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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再无交集

  “世人皆知时晨时将军战死沙场,为了赫洛的胜利而英年早逝。可谁知时晨身边自十岁那年起便有一个青梅竹马,她名为言颜。言宗宗主算错时晨的命运,以为只要自己的徒儿言颜在时晨身边,时晨的命结便会得解,孰料最后却是终结了两人的命运。”
  彼岸将时晨与言颜之间的种种一字不漏地说着,仿佛说书人一般讲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却又带着一些情绪影响了听故事的人。
  赫越本只是为着时晨的死而惋惜感慨,可当他往下听到言颜最后竟是选择为时晨殉情,穿着鲜红的嫁衣服毒并从山崖上一跃而下,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口忽然被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几乎让他无力承受。
  “那个言颜为何非要选择自杀?她能够活着,即便时晨死了,他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嘶哑地说着自己的看法,赫越却见彼岸轻轻摇了摇头。
  “她并非傻,只是不愿失去自己的世界罢了。三王子,我还有第二个故事,正是有关你们赫洛历史上唯一同时出现的祭司浅跃和圣女浅沐。”
  夜幕低垂,时至后半,摇曳的烛火愈发得微弱,而彼岸所讲的故事终于迎来的结局。赫洛的历史上所记载的有关这三人的事情终究不多,赫越从前只了解了大概,可如今从彼岸口中听闻那几人背后的故事,明明没有依据他却觉得对方所言非虚。
  不管是言颜和时晨,还是浅沐和浅跃,每一段故事都莫名地令他感同身受。尤其是当他得知浅沐那时并非是无意而只是固执地认为自己的远离于浅跃而言是最好的,这让他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好像长久以来的疑惑都已豁然开朗。
  “姑娘为何要和我讲这两个故事?”心中衍生而出的情绪让赫越疑惑,但更让他诧异的是为何对方要讲这两个故事给他听。
  “一个人背负着这些故事终归是想找个人说说,恰巧遇上了三王子便希望三王子替时晨和浅跃记着这两个故事。至于三王子此行真正想问的事情其实并不重要,我和执灯并不会在这叨扰多久。耽误了三王子的休息,彼岸真是过意不去,还请三王子早日回去歇息。”拐弯抹角地下了逐客令,彼岸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
  赫越闻言也不好再强占着对方的休息时间,只好带着满腹的疑惑,讪讪地出了彼岸的房间。路遇执灯的房间,瞥见里面依旧是烛火轻摇,赫越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抬起手搁在门上却久久没能够敲下去,若是敲了,若是她开了门,他能说些什么?他们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他在夜晚逗留彼岸的房间已是不合礼数,又何必再多生枝节。
  沉默着立在执灯门口半晌,赫越抬起的手终究是慢慢垂了下去,他稍稍后退一步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是赫越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执灯正巧站在门的背后,她本是因为想着赫越和茗颜的事情而无法入眠,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却看到门口有个人影。警惕地上前,在看清那个人影的轮廓时,执灯却是一下子站在原地。
  他站在门前,她站在门后,一道门的距离,却谁也不会轻易地将这层距离毁掉。赫越没有理由敲门而入,执灯没有勇气开门将人请进来,阻隔他们的从来不是一扇门的距离,而是彼此之间的心从来没有靠近过。
  只是看着门上的剪影渐渐消失,执灯依旧很想推门而出,站在那人后面轻声唤一声他的名字,她想象从前那样喊着对方的名字,对着他笑,却终归是鼓不起半丝勇气。
  她其实一直都很懦弱,不敢面对现实不敢承受未知的害怕,只能将自己缩在小小的壳中,封闭着外面的世界以用来保护自己。远嫁北漠也好、服毒自杀也罢、故意疏远浅沐也好,她一直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堪一击的心。
  按着自己的心口,执灯轻笑不迭,那里终究是太过脆弱。仰头靠着门,有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蜿蜒流下,滑入发丝却消失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终究还是要擦肩而过,最终也是错过,从此再也没有相逢的那一天。
  执灯不会懂赫越的不安,赫越也永远不知道自己就是彼岸故事中的主角,也不会知道执灯就是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他只是一夜无眠,站在树下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再纠结些什么。
  “师兄,自从回了这,你好像有些变了。”茗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拿着风衣为他披上,随后靠在他的后背慢慢地说道。
  赫越没有转身,若是按往常那样他应该毫不犹豫地转身抱住对方低声安慰,可今日他却没办法安心地拥着心上人入怀。那两个故事只要他一闭上眼便会重演,那两个在故事中或殉情或死于雪崩的女子的面容总会在他闭眼后变为执灯的模样。
  他不可能爱上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子,却无法欺骗自己真的将那个女子不放在心上。这样三心二意的他着实不配抱着茗颜。
  “抱歉,颜颜,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说着自己也无法保证的劝慰,赫越从有些厌恶如今的自己,可茗颜却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的谎言。一个人望天,一个人靠在他的背后,如此场景看起来倒确实比这园子里的风景还要来的显眼醉人。
  “呐,彼岸,你能帮我一个忙么?”彼时执灯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巧看到茗颜为赫越披衣并且将头轻轻靠在对方背后,没有她原先想象中的嫉妒与不甘,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这两人确实很配。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不远处的两人相安静好,她知道这一次自己再也没有转世重生的机会。不过她也没有必要再轮回转世了,因为这一次她再也找不到她的心上人了。
  昨夜赫越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执灯便知晓这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不属于她的终归还是莫要强求的好,反正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能在此生结束之前实现愿望见到他就已经足够了,况且还能够为他和茗颜留下美好的回忆,也算是没有白白付出代价重生。
  “如此便好?”彼岸慢慢地走到执灯的身边,沉声问道。
  “嗯,如此便好。”郑重地点了点头,执灯再度将视线放到那一双璧人身上。彼岸无言地对着执灯伸出手,掌心的蓝色光芒隐隐绰绰,不过多时便凝成一颗碧蓝的珠子。
  手倾斜,珠子顺势滚落到执灯的掌心,相触的那一刻,她看到满园都飘着浅红的花瓣,真正花如雨下。可更令彼岸在意的是她身旁的女子笑靥如花,明媚堪倾城。
  花未谢夜未眠,她站在不远处,红衫滟滟。身旁立着一个一袭白衣似雪的女子,两个人两道景,他回头,却只看到了其中一人。满园的花瓣自空中突兀地纷扬而下,彼岸可以嗅到空气中夹杂着的浅浅花香,只是那花瓣落到掌心竟是顷刻间变成了水。那一刻彼岸才知道这借助了自己的灵力、执灯所制造的并非仅仅是一场桃花雨,还是一场极致的雪。
  “我从未和他一起看过花雨,也没来得及欣赏雪景。时晨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在等,等他回来陪我冬日看雪、春日赏花、夏日听荷、秋日吟菊,可我没能等到这一天。但如今也许我可以毫无遗憾地说我也曾经和他一起赏花看雪。”只是一人在这边,一人却在另一边,从此天各一方,再无交集。
  这后面的感慨彼岸并未说出口,因为眼前的人笑得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明媚,仿佛全世界所有的幸福都被她拥入怀中。
  执灯既乐在其中,她便也放下自己的情绪陪着这人一起慢慢地笑着,直到这场蕴含着执灯全部心血以及情意的花雨停止,彼岸也依旧保持着嘴角上扬的浅浅笑意。
  她虽然早已经不习惯如此浅笑的模样,可是在执灯离开前,她忽然就想这么一直笑着,用浅淡的笑意目送着那人的离去。
  “彼岸,后会有期。”身后那场唯美的花雨、那场极致的雪已经停止,只有些许花瓣缓缓坠落。执念已了的执灯回过头,冲着彼岸点点头,随即抬起头绽放出一个如花的笑靥。
  “后会有期。”彼岸浅笑着应道,她安静地看着执灯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慢慢变淡,她知道执灯最后的时光终于来临,没有离别的伤感也没有失去的悲哀,有的只是心愿得偿的畅快。
  “谢谢你,彼岸。”彼岸尚在沉思,执灯却已经凭着那淡得快要消失的身影上前拥住彼岸,在她耳边低声轻语。几百年前她们早已相识,却从来没有好好相识过。
  若是早一点知晓彼岸是这样的人,也许她们能够早点成为朋友。她也就不会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执灯了,不过待到回到冥界也许也来得及吧?
  “嘛,算了。”浅笑着松开拥着彼岸的手,执灯将心中忽然涌现的有关将彼岸直接拉回冥界的念头打消,转而后退一步,随即微笑着从彼岸身旁掠过。
  执灯墨色的长发拂过彼岸的脸颊,瞬间带起的一阵风夹杂着空气中残存的浅浅花香,伴着那花香,彼岸眼前忽然闪现一些晶莹的碎片,她弯起眉眼,良久才轻轻启唇说道:“执灯,一路走好。”
  垂下眼睑,彼岸脸上的笑容逐渐冷却。她没有告诉执灯,这一次之后她们再也不会相见,不管她最后有没有完成任务,她都再也不会回到冥界。那个地方从来都没有属于过她,她也只有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
  不管也许有一天,她会想念在这个时候遇到执灯,命中之幸。
  身上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彼岸诧异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赫越不知何时已经凝视着自己。那目光中似乎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愫,彼岸却已经不远深究。
  她冲着对方点点头,不在意地隐去了形神。哪怕对方会因为自己的失踪而惊慌失措,她也并不在乎。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赫越的幸福是茗颜而非执灯,既如此她也必要再多做停留。
  “师兄?”顺着赫越的目光向后望去却只撞见入目的一片白,茗颜疑惑地低声问着。