暗不清。他是家族的工具,带着旁人施加的期待而生,却带着满腔的怨恨长大。他的心里本来应该只有报复和摧毁的念头,却因为一个突如其来闯入的人而变得焦躁不安。
一颗心因为那个人而变得柔软却也因为那个人而变得不安,果真是一个变数和一个麻烦。当初若是没有想着去花街柳巷;若是没有进那家青楼;若是不好奇;若是不一时心血来潮救下你;若不是任由你的固执将你带到这,你的生活应当还是平静安详的。
可如今,再多的后悔也无法挽回我所做的错误的决定。若你死了,我当如何?
若你死了,我便让所有人为你陪葬;若我成功,若你活着,我便还你余世安宁,绝不失言!
想要正大光明地和他携手走在阳光下,这样一个卑微而渺小的愿望,她却无法说出口。漓澜的能力在他自身的努力和族长所安排的修习下开始日进千里,不过多时便已经成为漓澜家族史上最富有天赋也是最强大的人。面对着漓澜日复一日的变强,族长不止一次动过刺杀漓澜的念头,却每每因为漓澜完成那些见不得光的任务为家族带来荣耀而扼杀。
凭着漓澜的努力,原本没落的家族再度被清染国王室放在眼里。从暗杀的工作中渐渐放到明面上,一步步正向着复兴的正轨走去,就连族长都已经干涉进清染国王室的政权。
如此大的荣耀令期盼已久的这些人岂敢放弃,他们一方面害怕着漓澜的突然背叛另一方面却深知若是漓澜此刻死了,所有的财富和权利都会在一瞬之后化为乌有。因此他们只能派人时时刻刻、不分昼夜地监视着漓澜以及似乎被漓澜另眼相待的那个贴身侍女笙歌。
说是似乎只是因为漓澜对笙歌的态度并没有丝毫与他人不同,也是那般温润良善的模样,可与旁人不同,笙歌却是那年漓澜亲自带进家族亲自任命为自己的贴身侍女,并且对着那个侍女几乎可以算是以下犯上的行为,漓澜一概没有放在眼里。
凡是有一丝可能性他们都不会放过,若是漓澜胆敢背叛家族,他们定会以笙歌的性命作为要挟。自然若是漓澜不在乎,那个女子也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必要了。
只是令所有人包括族长在内的都没有想到漓澜竟是一点背叛的心思都没有,仿佛那个曾经发狂地想要灭族的漓澜已经因为那场发烧而亡,他只是兢兢业业地尽着自己的本分。无论是多么危险多么不合理的任务,他都丝毫没有犹豫地接了下来,并且全都做到最完美。
大概是认命了,大概是已经承认了自己身为家族的一员所以尽心尽力地为家族卖命?沉浸于失而复得的荣耀中的人因为这安乐富有而又充满权利的生活而颓废,一遍一遍地认定事情正在往自己所想象得到最好的方向发展。
所有人都渐渐萌生出漓澜不会再背叛家族的信念,并且随着漓澜依旧雷打不动的乖巧和听话而变得越来越重,甚至对着漓澜的提防心理也渐渐消失。
看着自己房间外面监视的人一人少过一日,漓澜喜在心头面上却依旧带着那虚伪的面具,对待任何人都一样的面具。
“有时候我还是会讨厌你这样的笑容,真的好虚伪。”例行惯例将饭菜送到漓澜房里,笙歌压低声音自顾自地嘟囔着,却被装作专心致志下棋的漓澜丝毫不漏地听进耳里。
嘴角牵起一抹微笑,漓澜将手中的棋子往前一放,毫不客气地对着虚无的敌人说了一句“将军”,随即起身绕过笙歌,手有意无意地抚过笙歌的肩令对方很少见的红了脸。
“无妨,终有一****会为了你摘下这个面具。”挑眉对着笙歌轻笑,漓澜心中其实充满着抱歉。他当初因为一时兴起而将笙歌卷入这处处杀机的地方,想要保护她却不得装着疏远她,明明爱着她却无法正大光明地说要娶她为妻。
两人之间即便是做一些互动都是不被允许的,而这一切全部因为危及他们生命的人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马上就会彻底结束了!
“有时候我还是会后悔当初任凭你任性地留下,而不是将你在那一天就赶了出去。”慢条斯理地吃着,漓澜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已经有些偷懒的监视者,眼中的笑意愈发深刻。
如此放松警惕,竟是连死期将至都不知道。
“可我却从来没有后悔过留下,若是没有我,你会正常吃饭吗?”调皮地偏头笑,笙歌本人确实一点都未曾后悔,能够陪在这人身边为他付出一点点微薄之力,她便足够觉得幸福。
初期是因为要还清自己所欠下的人情债才固执地不肯离开,后来却是发现自己对漓澜动了心。情根深种再拔已是不可能,倒不如任由这情滋长,直到铺满整颗心。
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更何况只不过是如此战战兢兢地活着?能够****看到漓澜,于笙歌而言便是最美好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她除了漓澜以外真的再无牵挂,四合院的孩子不久前就四下分开,凭着他们自身的力量愣是说要去闯一片天地。
因此如今她的身畔只余漓澜一人,也只有漓澜一人需要她照顾,而她永远不悔。
“你不害怕吗?歌儿,如此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你不怕?”漓澜虽然怨恨着家族的所有人,想要亲手摧毁这个从血腥中发展起来的世家,却因为笙歌而在心底保持着唯一一处柔软,对于自己杀死那些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漓澜依旧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他觉得自己手上沾满了血腥,就连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死气沉沉的血腥味。
第183章我会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